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晨之琉璃》莘露斐然

41、Chapter 40

　　曾经的曾经。

　　莘斐说过，当完美的人不再完美，当目空一切的人忽然有了牵挂，神话也就不是神话了。

　　曾经。

　　莘斐说过，世界上最混淆不请的是感情，最令人生不如死的也是感情。

　　如今。

　　甄祺说，自己都感受到了。

　　“‘冰激凌’，你们刚才去哪儿了？我都找不到。”空明的客厅，传来筱牧细碎的说话声。

　　“我们去了电话厅，打算用GPS找。不过已经三小时过去了，电话厅一个电话也没有。”

　　“万一莘斐手机上没有GPS，或者……她已经关机了呢！”

　　林棋槟偷偷看了一眼甄祺，低声说：“紫色手机是甄祺送的，他买的时候，就是看中那个GPS功能，刚才甄祺已经打过莘斐电话了，没关机……”

　　“那太好了！”筱牧忍不住叫了起来。

　　林棋槟急忙捂住筱牧嘴巴，幽幽叹气道：“唉~~~莘斐再找不到，甄祺快崩溃了。”

　　筱牧跪在地板，小脸哀容，“都怪我，是我的错……”

　　看着她微嘟的嘴唇，林棋槟的手浮上了她的脑袋，轻轻摩搓了几下。

　　又一小时过去……

　　落地窗的纯白色帘幕旁，甄祺的左脚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手臂无力地搁置在右膝盖上，僵硬的五指捏紧了时而有亮光的手机，他的面部冷漠中透着诗意，恍若樱花树下沉睡的美少年，只有额前的刘海飘逸自动。

　　不知不觉，他的身边出现一个身影。

　　“甄祺，喝点水吧。”

　　“……”

　　又出现一个身影。

　　“甄祺，喝点牛奶吧，哦不对，空腹喝牛奶不好，吃点面包好吗？”

　　“……”

　　“那，咖啡行吗？提提神。”

　　“……”

　　窗外，夜色黑的撩人，步入初秋，天气自是微凉，甄祺细腻的脸庞却有汗珠滑过。

　　他再次拨通了电话，优美的彩铃后，又是一段忙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啪嗒，手机盖合上了。

　　面对莘斐的失踪，他还是无能为力。

　　甄祺的身体渐渐蜷缩成婴儿在胎盘上的姿势，连身畔的气场也发挥着微弱的磁力。

　　突然——

　　动听的手机铃声响起。

　　甄祺的双眸突然有绿光浮现，发白的指尖渐渐显出一点血丝。

　　接完电话后，甄祺“嚯”的站起来，迅速从沙发上拿起外套，径直往门外跑去。

　　呃……筱牧愣神儿的看着甄祺，幸好林棋槟亦步亦趋的跟了出去。

　　门“啪——”的关上，帘幕卷成优美的弧线。

　　******

　　湖头村。

　　冰冷而破旧的医院里，莘斐被放在了高高的床架上。

　　面戴口罩的医生观察了一下那张红润而白皙的微晶焕肤，操弄了一下衣袖，看向九子：“这么漂亮的姑娘是从哪儿弄的？”

　　“医生，她的皮肤怎样？”

　　“很好很自然，应该说，太好了。”

　　九子目露喜色，脸上的疤痕勾上了眼角。“那……果果有……有有救了是吗？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她！”

　　医生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太可惜了那张脸？”

　　九子抱拳咬牙，“没……没关系医生，她……她不过是……我的远……远房亲戚，现在寄放……放在我家，和……果果很熟，愿……愿意为…..为果果进行割……割割□□手术。”

　　医生严肃的向他阐释了些基本知识：“可是你要知道，国内割皮专家能完全移植面部器官的不多，要保证被移植者长大后不留瑕疵，我们乡下的医生更不能确定，而且，一旦移植，这位小姐可就差不多毁容了，这里医院小，你还是到大医院想办法吧！”

