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情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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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二人风风火火往家赶，拐进后院的小巷，却看见前面巷口停着一辆豪华马车，心下好奇，悄悄凑了过去。
那边传来交谈声，“郭某真心仰慕姑娘，惟愿做那连理枝，比翼鸟，不知惜柔姑娘可愿给我这个机会，偕老一生？”
听到郭公子如此直白的求爱，姐弟二人对视一眼，都摒住呼吸紧张地等待大姑娘表态。半响，轻柔的声音低低传来，“这个，郭公子出身名门，母亲贵为皇族，惜柔家微人卑，高攀不起。”
郭公子急急打断，阻止大姑娘拒绝。“不，不要这样说，姑娘是我见过最美最聪慧的女子，就算母亲因门第反对，我也一定会想办法说服她。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我……”看大姑娘迟迟没有回应，郭公子带着浓浓诱惑的语气追问，“柔儿姑娘，难道还怀疑郭某的心意吗？答应我吧，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林雯冷哼一声，暗道，你若真有意就先说服了你娘再正式上门提亲，拉着大姑娘在车里唧唧歪歪做什么，想占便宜吗？一把拉过小弟低声吩咐，“你绕过去，装作放学回家的样子，把大姐带回去。”
小公子领命而去，从马车后面绕过去，假装惊叹，“咦，好漂亮的马车，挂着府尹大人家的标识呐，是送大姐回来的吗？”
“是小弟放学了？我这就下车。”大姑娘推开车门，扶着小公子的手下了车。林雯看不到郭公子的脸色，只听见他微微叹口气，承诺道，“我回家和爹娘提婚事，过了年一定会来。”
看着大姑娘转身回家，林雯快速翻进院子换回女装，直接去了她的院子。不出意外看见她又在发呆，手里摆弄着两件小东西，一个木雕人偶已经磨得退了色，身上的红裙略显斑驳，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儿。另一个是新鲜的瓷偶，一只作揖状的小兔子，憨态可掬，模样讨喜。
大姑娘反复摩挲着这两件小玩意，心绪不知飘到了哪里。林雯走上前，拿走她手上的小兔子，“姐，这只小兔子我以前没见过，是新得的？”
“恩，是郭公子为道歉送的小礼物。”
“道歉？他惹姐姐生气了？”
“不是，只不过他曾说过会留在洛阳多玩一段日子，却被他母亲招回了，为失言道歉。”
“呵，这小东西挺可爱，他倒是会讨女孩子欢心。”
“那个人……有本事不让人讨厌他。”
林雯嗤笑，“花花公子最擅长的就是怜香惜玉那一套。”那个郭公子用现代的观点看，做个情人绝对让人舒心，但若做老公，绝对让人担心。“姐，你不会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惑吧？”
看大姑娘对他似乎有些改观，林雯不禁担心，俗话说好女怕缠郎，那郭公子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地追求，大姑娘若一时动了心，再加上林老爷的积极促成，结亲也并非没有可能。她担心的是那种男人放在现代都要时刻提防他包二奶，何况在小三相对合法化的古代社会呢？何况还有一个注重门第的贵人婆婆？
“那人有些才华，但是做朋友尚可，至于其他……即使郭公子有提亲的打算，这事也不一定能成。郭家是世代为官的大族，何况他母亲还是皇亲国戚，我们家只是寒门，不会入她的眼。这件事决定权在他家，我们家是说不上话的，爹爹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听了这话，林雯放宽了心，大姑娘并没有被那人的风流倜傥许愿承诺所迷惑，看得很清楚。“那姐姐觉得这事儿成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足五成。”
