《清醒记》伞的寂寞

9、第 9 章

　　有一句话叫做：就算再想哭，也要微笑着说：你大爷的！
　　我必须得庆幸自己目前一个人在KTV安静而且干净的卫生间隔间里。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我看手里的烟燃到尽头，扔进坑里，再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经过肺里。
　　“梁总？有事？”我很佩服自己，这四个字说得是多么云淡风轻掷地有声十足一股我认识你但是不太熟的态度。
　　虽然表情是那么的脆弱，不过有什么关系，没人看见。
　　“你还在生我气……”他苦笑着说。
　　“没有，我挺忙的，没啥时间生你气。”我说的这是实话。不过对方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
　　“别这样小齐，咱们在一起都两年了，我不过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你就这么不要我了？”
　　看看，多轻描淡写的语气。我想我永远都不能明白这个稀烂的借口为什么每个出轨的男人都喜欢用。
　　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你是在骂老子不是男人么？
　　我腹诽，拼命腹诽。
　　“对不起，你知道的，我有洁癖。想想那张我们俩躺过的床上，还有很多别的男的光着屁股躺过，我觉得挺恶心的。”我又深深吐出一口烟雾。将肺里的浊气吐出来，让我感到舒服一点。
　　还有你那根东西，不知道插过我以后插过多少人。我实在没勇气再把它放进身体里。
　　我极尽粗俗地想着这些个画面。一边拼命恶心自己，一边对自己说：看，这么恶心的人，不要了绝对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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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对的……
　　“小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他说。像每一个出轨的男人那样说。
　　“我不相信你真的不爱我了。”他继续说，像每一个出轨的男人那样说。
　　“抱歉，不爱了。”晚上喝了那么多酒又猛地抽烟，口口过肺，我觉得胃有点翻腾。
　　“你撒谎！”这句话他倒是说得很坚定。是啊，他那么聪明，那么懂我，怎么会看不出我在撒谎。
　　“好说，你刚才也在撒谎。”我冷笑。
　　偷过腥的猫，如果轻易被主人原谅，怎么可能不继续偷腥。那种出生就带有的劣根性，是不可能因为一句爱而改变的。
　　“小齐你别这样，我是认真的。如果知道偶尔偷腥会失去你，我一开始就不会那么做了！你回来吧，你还在怨我，就说明我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我是不是该庆幸该感激该痛哭流涕？梁薪这样骄傲的男人也会为我来低声下气。
　　我摇摇头，眼泪一边流一边笑，很狼狈，不过说出口的话还是一样冷静。
　　“梁薪，别做无用功了。你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不想再听到他的软语，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有点愣神地看着KTV独立卫生间里擦得干干净净的反光墙壁。觉得自己太本事了，哭起来眼睛都不带红的，眼泪一擦，了无痕迹。
　　对着墙上的人影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微笑，恩，还是那个社会精英，时代人才的齐兆贤。
　　正准备出去，听到门外喻禅的嚎叫：“亲爱的，你在里面吗？别是吃坏肚子了吧？”
　　我一头黑线。还好这丢人的小子没直接叫我的名字，不然我真不想应他。
　　我推开门，看到他等在那里。
　　“你在里面抽烟？”他闻到我身上的味道。
　　“恩，包厢太小，我怕熏着你们一屋子人么！”我笑笑。跟他一起往包间走。
　　“少来，想你前夫了吧。依我看，还是赶紧的找一个人暖床最妥当了。走出失败爱情的阴霾，就要尽快投入下一场爱情……”他这情圣加知心姐姐的模样，我还真是看不惯。
　　推开包间门，里面的人正妖孽到了最高峰，俩男的一人唱女声一人唱男声地合作不得不爱。那小屁股扭得真是销魂，比歌声还销魂。
　　玩色子的已经停住了，大家都在那冲着唱歌的俩人起哄，喝倒彩。
　　我坐到沙发上，喻禅两手堵着耳朵靠在我身上。他有个特性，就是在黑暗的场所里格外粘人，旁边是谁他都能腻上去，跟没骨头一样。我反正也习惯了，就当他是只大型犬。
　　一首歌一首歌地唱着，大家哈皮得恨不得跳脱衣舞。我感受着这种开心得没心没肺的氛围，把自己沉在里面，跟他们一起憋着嗓子唱：“辣妹子辣，辣妹子辣……”
　　某大型犬闷在我胳膊上笑得花枝乱颤。
　　沙发一沉，右边一个人坐下。
　　“哭过？”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问。
　　艹，谁他妈这么火眼晶晶。
　　斜着眼睛一看，是那个叫艾希的男人。
　　名字这么奇怪，人也奇怪，好像格外多事。我以一种不耐烦的眼神看着他。