　　九子恐惧的跪下拉住医生的衣角，口吃严重：“医、医生！请……请你……一定…..要…..要答应我…..我！医、医生，请……”

　　“你站起来。”医生扶他起来，看了一眼莘斐，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先尽量让她的面部热起来，明天再来医院，我告诉你决定。”

　　“好….好好…..好，谢谢医生，谢谢，明、明天我一定来！”

　　……………………………………………

　　回到九子在湖头村的房子，莘斐被无情的搁置在了床边。床头躺着果果，原先稚嫩的脸蛋因被开水烫开，泛着鲜红的水泡，要不是九子强逼她吃下几片止痛药和安眠药，恐怕如此脆弱的生命早已命归天际。

　　房子旁，有座废弃的工厂。

　　夜深人静，九子忙里忙外的出没在废弃的工厂里。

　　野外，满是荒凉衰败的野草，借着薄薄的月光，工厂里冒着滚滚的白烟，还有恼人的机器运作的声音。

　　九子背着莘斐进入工厂，手臂无意间碰到莘斐的口袋，和不停震动的手机。

　　该死！九子可怕的脸上开始扭曲，急忙掏出手机，却被有轻微意识的莘斐躲了一下，九子忍无可忍的甩过去一个响亮的巴掌。

　　瞬间，莘斐白皙的脸上浮现五条血红的指印。

　　九子瞪大眼睛，怔怔的扔掉手机。

　　工厂不大，却到处是破旧的大熔炉，其中还有一个“咯吱咯吱”的运作。

　　不多久，九子无声无息的将莘斐推进了熔炉。

　　她的嘴角有微笑，长长的睫毛如纱幕。

　　黄晕晕的光线照在莘斐的皮肤上，连同全身跟随着熔炉的底盘作盘旋状。

　　熔炉外，温度计上清楚的显示：30度起步。

　　******

　　“甄祺，莘斐真的在这里吗？不会吧！这么荒僻……”林棋槟小心翼翼的跟紧甄祺。

　　甄祺没有回答，闪亮的眼眸盯着前方蔓延的芦苇，忽见白烟升腾，急忙俯身拨开芦苇。

　　“喂！你说句话呀！甄祺~~~！”

　　甄祺的眉蹙得更深，指尖的芦苇一下子成了弯曲状。

　　“那是谁啊？”林棋槟捕捉到九子的身影，第一个叫了出来，“哇！这鸟地方没想到真有人啊！！”

　　疾步逼近工厂侧门，甄祺的后背贴住铁门，白色的衬衫上立刻有了铁锈的渍迹。他转头朝里面望去，除了一个面部狰狞的男子，只有一个大熔炉在运作。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甄祺趁一切都没有动静，只身躲到了熔炉后面。

　　“甄祺，你要干什么？！”

　　尽管林棋槟多么轻声说话，还是被另外一个人听到了。

　　九子猛地一睁虎眼，身子从椅子上直立起来，回头凶恶的环视周围。

　　草地上空，一团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

　　透过熔炉紧闭的铁门上小小的玻璃孔，甄祺看到了身穿紫色衣服的女孩，凌乱的刘海遮住了精致的五孔。

　　激动的他一下子抓住熔炉，却立马被弹了回来，转眼一看温度计：上升至35度。

　　熔炉还是不停地转动着，莘斐的脸裸露的枕在了底座的棉布上，留下一条条清晰的红色痕迹。

　　甄祺极力撬开铁门，却被九子从后背用力一击，身子整个儿碰到了滚烫的铁炉，然后倒在了地上。

　　“快放她出来！”

　　“你滚！要不然她会死！！”九子捏紧棍子，向甄祺逼近，充满血丝的眼白已经变得极其不自然。

　　甄祺一手又攀上熔炉，双腿艰难的站起。

　　俊挺的背后，灰白的墙壁，一根粗棍的影子投在了上面，随后——

　　一声沉重难耐的撞击声，仿佛夹杂着骨头折断的声音，熔炉旁，又一个身影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