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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结局A ...

  •   自小的印象中,娘亲从未开心过。我的父亲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更从不在家过夜。我不知道别人的家是如何,但我的家,却从来没有任何欢笑。

      从下人的私语中,我听到娘是父亲的“外室”。我不明白,去问娘亲,只换来娘亲的彻夜垂泪。

      某日,家里来了一个人,素来待人平和的娘亲,却与他争执起来,下人被驱散后,我偷偷在窗下偷听,只隐隐听明白,那人要带娘亲离开。只是娘亲却不肯。那人一怒后扬长而去。

      数日后,那人复返,只偷偷来找我,问我是否愿意跟他学习武功。我记起我的文章得到父亲的赞赏那次,娘亲眼中的喜悦。若我能文武双全,一定更能讨得父亲欢心,娘亲一定也会高兴,故此我答应下来,从此偷偷跟着师傅练武。

      过了两年,我已七岁,某日娘亲上香回来,脸上惊惶不已,我再三询问,却没有得到娘亲的回答。偷偷问了同去的丫鬟,原来娘亲在庙中遭人调戏。我听后怒恼不已,却未料到此事所带给娘亲的灾难。

      当晚,从不在晚上出现的父亲的来到,让我惊喜不已,正要向父亲禀告娘亲今日的遭遇,以严惩恶徒。谁知父亲制止了我的话,只让下人带我先行下去休息。我回房后拿过昨日老师称赞的文章,急忙走去娘亲的院落。哪知走近却听到娘亲的哭声,细听之下,父亲竟然要娘亲去侍候别人!

      年纪渐大,我慢慢理解“外室”的含义,原来娘亲连妾的身份都没有,只是父亲豢养的宠物,而我,也只是一个私生子。一切皆因娘亲曾是青楼女子。可是娘亲是那样深深的爱着父亲,所以甘心情愿没有名分的跟着他。而今,父亲竟然狠心让娘亲去侍候别的男子,更是今早在庙中调戏娘亲的登徒子!

      娘亲压抑的呜咽,使我心痛不已,正要推门而入,却见门突然被爹打开。爹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拂袖而去。

      此后娘亲一病不起,父亲自那日之后,就未再出现。管家请来数位大夫,都均说娘亲是郁结于心,药石无力。看着娘亲的日渐消瘦,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对父亲恼恨不已。我虽然未识情事,但也能看出师傅对娘亲的全心呵护,宠爱不已。只是师傅数月前因有要事离去,若非如此,我定让师傅带娘亲与我远走高飞。

      可惜并未等及师傅返回,娘亲就病得奄奄一息,留弥之际,她却抓住我的手道:“珉儿,娘亲此生最遗憾的,是不曾入赵家门,让你不能认祖归宗。”我那父亲,明知娘亲缠绵病榻多日,不但从未上门查看,刚才管家见娘亲情形不好,已派人去请他,也不见他来。可见他此人寡情薄幸之极。思及此,我忍不住脱口道:“此等无情无义之人,不配做我父亲!”

      娘亲一听,一巴掌打我脸上。自小父亲对我冷淡之极,只有娘亲对我呵护备至,从不曾打责于我。如今被她这一巴掌,打得我惊恐不已,愣在当场。娘亲一阵气喘,浑身发抖,泪如雨下:“我不但不配为人妻妾,更不配为人母亲,竟教出如此畜生。”

      我连忙跪下,娘亲要我以她之名立誓,此生要以父亲为尊,孝顺父亲,否则娘亲永不瞑目。在娘亲殷殷的期望中,我含泪立誓。我的誓言刚说完,娘亲就含笑而去。

      三日后父亲派人接我进府,自那日后我数月后第一次见到父亲,他只淡淡看了我一眼,就吩咐人把我带走。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接我来?”让我自生自灭,更称我意。

      父亲转过身,并不看我,只说:“即使是我赵家的狗,也不能死在外面。”原本就未从寄望过他对我好,只是他这句话,还是伤害到了我。

      我被带到府中一偏僻的小院落之中住了下来。没有正名的野孩子,加上府中本已有两个正牌的主子,我的境况可想而知。挨饿受冷,亦是常事。

      半年后的某夜,师傅找到了我,我们师徒两人一见之下抱头痛哭。后来师傅把我带走,从此我开始了新的生活。原来师傅乃是娘亲表兄,我的表舅。两家人在宋朝南迁时失散,娘亲更因家道中落而被奸人卖入青楼。他自小就喜欢娘亲,曾暗自发誓非娘亲不娶。可惜命运弄人,让他们再次相遇时,娘亲已爱上我父亲,并生下了我。如今阴阳永隔,师傅更是肝肠寸断。