　　“你别介意，我就问问。”他给我倒了一小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看着我。
　　“诶诶诶！小希子，我发现你对我家亲爱的特热情，怎么着，意图不轨啊。”
　　喻禅趴在我身上，努力够着身子透过我对艾希说话。
　　“哦？你亲爱的？”艾希笑。
　　别说，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他笑起来还有点儿魅力。
　　“喂，喻禅你别玩我。”我低声骂他，觉得很有点儿头疼，这小子也不分场合就乱说这种暧昧的话，这些要是直人可真没法解释。
　　“放心吧，我带你出来玩能找些扫兴的么？他们都是GAY，而且都单身哦。看中哪个跟我说。”喻禅冲我咬耳朵。
　　哦，感情他过个生日，还得费神给我相亲，真是用心良苦啊。
　　“可不就是我亲爱的吗？我们好得跟那比翼双飞的小鸟一样，如胶似漆的，你别动什么歪脑筋，除非……给我点遣散费。”喻禅非常不要脸地说着。
　　我，我被他的发言彻底囧到了，端起那杯酒，跟艾希碰了一下。一口气灌下去。
　　他没急着喝，端在手上，很是意味深长地问：“要多少钱？”
　　我擦……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这特么也太明目张胆了。
　　我坐不住了，借口说酒喝多了出去吹吹冷风，一个人站到走廊的窗子前发呆。手机被捏得发烫，我放回口袋里，过了一会，怕感觉不到震动，又拿回到手上。
　　和旋铃声终于再度响起。我苦大仇深地看着那个跳跃的名字，然后继续苦大仇深地看着那个红色小电话按钮，绿色小电话按钮。
　　“你朋友的电话？你们吵架了？”某个多事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到我旁边。
　　这个“朋友”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照不宣。
　　“不是，我们分手了。他还纠缠不休而已。”我皱皱眉头，还是说了实话。
　　“那你呢？还喜欢他么？”他跟我并排靠在窗台上，问。
　　“我只想快点忘了这个人。”我依旧说实话。
　　“那好办。”他毫无征兆地抢过我的手机。按了绿色的小电话按钮。
　　“喂，你好，小齐现在住在X市XX街XX小区4楼402室。想挽回就过来找他吧。……我？我是他朋友。……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不过你要是来晚了，就不一定了。”他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艹，你怎么把喻禅家告诉他了！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想再被他纠缠了。”我抢过电话冲他吼，这人怎么跟个神经病一样。莫名其妙。
　　“忘不掉就别勉强自己去忘。”他一只手摸摸我的头。啧啧，讨厌的身高差距。
　　“真的忘掉，是不需要你这样对着一个手机挣扎努力的。”他说完，从我口袋里抽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怡然自得。
　　“你还真自觉。”我莫名其妙地没了脾气，恨恨地说。
　　“恩，你不会介意吧，陪我在这吹一下冷风，里面太闷了。”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说。
　　好吧，我确实不介意。
　　有些东西，即使真的存在，对着我最熟悉的人，永远说不出口。就好像喻禅数次想问个究竟，我都笑笑打岔过去。
　　只是这么一点点别扭的小坚持，就在这个男人面前毫不掩饰地被戳破了。
　　我承认我是忘不掉。两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了的。我当然还爱他，这一点，连梁薪自己都知道。来X市以前，我有意处理了所有关于他的物品。以为自己洒脱得不得了，却在有一天无意中看到电脑一个文件夹里我们俩的照片时，心里软弱得翻江倒海。我当时甚至想，如果此时此刻，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能什么都会答应。可能什么原则都不存在了。
　　可是，我又非常鄙视痛恨这样的自己。
　　一定要努力忘掉啊。怎么可以忘不掉呢。
　　可是今天，这么一个明显对我图谋不轨有不良心思的陌生男人，在这对我说：“忘不掉就忘不掉，没什么。”
　　一定要我说的话，我必须承认，我很感动。
　　等着他抽完那支香烟，我们俩一起回了那个热闹的场所。快12点了，大家已经把蛋糕摆在茶几上。之前那一堆堆的瓜子壳和酒瓶也被收拾干净了。蜡烛点在上面，喻禅的22岁生日。
　　“哟，二位可回来了，刚那么长时间都干嘛去了？恩？”喻禅开口。然后一群人开始用眼神在我和艾希身上来回扫荡。
　　“行了祖宗，该关灯吹蜡烛了。”我走到喻禅身边，使劲掐了一下他的腰。
　　这个落井下石的货！
　　我恨！
　　今天是五月十号，著名漫画家喻禅小少爷的生日。在一片和谐欢歌中，一群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GAY们分尸了美丽的蛋糕，过了有爱的一夜。
　　“把你手机号给我。”艾希在唱着生日歌的空闲中，对我耳边说。

　　啊啊，我这么勤劳的更新，怎么就是没有人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