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梓涵

4、久战（中）

　　二
　　很快阿九就执意要离开，自己换下病号服，旋开门锁后大步迈出医院，根本不预备和谁商量。
　　吴羽追着他，一路扯住他衣袖，说他应当留下来做个更深入的CT检查。
　　“CT？”阿九挑眉：“我数数我已经做过多少次……恩，不多，也就八九十次吧。每次结果都一样，医生说那颗子弹拿不出来了，它在里面长了锈生了肉芽，预备一辈子和我相依相伴。”
　　说完就伸出右手，拦了路边一辆的士，自顾自坐了上去。
　　小巴扭扭捏捏的要跟上来，被他一把挡在门外。
　　“史一刚大哥。”他从里头伸出半个头：“你好回去了，记得明早来店里打扫卫生，要跟强哥，可得要拿出表现来。”
　　小巴听后立马欢天喜地的去了，发誓说明早五点就来擦玻璃，吴羽在路边搭着脸，很不情愿的上了车。
　　“拜托……”阿九拖长声调：“你不要摆副臭脸好不？我保证，我一定不死，如果要死，也一定提早一个月知会老板，让您好提早雇工……”
　　吴羽‘切’他一口，一口后又是一口，很快就到了店子门前。
　　按道理应该带阿九回自己的住处，可是她答应过韩夜，绝不带别的男人回家留宿。
　　下了车她才发现店门前停着辆警车，上面那蓝白条纹分外刺眼。
　　第一个反应是转身离去，可是阿九一把握住了她臂膀。
　　“去看看有什么事。”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有安定的力量：“如果你逃避，那么明天他们还会再来。”

　　警察果然是来问韩夜的事，吴羽抱住膀子，一直摇头说自己不知道不知道。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警察，她只觉得累的半步路也走不动，干脆就在店子里睡下了。
　　第二天店子刚刚开张就有顾客临门，象是等的猴急，粗壮身子将风铃撞的摇摇欲坠。
　　阿九抬眼，认出他就是那个和自己在酒店门前交过手的壮汉。
　　唤韩夜大哥，那么他应该就是韩夜帮派里的兄弟了。
　　还应该是生死兄弟，因为大哥出事后他还不离不弃。
　　他懂的识趣，连忙出去擦玻璃。
　　不久那壮汉捧着张黑胶碟离去，而吴羽则在店里捧着脸，满掌都是眼泪。
　　阿九上前，将她手指一只只从脸上剥离，看住了她。
　　“他要死了！”吴羽上前一把抱住他，摇他晃他：“他这次死定了，绝对不会再逢凶化吉。”
　　阿九只好苦笑：“老板，能不能在把我摇的吐血而亡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好知道自己是咋死的。”
　　“他是被帮派里出卖，这才坐的牢。”吴羽放开他，又开始捧住脸：“上次他来，拿了地址，说是要去报仇，可刚才阿波来说了，那家伙第一时间知道他越狱，早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呢！”
　　“怎么办。”她开始在店里团团乱转：“我又联系不上他，阿波去了也是送死，天，谁来救救他！”
　　阿九沉默，开始整理货品准备零钱。
　　整条的一圆硬币落到收银机，叮咚一阵脆响，搅的他竟也无名开始心烦。
　　“为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为什么你平时那么冷静，可一遇到他的事就像只没头蚱蜢？”
　　吴羽不转了，停下来看他，无限悲凉。
　　“你说为什么？”她反问，眼里满是惊惧和酸涩，搅的阿九心间也浪涛汹涌。
　　“一千块！”他突然发话：“你如果涨我一千块工资，我就去救他。”
　　“什么？”吴羽张大了嘴：“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去救他，要求涨工资。”阿九简要回答，伸长胳膊居然开始扭腰做侧平举。
　　吴羽的嘴张的更大了：“你这又是做什么。”
　　“准备活动呀。”阿九扭着腰：“地址，你快告诉我地址。”
　　“香车路十五号。”
　　吴羽答了句，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陪他发疯。
　　“OK。”阿九收起姿势，伸手拿货架上的仿古戒指，挑大个坚硬的那种，一只只戴到右手，然后拿布条再把手掌仔细缠好，所有动作熟练而流畅。
　　“那么我去了。”他扬扬手：“如果我不幸殉职，老板记得要颁我个最狗腿员工奖。”
　　吴羽看着他，仍然以为不是自己疯了就是他疯了。
　　“你就这么去？”她又忍不住发问：“什么武器也不带就去救人？”
　　“这不是武器吗？”阿九伸手，从货架上又拿了只□□，别在腰里。
　　“再见。”他吹了声口哨，眉头上扬，居然真就这么推门扬长而去。
　　门口风铃乱响，吴羽依旧张大了嘴，很久很久都没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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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太阳正烈，晒的阿九有些头晕。
　　在这香车路十五号豪宅对面蹲点半天，终于等到五辆A8鱼贯而出。
　　看来正主是出门了，而且还带走了不少手下。
　　阿九立起身来，到那豪宅门口“叮咚”按响门铃。
　　出来位酷哥迎门，戴着副墨镜，大热的天还穿套黑西服，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
　　阿九连忙在脸上堆笑：“这位大哥，能不能行个方便借下厕所？”
　　酷哥拧起了眉头，一挥手连说了十八个滚字。
　　“那么能不能借张手纸？”阿九左右四顾，象在找地：“还有能不能顺便借枝烟，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出恭时一定要抽一根。”
　　那酷哥的鼻子顿时歪了，气贯头顶打开了大门，揪住他衣领就要揍他。
　　阿九笑了，缠满坚硬戒指的右手探上他后脑，在那上面靠近颈窝部位轻轻一敲，黑衣酷哥顿时应声倒地。
　　拖着那人进门，剥下他外套并穿上身之后，阿九发现这人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真正是天助他也。
　　豪宅花园巨大，石子路两侧栽满栀子花，走在其间阿九觉得十分受用。
　　推开一楼大厅的玻璃门，他发现有两条楼梯，一条通往楼上一条通往地下室，除此之外一楼还有一位黑衣酷哥，这会子正对准电视里辣妹直流口水。
　　厅正中有只茶几，茶几上盛了一水晶盆葡萄，阿九上前，不紧不慢吃了几个。
　　吃到第五个时他开始大声炝咳：“咳……咳……咳，我炝………炝住了，快……快！”
　　旁边看电视的色鬼一万个不耐烦走过来，拍着他背：“你几辈子没吃过葡萄？还是偷吃大哥的葡萄特别……”
　　“特别……激动。”这下半句他过很久才挤出来，因为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拿抢指着，还指着下半截最重要的部位。
　　“如果还想继续做男人的话，就回答我两个问题。”阿九从盆间又拈起个葡萄，扑一声塞进嘴里。
　　“第一个问题，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叫做韩夜的人。第二个问题，如果他来过，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那色鬼拧了拧眉，发觉自己虽然怕死但是更怕做不成男人。
　　“来过。”他只好颤声回答：“我们埋伏了好几天，昨晚他可算来了，现在关在地下室。”
　　阿九又拈起个葡萄：“那么地下室有几个人？这里统共有几个人？”
　　“地下室有两个人，楼上还有四个人在搓麻，奶奶的这群赌鬼，大哥一走……”
　　“一共六个是吧？”阿九截断他话头，很是温柔的打量他：“我看你面色枯黄，应该是纵欲过度吧？要不要睡一会休息一下？”
　　“是是是。”那人点头如捣蒜：“我知道该怎么做。”紧接着伸长脖子亮出后脑勺。
　　“看你这么自觉我温柔一点。”阿九嗤笑，一记敲晕他还搬他到沙发躺好。
　　“六个。”在下地下室之前阿九喃喃自语，又回身摸到厨房。
　　厨房里有位大婶正在打扫。
　　“你好。”阿九扶好墨镜清了清嗓门：“楼上他们叫了牛排外卖，能不能麻烦你找四套刀叉？”