      师傅乃是清秋阁阁主,自此带着我,对我关爱无微不至,更教我习文练武,在我十七岁时,就把清秋阁传给了我。自此陪在娘亲墓旁,不到两年就郁郁而逝。

      李葭儿跟李桐是师傅自小抱养的孤儿,与我名为主仆,实为师兄妹。自师父死后,我们三人,把师傅留下的清秋阁,渐渐建成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虽然世人口中我们是冷血的杀手,但我一直坚持师傅当初建立清秋阁是的初衷:只杀天下该杀之人。

      三年后,父亲通过人提出要见我一面。我离开十二年后再次见到父亲,才惊觉,无论我愿不愿意,原来我与他竟是如此相像。他开口就让我替他做事,他口中命令的语气,令我抱腹大笑。他一个小小知县,凭何命令我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首领?

      我道:“可以,但条件,是我要认祖归宗。”我倒要看看,他的颜面与他所谋之事,孰轻孰重。

      谁知他却一口答应。我嗤笑,你以为谁都稀罕姓赵?!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使我笑不出来,他道:“你或许不稀罕,但你娘亲却至死不忘。你若帮我,事成之后,你娘亲的牌位,可以入我赵氏宗祠。”

      他怎可如此冷淡的以一个爱他至死不渝的女子为谈判条件?!我恨不得把他击杀当场。但娘亲临终前的话言犹在耳,我的誓言,更是终身不敢忘怀。我只答应他,除了伤天害理的事,他要我做任何事,我均可答应。

      此后我一边为他办事,一边以赵二公子的名义到处招摇生事。但我父亲却从不管我,我故意所做的一切,他都熟视无睹,有时甚至为我的所为向人道歉。那时我还不知,原来李桐已被他收买,所以我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把戏。

      我那樱兰二婢,是父亲送来近身监视我之人,自然欣然接受。但只在人前与其亲热,人后,就让我的影卫来处理。师傅对娘亲的那种独一无二的爱,让我也向往那种从一而终的刻骨铭心。

      只是美女易得,知己难求。直到我遇到柔儿。

      映月楼上的初遇,她,巧言教训学子以及那首针砭时弊的诗,令我对她留下深刻印象。其后想进一步结交,得知她留下的竟是假名,不知为何我心中生出莫名的遗憾。听雨轩中的再遇,她的见多识广,以及得知她就是神医曾佑,让我惊喜万分。随后我独自前去拜访,她却已云游离去。

      那日,是师傅的忌日。我于君山之上立于我为师傅及娘亲所立衣冠冢前拜祭。我吹起师傅所教的箫,心中越发郁结。突然一阵歌声遥远的传来,其中的悲哀,令我不禁循声而去。一名素衣女子自斟自饮,清歌雅唱,虽不是绝色美人,但在月色之下,却极为清丽素雅。尤其她那双目,清亮灵动,使我忍不住上前搭讪。

      她所说的故事,令我领悟到,师傅与娘亲的悲剧,固然有天意的弄人,但更多的,是他们的执着,不会把握可得的幸福。那一夜,我俩人把酒言欢,彻夜倾谈。她的洒脱,聪慧,对时局的独特见解等,一切一切均令我入迷。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心动了。为这个第一次相见的女子而动。

      酒醒后无意中却发现,她手上所带的手绳,竟与神医曾佑手上的一样。稍做沉思,就明白,两者即为同一人。名闻天下,树敌无数,又救人无数的神医,竟然只是个女子!心中的狂喜此刻已不能用任何语言所能表达。只是父亲的手下突然寻来,让我不得不在她酒醒前离去。因为我不能让她被父亲发现。

      但就在次日父亲却要我以江湖人士的身份拉拢她,我一听立即拒绝。这是我两年来第一次拒绝父亲的命令。拉拢她,并非伤天害理之事,但虽然父亲并无进一步说明拉拢她的目的,但我却不知为何由衷的不愿意。父亲见我不愿意,也再多言,只是在临离去前,回头望了我一眼。

      此后不久,密报显示有人假借清秋阁的名义,以灭门为手段,招揽朝廷命官。我暗中查探,刚好碰上她与司徒长乐亦查探此事,我本已早他们一步前去,但心中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不安,而又去而复返。

