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十三夜 以黑暗之名起誓（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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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这场屠戮是何时收场的，只有零碎的记忆片段依稀记录着漫天的淡淡血色，无尽的黑暗像黑洞一样吞噬着陌路者的生命。
此时猫科动物敏锐的嗅觉令猫青年异常烦恼，他抱紧怀中的少女，三两下跳上高墙。
“那家伙，就拜托你了。”一向不愿求人的弥夜如此说道，而听者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有回应。似乎已经习惯了云雀目中无人的态度，弥夜耸耸肩，带着怀中已然安睡的人默默退场。
那些在屠戮者面前的残余党羽纷纷丢盔弃甲，落败而逃，却是被守在门口的彭格列援兵活活打成了筛子。这些人或许有入伍不久的新人，也许有准备全身而退颐养天年的先辈，然而身处这样一个可以算是乱世的世界，党徒的性命只是大家族火拼的牺牲品。
黑手党当道，只怕政府也夹起尾巴讨好几乎掌控经济命脉的大家族，而且这种可以算得上小型战场的行动他们也无力去管。
军队又怎样，那些手持现代化武器的宪兵还不敌一只匣兵器的破坏力大。更何况黑手党从不将匣兵器卖给他们以外的人，再加上军火交易日渐繁荣，只怕这已经成为黑手党横行的世界了。
当然，不排除有彭格列这个天平在维持着相对稳定的秩序。
云雀抬步擦身走过呆愣在原地的蓝波和微微颤抖的库洛姆，侧身避开被满满杀意侵染的黑色镰刃，快速握住女子的手腕微微用力，在金属落地的撞击声中，才算是将一场以保卫彭格列利益为名实则单方面屠杀的行动收场。
仿佛整个思维经历了一场浩劫，记忆碎片不断分裂整合，最终勾勒出那温暖日光下的染血战场。十六夜暮睁开双眼，才发觉额上已是一片虚汗。她大口喘气试图忘掉鼻腔中残留的咸腥气息，却发现一闭上双眼就是一片可怖的殷红。
啊啊……真是糟糕。她无力地睁开双眼，宁可面对头顶被夜色淹没的天花板。恐怕把库洛姆吓坏了吧，希望不要被六道骸找麻烦才好。全然没有一点杀人犯自责的自觉，十六夜暮轻叹一声，试图坐起来，却发现不同属性的匣兵器留在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果然是身手退步了吧，搞得自己如此狼狈，估计明天又要受到恭弥的冷眼了。她单手捂脸，不敢去想明天事态会怎样发展。这一战自己失常的表现肯定引起了白兰的注意，这样一来自己以前做的隐藏自己的努力就全部付诸东流。
她不禁猜测是不是里包恩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才让自己参与剿杀行动。
伸手去够床头的台灯，才发现右手侧根本就是空空如也。
似乎不是自己的房间？她借着还算起到几丝照明作用的月光，看到了墙壁上的开关，是壁灯。而且她这才发现松松垮垮套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根本就是黑色的男式睡衣。
世界仿佛一下静了下来，除了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跳声，左侧竟然传来了不属于十六夜暮的，缓重平稳的呼吸声。
此刻她真想问候一下在天上的父，亲你为何不去和你家路西法搞基呢搞搞基还能天堂人间地狱太平啊卧了个槽！
快速检查了一遍身体出了伤口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确定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没有遭到什么非人的对待（？），十六夜暮开始向床边慢慢挪动。
“啊——！！呜……”
被一只有力的手臂迅速扯回被窝，十六夜暮一个重心不稳摔进床中，惊恐地看着双手撑在两边将自己禁锢住的黑影，识相的紧紧捂住嘴巴。
“我不介意你叫出声来，云雀暮。”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借着月光十六夜暮分分明明看得清那人眼中多了几丝戏谑。
“你你你你你不是恭弥是崩坏雀对吧TV组你们太不负责了此等崩坏让吾辈情何以堪啊啊……呜！”
对十六夜暮语无伦次的发言表示没有耐心去理解的云雀，干脆堵上身下女人的唇，在一片含糊不清的只言片语以及浓重的喘息声中，房间的气氛多了几丝暧昧。
