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晨之琉璃》莘露斐然

21、Chapter 21

　　“你有男朋友的时候，我不就有女朋友了吗？”

　　就因为甄祺在梦里的这句话，可怜的莘斐整天都心神荡漾的游移。

　　哎呀！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就把它当做是一吻后的定情序曲吧，这样比较自然而然……！

　　可是…….好真实的梦……

　　攀藤架下，碧幽幽地洒下一抹绿光。

　　莘斐怀里抱着本书，长长的如纱幕般的睫毛一吸一合。

　　忽的，一个亮丽的身影蹦了出来，“莘斐！”

　　莘斐凝神的思绪一滞，“芷晴？”

　　咦~~~叫得这么生硬……莘斐立即加以甜甜的微笑。

　　芷晴弯腰撑着膝盖朝莘斐怀里一瞅，“这是什么书？”

　　莘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来看书而不是思念某个人，或者思考某句话的……

　　“……是我偶像的最新力作。”

　　芷晴心里默念了一遍书名，然后朝书页右下角看去，“布伊丹？怎么…..”

　　“没听过是不是？”

　　莘斐似乎猜到了什么，清楚的介绍道：“她只比我大四岁，是一位旅美华侨。”

　　“青年散文家？”芷晴意会的接道。

　　“嗯。”说到这里，莘斐笑语嫣嫣的模样。

　　芷晴干脆坐了下来，捧过书随意翻了几页，“那莘斐为什么这喜欢她？”

　　“因为……”莘斐想了片刻，继续：“美国是个令人惊异的昌盛之国，可是我们没法回避另一个事实，在那样的社会里，所有卓越的当代作家竟然全是讽刺家。”

　　芷晴静静地撑耳倾听，尽管她一知半解。

　　“但是布伊丹不一样，她曾说过，梭罗如果没有他那种什么事也不干而只欣赏银河的本领，也只会是个冷冰冰的道学先生；还有惠特曼，如果剥夺了他那双插进裤兜里闲荡的习惯以及这样消遣时所流露出来的天真喜悦，就只会是个头号大笨蛋！”

　　“哇！！！莘斐你好厉害~~~”芷晴眼冒金心，膝盖内屈，这是她见过甄祺后自然流露的另一个夸张表情。

　　“芷晴！”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迎面走来的一群女生中传出，芷晴在沉浸中抬头，原来是事先一起说好用午餐的同学。

　　“嗯。”芷晴站了起来，“我要去餐厅，莘斐你去吗？”

　　所以，是午餐时间了吗？

　　莘斐囧，她难道在同一个地方呆呆想了一早上？！

　　“……我不饿，你们先去吧。”

　　她真的不饿吗？还是只是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现在迟钝的害羞感……

　　“那我们先去喽~~~”

　　“好，拜拜！”莘斐挥挥手，粉着脸低下了头。

　　“诶芷晴，那个是系花吧？”

　　“是叫冉莘斐对不对？真漂亮！我都嫉妒了！”

　　“我可以认识认识她吗？”

　　“超有才的她！中国人会讲法语呢~~~”

　　议论声渐行渐远，莘斐忍不住摸了一下小腹，都快憋进去了……

　　******

　　灏杨似乎也是一个人趁着午餐时间在校园赏景，挺拔的黑衣模特般在林间穿梭。

　　莘斐刚站起身，就迎上了他的目光。

　　“灏杨？”

　　恐怕连莘斐自己都没发觉吧，自从灏杨在中国出现，她问候他的第一句都是叫他的名字，而且都是惊疑的语气。

　　难道他的每次出现，都是一种预料之外吗？

　　“在看书吗？”灏杨一贯亲和的吐字，只是莘斐觉得自从那次咖啡厅的一面后，这种口吻真是稀缺资源啊！

　　“嗯，是布伊丹的，她最近发新书了。”灏杨一定了解，所以莘斐回应的从善如流。

　　“你午饭吃了吗？”

　　“还没有。”灏杨温柔的目光淌过莘斐精致的脸。

　　“那……我们一起去吧！”她好久没和灏杨一起吃过饭，三个月了，如果没记错的话。

　　******

　　清风里，风筝在云端飞翔，校前广场上，几个调皮的小孩儿拉着根长线笑的乐呵呵的。

　　从餐厅出来，莘斐离灏杨只有三公分之远，如果是在美国，灏杨一定主动牵她的手。

　　今天的他，恢复得快了点。（像三个月之前一样无所顾及的认为，她是他的。）

　　莘斐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女孩，只是不习惯莫名的距离感。她偷偷的从侧面看向灏杨，鼻尖高高的他，还是那么帅，而且他的全身总是围绕着一种名为“冷艳”的气味。

　　“灏杨，我……”

　　可是灏杨的注意力好像根本不在这儿，顺着他的视线飘去，莘斐倒吸了口冷气，呼呼~~~

　　她…还…没…准。备。好。呢！

　　清秀的眉宇、勾魂的眼、白瓷的肌肤、嫩滑的唇……如此精练的组合，莘斐却希望那个纯洁近乎透明的物体蒸发、在日光中蒸发掉！

　　咦~~~自己怎么知道那张唇的质感呢？

　　此刻的她哪有其余的心思去回忆，那段缠绵的记忆似乎倏地一下被炸飞了。

　　白马甄祺，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瞬间，太富有戏剧张力了…….