“不成更好，那种大家族指不定多少麻烦事呢！我一直觉得女孩子嫁给家势略比娘家差些的人家才会得到更好的对待，被爹娘知道，一定会说我没出息。”林雯摩挲着手里的瓷兔子，想到大姑娘看了这么久，也许并非对郭公子完全没有好感，忍不住多说一句。
“二妹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女攀高门，做父母的都希望把女儿嫁进比自己家更好的人家，这也无可厚非。”
林雯没再接话，她可以理解林氏夫妇这种心情，没什么根基的小官吏，依靠婚姻纽带打通上层关系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是，她对与郭家结亲并不看好，这事不成是最好的。一是因为她总感觉郭公子不可靠，大姑娘的性格也不适合在太复杂的家族生存。二是因为郭家现在显赫，可是在日后的惊天剧变中还不知是福是祸，这个政治投资，风险太大。
她又不禁联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话语权微弱的次女，如果几年以后，林老爷给她定的亲事不是她自己想要的，那她的人生宏愿要怎么去实现呢？难道要离家出走吗？不行不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离开家庭的庇护，还能找到幸福？漫说在古代，即便在现代也是被人拐骗的面大。
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必须提到一定高度来认识。也许，从现在开始她就应该努力在林氏夫妻可以接受的家势范围里，为自己寻找潜力股了。可是问题是，对一个深闺小姐来说，这很有难度啊！林雯开始认真思索关于“引进来”和“走出去”的重大技术问题。想找一个好男人也是技术活！
转眼金秋十月，桂花飘香，到了乡试放榜的日子，一大家子聚在正厅翘首以盼，等着喜报传来。大公子的小厮来福一大早就被派去等着放榜，过了中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没进大门就开始大喊，“老爷，夫人，中了，中了，大公子高中头名！”
厅内众人顿时欢欣雀跃，连林老爷也忍不住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相对的，倒是事件主人公淡定许多，也许是早已成竹在胸，大公子微笑着对林老爷一拜，“爹爹，儿幸不辱命，夺得秋闱头筹，明春会试，儿自会尽力高中。”
“好好，我儿有志气，有本事，爹爹等着。”林老爷哈哈大笑，拍拍大公子的肩头，眼中是欣慰信任。
第二天，府尹王大人主持鹿鸣宴宴请新科举人和内外帘官，林家大公子高中解头的消息传遍洛阳城。登门道贺的朋友、同僚络绎不绝，林老爷决定于次日在庭院摆几桌水席款待众人。
一大清早林府所有的仆人几乎都被调到厨房和前院忙活酒宴的事宜，林雯跟着大姑娘一起在林母的屋子里用过早点，随后前往前庭，等着执行被分配的招呼女眷的任务。
最先上门的是之前在白马寺见过的孙夫人和在市场上有一面之缘的孙公子。那日距离远，看得不甚真切，今儿她躲在大姑娘身后，很是仔细地观察。
端端正正一张脸，算不上俊美，但是高挺的鼻梁和清澈有神的眼睛增色不少。一身紫色外袍，一头长发干净利落地用一只玉簪固定在脑顶，腰带上挂着几件简单的配饰，不显耀也不露怯，整个人透着一股温和儒雅之气，很对林雯的眼。
宾主相互见过礼，林母和孙夫人讲起宴请的客人，酒席准备等情况，孙公子也被大公子叫走去招呼客人。林雯这才弄明白原来孙公子这次屈居大公子之后，得了个亚军。林老爷和去世的孙老爷本就交情不错，大公子和孙公子又是同窗好友，便邀请他一起招待今天的答谢宴。孙夫人过意不去，张罗着分担两桌酒席，又带了仆人帮忙。
客人渐渐上门，林雯一个不认识，紧紧跟在大姑娘身后做活动墙壁，再一次成了沉默寡言的林二妹。
过了中午，林老爷带着府尹大人等好几位官职在他上面的大人一起回府，林家真是挣足了脸面。洛阳府几位大领导同时驾临林府家宴，还都带了家眷。林雯在其中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府尹家的王姑娘和那次聚会上对她们态度不佳的陆、周两位姑娘。
