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凭·箜篌·引》等待雪倾城

2、料得年年肠断处

　　月青色的衣袂扫过门槛，独孤隽只觉眼前光影明灭有了变化，犹豫着抬起头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然来到眼前。恍惚间，似是时光在时空间凝滞了一般，也是这样的场景，他在家里守着她，她裹着一身风尘，衣袂飘飘，翩然而至来到他身边……
　　“老爷，我回来了”，仍旧是那个熟悉的，这廿载来虽不能日日听到，却时时响在耳畔的声音。岁月的风霜没有丝毫的痕迹黏著，这声音依旧清丽悦耳，穿透那万千阻隔，直直进到他耳边，心里。独孤隽心便像那离弦的箭飞奔而去，脚下却纹丝动弹不得，倒是箜篌一下子扎到母亲怀里：“娘你可回来啦~我想死你了！”
　　颜素缘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长发：“娘才离开两天你就集成这个样子啦，以后要是嫁人了要离开娘，娘看你怎么办？”嘴里这样说着，两眼却不停上下打量着心爱的女儿，像是久别重逢，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倒把独孤隽晾在了一旁，即插不上手，也接不上话，好不尴尬。

　　颜素缘的眼光却似是无意一般向独孤隽这边看来，看出了他脸上几乎掩饰不了的尴尬，于是重又摸了摸女儿的头，说：“你爹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娘可是天天在你身边，让旁人知道了我家箜篌这么大了还老黏着娘亲，这可不好~”“我才不管旁人说什么呢，我就是不要娘离开我~”嘴里说着，但也随即从颜素缘怀里站直身来，紧紧贴着母亲站着。
　　独孤隽心里一阵酸楚：自己常年游历在外，女儿对自己竟是一分分生疏下来。但面色如常，并不著痕迹。颜素缘自是了然，便岔开话题：“老爷可曾看过箜篌的图样？”
　　“我已经看过了，箜篌的图样颇有长进。”提前女儿的功课，独孤隽脸上不由得浮起笑意，“只是我不大明白，可是因为我离家太久，这隋梁城里的风潮都改换了，怎么如今不兴绣鸳鸯、喜鹊什么的，倒开始绣公鸡了？”
　　箜篌适才还暗自得意于爹爹的夸奖，此刻几欲昏倒：“爹爹啊，女儿绣的可是云鸟，您怎么能说是公鸡呢？！”屋子里丫头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碍于规矩不敢肆意地笑，只是低着头憋足劲儿忍着。颜素缘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九哥，箜篌的功课确实做得不怎么样，但你也别这么样不加迂回的打击她啊！”话一出口，自己却是一怔。独孤隽同样一怔：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仿若隔了两重天，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