　　地下室，闷热潮湿加上一股霉菌味，韩夜不住的皱眉头。
　　“密码密码。”跟前两人不停交替重复这两个字，晃的他眼冒金星。
　　“不如让你们大哥杀了我吧。”韩夜仰起头：“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杀了我以绝后患，其实比得到我瑞士银行密码更重要。”
　　外面这时有人敲门，“笃笃笃”斯文的很。
　　开门后门口立着一人，倚着门柱眉眼含笑。
　　屋内总共甲乙两人，于是甲男发问：“你是谁？咦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的人现在要丢了。”来人还是笑，伸手扳住他肩膀，一把雪亮的餐刀架住他脖颈。
　　乙男赶紧掏出枪支，在上膛之前看见一道亮光笔直飞来，拖起美丽弧线目标正是他的右手。
　　餐叉，这次飞来的是枝餐叉，方位精准力道刚猛，将他手掌贯了个对穿。
　　惨叫，乙男赶忙抱住右手发出毕生最凄厉惨叫。
　　“快走吧。”来人击晕甲男，割断韩夜身上绳索：“楼上还有一桌人，我们快走。”
　　韩夜连忙起身，捡起地上枪支并活动筋骨。
　　“阿九？你叫阿九对不对？”他扬起眉头：“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专业，犯了个大错，如果你刚才击中他咽喉，那么他就没有机会喊来别人了。”
　　阿九苦笑：“是是是，我很抱歉我业余，这个问题我们能不能稍后再讨论？”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先出去。”他道，推开韩夜递来的枪支，摸出另外三副刀叉，屏息立在了楼梯出口处。

　　楼梯口奔下来三人，端着枪不住寻找目标。
　　阿九发力扔出三枝餐刀，两枚正中敌人右手一枚落空，韩夜立即将子弹上膛，瞄准另一人额头补上了这个漏。
　　“快走。”阿九赶忙拖住韩夜右手急奔：“楼上还有一个人，一定是在呼叫援兵。”
　　两人奔出大厅时身后响起了急促的枪声，那第四个人正在楼上窗口，端着重型武器往外扫射。
　　韩夜回身，眯起右眼放出了一颗子弹。
　　玻璃窗应声而破，窗后短暂沉默，紧接着又枪声四起，这一枪落空了。
　　阿九一把扯住他，两人喘息着藏身在一棵木棉树后。
　　“枪给我吧。”稍微平定后阿九发话，四个字后带了声叹息。
　　韩夜将枪递了过去，看着他架起枪支如同猛虎亮出利爪，刹那间锐意四散如君临天下。
　　果然，那一颗子弹呼啸而去，毫不犹豫洞穿对方肩胛，在上面汩汩盛开出一朵血烟花。
　　“走！”事成之后他一扯韩夜衣领，锐意杀气转瞬无踪：“我们还得去外面拦辆车逃命，很抱歉我不仅业余还很穷，连辆接应的车也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