　　更为出人预料的是——

　　原本无法收拾的局面最后搞得只有莘斐一个人在纠结——

　　甄祺带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冰王子面具擦肩而过。让莘斐彻底搞不清楚他是无畏……还是无谓……

　　那个晚上他忘记了吧？他喝醉了，一定忘记了！

　　最好忘记了……

　　阳光回暖似得在脸上堆积，风声和弦而响。

　　莘斐以最小角度侧身凝视甄祺的背影，真是一种道不明的滋味啊！

　　正这时——

　　灏杨的眼神不住的在甄祺和莘斐这两点之间划线，终于有股冲动作案已遂。

　　“灏杨你抓痛我了……”

　　周围景致古朴，氛围静宜。

　　莘斐扭着挣脱后发红的手腕，呼吸在环境中也变得幽静极了，原来他们到了博物馆旁。

　　灏杨转身，语气略带沉重：“对不起……掩饰是不是很累？”

　　“掩饰？”

　　莘斐问出后才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累，好累……”可是发泄后眼眸突然一亮：“可是灏杨怎么会知道呢？你……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灏杨突然欲离开之意挑动了莘斐的神经。

　　好不容易拉她来到这里，他就想离开吗？

　　“灏杨，其实我一直想说——”

　　黄色如米粒般的花瓣，洋洋洒洒地落满每个角落，枝桠间，偶尔有树叶散落。

　　灏杨的颈部跳跃着鲜见的青筋，“不要说！不许说！”

　　毫无防备的莘斐被灏杨猛的一下扳过肩头，那宽厚的手掌顿时具备了成为凶器的潜质。

　　“灏杨……你不要激动！”莘斐的眼睛恍若夏天里灿烂的星辰，冰晶清澈。

　　灏杨松开手臂，转而无限虚弱的仰起头低吟：“你和他在一起，实在太耀眼了，容易晃到我的眼睛。”

　　莘斐带着三分惊讶、七分怀疑眨眼：“我和他？在一起？”那只是梦啊！莘斐现在清醒得很。

　　那，只是梦呢……

　　“和你在一起都三年了，我早就变得敏感。”

　　灏杨的侧影，即使只是一次眨眼，都仿佛在剥落心底的外衣，一层一层暴露出脆弱。

　　“是。”莘斐淡淡的坦白，“灏杨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从高一开始，我都永远记得那个场景……

　　…………………………………

　　……………..

　　麦加里大学的开学典礼结束后的那段闲暇时光，莘斐独自围绕着操场漫步，她好喜欢这种开阔的境界！

　　网球场的周围堵满了球迷，半决赛刚结束，大家都拥着不停热身的张宸希，对于那里的球迷而言，他就是网球场上的主宰，即使对决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的出场宛如一道晨曦，依旧可以“反客为主”。

　　他的热身很简单，一味的发球、发球、发球——

　　“哇~~~！！！”

　　第三次发球，网球像黄色米粒一般钻过拥挤的人群，带着一阵霹雳旋风和人群的惊叹声朝操场飞去。

　　眼看着一颗球莫名奇妙的往自己的方向飞来，莘斐所有闪躲的勇气被瞬间抽走，自己会不会因此洒血献身啊？！

　　虽然是鼻血，但实在不好看呢~~~

　　呃……怎么办怎么办？

　　当然，如此犹疑紧张的想法是在另一个灵异般的事件发生后才产生的。

　　那就是——

　　莘斐在被袭击之前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准确的说，应该是那棵救命稻草主动缠住了自己。

　　莘斐回神的时候，一个男生正俯身压住自己朝后仰。他以强有力的臂力挽住莘斐后背，那颗球就这样轻轻松松，并且有惊无险的掠过鼻尖上方。

　　全场的注意力被一下子固定在了那棵稻草上。

　　不过莘斐被他放开后，才确定那不仅是棵救命稻草，根本就是棵校草嘛~·~

　　徐灏杨，内向的他，似乎更容易吸引女生的欲望，就连莘斐都误以为，自己的头晕，是被他电的。

　　…………………

　　……………………………………..

　　在你身边很有安全感，也很舒服，我以为那种无条件的依赖你就是爱情，而且我一直很重视……但是白马甄祺，灏杨你猜对了，因为他，我发觉对你的感情一直缺少一种心动，我好像一直…….很敬重你。”

　　“只是敬重吗？我和你这么长时间……只有敬重吗？”

　　莘斐无声叹息，这一个问题，她早已经问自己几千几万遍了。

　　“灏杨，你这样问，我不知道了……”她真的不知道，还要继续伤害他吗？

　　灏杨的黑眸一闪，手情不自禁的又捏住莘斐的肩膀轻轻摇晃，“所以你想清楚了吗？”

　　“我爱上了他。”

　　莘斐脱口而出的一句，饱含“长痛不如短痛”的希冀，却抽了灏杨全身的自信。

　　所以，他要放弃她吗？

　　“你……何必说出来呢！”灏杨咬牙挣扎，“你爱你的，我爱我的，这样，不是很好吗？起码，你没有伤害我。”

　　“那样我真的没有伤害你吗？”莘斐酸涩的眼眶在风里发胀。

　　这里为什么能这么安静？

　　那双深邃不见的黑眸在一刹那间蹦出咸咸的液体，在莘斐的嘴唇上撕磨。

　　冷冷的……咸咸的……吻！

　　……好漫长的，吻……

　　莘斐像被电击了的身子条件反射般推开了灏杨温暖的胸膛。

　　阳光还没有消失，天还未落黑，星辰也没出现，可是，已如深夜般，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