“说够了？”几分钟后，他离开被爱意浸润的唇瓣，挑逗一般舔了舔唇角，眸中邪魅尽现。
“呜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吐槽了……”
“那么，还逃不逃。”
“不逃了不逃了我最喜欢和恭弥在一起了……虽然某人有点中二来着（小声）……啊不不我什么都没说！”
“……”云雀嘴角动了动，知道眼前的女人又陷入了自己不能理解的奇怪思维模式，于是直接揽过，躺下，抱。
“睡觉。”
震惊于云雀这极度损坏他中二形象的动作，十六夜暮在黑夜的沉寂中终于散掉了那份看似轻松的心情。
随之而来的是在暴躁和杀戮过后的，藏匿在心底的深深不安。
“恭弥……”十六夜暮欲言又止，藏在被单下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说什么要复仇要守护，如此差劲的自己，其实只是为了发泄而迁怒他人。
那殒逝在战场的近百名灵魂，此刻只怕是在地狱之王面前控诉自己的恶行吧。
十年的平静生活已将她的戾气冲得淡了，要不是那份黑暗之力还印刻在血液里，哪还轮得到她发疯。更可笑的是，早已鲜血满手的她，内心深处竟萌发着名为怜悯的幼芽。
真正该死的人，其实只有白兰而已。
“笨蛋。”感受到头顶温热吐息的同时，十六夜暮因腰间微紧的力道而心下讶异。
“对不起……”她目光黯淡，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本就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情愫。
云雀拧眉，这女人变得太多了。
“我只是，不甘心。”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云雀握住女人冰凉的双手，安静地等待下文。
“玖岚脸上的疤痕，千夏每况愈下的身体，被做成Dolly娃娃的闪灵，变成半个人造人的云绯，失去家族的雨澈。还有艾莉亚大人……”她微顿，似乎在拼命压抑情绪，然后声音越发颤抖：“和生死未知的尤尼公主，为什么，白兰为什么对她们这么残忍！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我？十年前所做的一切真的错了吗，还是说我从来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在听到某几个牵动他情绪的字眼时，云雀用食指轻点住她的唇，声音极淡又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黑手党。”
子夜色的眼睛微微睁大，十六夜暮竟是明白了他说这三个字的用意。
穷凶极恶的黑手党，为达目的不惜采用任何肮脏手段的灰色组织。
——这便是民间赋予这个词的含义，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即便表面形象再光鲜，那百年前仅仅以打倒法国侵略者为“我们的事业”的西西里自卫组织，也早已失去了它成立时的初衷。
白兰只是，将这个含义放大到最大化罢了。
她所生活的世界，黑手党被各国政府联合剿杀；而这边的世界，黑手党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多么可笑的对比。
“明天去找伊诺千堤。”
“诶？”十六夜暮不知云雀为什么提起这位损友的名字。
“你的匣宠物，是他做的。”
听到这句话，震惊之余还有几分了然和恼怒。了然的是她终于想起这世界上会制作暗属性武器的人只有那个金发宅男，恼怒的是这科学疯子竟为了研究把弥夜当成实验品。
看出了十六夜暮内心复杂的情绪，云雀冷淡的面容终于有了松动。温热的手掌揉乱某人的黑发，一向波澜不惊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宠溺。
“想知道原因，就和他当面谈。”
“知道知道。”像是受到逆向顺毛的猫咪，十六夜暮一脸无奈和妥协地把一头乱毛整理完毕。
之后，便再没了话语。
直到头顶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她这才做贼心虚般地将头轻靠上给她带来安全感的胸膛，听着属于他的有力心跳，缓缓入梦。
只是她不知道，甚至连情报一向迅捷准确地云雀也不曾料到。
当表盘三针重合与十二时，未来的轨迹正从偏离正常的路线，悄然回归正轨。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十三夜 以黑暗之名起誓（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