姑娘们仍然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只是这次目光关注的中心成了她家大哥。看来几位大人都比较欣赏大公子这个潜力股，暗暗纳入女婿人选范畴。
招待这些姑娘的任务自然落到林雯和大姑娘的头上。看见姐妹二人脸上淡雅美丽的薄妆，众女眼中闪过惊艳。陆、周二人忍着眼中妒色，强颜欢笑夸赞，“大姑娘真是丽质天生，淡淡胭脂，慵懒薄妆，足以让我们这些人无地自容。”
“要不然怎么说是洛阳第一美女呢，二姑娘今天也很漂亮，不知谁一双巧手画得出如此与众不同的妆扮。”
大姑娘本就不是一个热络的人，更不能做到如她二人一般假装欢喜，只淡淡回答，“是二妹画的。”
二人对这个答案颇吃惊，但很快娇笑夸赞，“就说么，林家两位姑娘都是有本事的，一个才华横溢，一个心灵手巧。不知二姑娘可愿指点我们一下？”
林雯虽然不喜欢那两个人，不过为了改变一下流行趋向，便抛砖引玉地起了一个头儿。结果大家群策群力，各出妙招。一场以美丽妆容为核心的茶话会在女儿间展开，气氛倒也慢慢变得和谐。
酒宴正式开始，两位正主拜见各位大人，家长，叩谢官学里的恩师。有人提议他们将考试中的文章背诵出来，二人也不推辞，大公子在前，孙公子随后，一个声音清亮，抑扬顿挫，一个声音浑厚，磁性惑人。二人均将整篇文章流利诵出，赢得一片叫好声。林雯虽没大听懂文章的意思，但对孙公子的声音却喜欢得不得了。
接着又有大人出题目考他们，姑娘们也不甘示弱，对对子，接诗句等问题，一个又一个抛过去，趁势展示自己的才华。多半都指名道姓让大公子回答，借以吸引他的注意。
大公子微笑应对，温文有礼，游刃有余。姑娘们热情高涨，对诗传情俨然成了这场宴会的主题。
林雯暗自感叹，林老爷成功的举办了一场“引进来”活动，不但为大公子日后入仕拉拢关系铺垫基础，更有可能结下一门不错的姻亲。可惜，她只是这次活动的看客。
她的目光不由瞟向孙公子，可巧那人也向这边看过来，吓得她急忙转头，生怕被人察觉她那小鹿般乱跳的心绪。过了一会又偷偷看去，发现那人竟还保持着刚刚的凝视的姿态，顺着他目光看去，那尽头却是身旁的大姑娘。林雯几次抬头偷窥，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大姑娘身上，没有转移。
心中有些酸涩，宴会失去了吸引力，她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返回了小院。胭脂和吴妈妈都在前面帮忙，宁静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再次哀叹一番自己那刚刚萌芽就被掐死的爱情苗头，一头倒在床上：睡一觉吧，醒来就是新的开始啦。
迷迷糊糊的林雯被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唤醒，才想起自己刚刚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天色已经昏暗，胭脂和吴妈妈还没有回来。她决定自己去厨房寻些吃的。
出了屋子，却听到一段美妙乐曲，似是古琴和长笛的合奏，琴声铮铮，笛声悠扬，一张一和，宛如天籁。林雯循声走到小花园，亭子里一对金童玉女，构建出一幅美丽的画面。
忽地想起大姑娘在王府的聚会上婉拒抚琴，借口是不善音律，她还真是个不会撒谎的人，难道以后都不打算让外人知晓她的琴艺？那群人若是听了这样的曲子，只怕嫉妒的会更加冒火，纠缠的会愈发不清。
琴声流转，情愫暗涌，一切尽在不言中。林雯收起心底那丝酸酸涩涩的感觉，转身离开，继续去寻找填肚子的东西。
不想迎面撞上了绿柳，“二姑娘，身子可好了？”这一声询问，打断了美妙的琴音。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情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