      幸好我有此决定,遇上她被瀛人所袭,眼见那一刀砍落,我惊得飞身前去相救。伸手一抄一带,就把她抱入怀内。她求我去救司徒长乐,拥着她的纤腰,一阵馨香扑鼻而来,令我有一阵的失魂,一时不察,竟令她受伤,而她却执意让我先去救司徒长乐。

      我心中既怜惜她所受的伤,又气闷司徒长乐在她心中,竟是如此重要。此人连保护她的能力也没有,怎配跟她一起。

      我把她掳走包扎疗伤。她醒后问我的名字,我既不敢以真面目与她相见,又岂敢告诉她我的真实姓名?因为我记得她对我的印象并不好,我不想她对我刚建立起的善意,因为我荒唐的另一面而尽毁。

      我在地上写下“珉”字,示意这就是我的名字。她问我是否不能言语,我点头肯定。心中却同时告诉自己,我并无骗她,我是不能言语,并非哑巴。

      她很聪慧,问我是否原本就认识的人。我想,不认识,你所认识的赵伯瑜,是我故意做出来显示人前的另一面。

      看着她低头吃兔肉的模样使人又爱又怜,我忍不住伸出手,把她鬓边垂下长发绕到耳后。她的头发,又软又滑,好像上好的丝绸,令人爱不释手。手指轻颤,无意中碰到她的脸庞,我并非存心轻薄,但碰到她肌肤的一刹,心中却不由得一荡,幸好我脸上带着面具掩饰了我的尴尬。

      她抬眼看我,眼中三分惊疑,七分娇羞,我看得移不开眼,脑中突然想起刚才帮她疗伤时她的玉臂肌肤胜雪,顿时觉得连呼吸也不稳起来。

      她问我为何救她,是否因为知道她是女子。傻孩子,天下女子何其多,若我只因为你是女子而救,难道我要救尽天下女子。我救你,只因你是你。

      我想知道她的名字,我要知道情之所钟的人儿的真实姓名。我虽然之前听到司徒长乐喊她为“柔”,但我要她亲自告诉我。她在地上写下“曾柔”二字。

      柔,柔儿,我心中暗暗叫唤,想起当日君山之上,月色之下她女装的摸样,正正合了《洛神赋》中的那句: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她失足跌落洞外,我与司徒长乐争相去救她,失手之下竟把她的外衣撕破,她的反应却也出人意表,令人不禁失笑。

      此后,我担心她的伤势,前去听雨轩打探,不料兵部侍郎柳靖斐也在此等她。言语之间,发现竟然他也对柔儿有意。我心中苦涩,柔儿,原来除了司徒长乐,还有一个柳靖斐。你可否告诉我,还有谁?另外你君山之上,为之伤神的,又是谁?

      只是随后她说出的一番话,却令我欣喜,她说:“每个人的心都只有一颗,我不愿,不想,也不会把心分给别人。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心中亦不会容得下别人。无论身体或是心,均不会背叛。”她所想的,与我自小所想竟不谋而合。我对自己道:我此生,必尽我所能,爱她护她。

      那几日我与听雨轩内屡寻柔儿不获,多方打探才听闻她现居于城郊,方便照顾她受伤的师兄。本想偷偷入内只看她几眼,谁知她却不在屋内。我等了许久,仍不见她回来,不得已离开。但城郊路上,我却见她迎面而来。她换了一个面具,但她的身形体态却是不能变的,尤其她那双灵动的双眼,我一望就知是她。但她眼中见到我时所浮现的鄙视与戒备,虽然明知自己并非她想象的那样,但仍令我心痛。我自然不敢相认,扮作认错人就离开。

      回城路上,我见到檀雪带着一帮人匆匆出去。除我清秋阁之外,父亲手下另养有一帮杀手,父亲让我将李桐调去训练他们。其中的首领名叫檀雪。我与她亦有数面之缘。我心中一惊,连忙带上李桐暗中跟去。却见到他们欲对柔儿等人不利。我让李桐前去与檀雪交涉,正要出手相救柔儿,却被一人捷足先登。

      一看此人的面目,我不由得大吃一惊,此人竟与我有九成相似!我知我的相貌与父亲甚为相似,难道此人也是我兄弟之一?

      檀雪听李桐命令后带人离开,这时我才发现,竟有两帮人要杀柔儿!除我父亲外,另外的那些人又是谁?

      我质问父亲,为何要派人伤害柔儿,父亲却道,不能为我所用者,只有一条路。既然你当日认为不可以拉拢,那么就杀了罢。此时,我才知道父亲原来早已对她动了杀机。

      至于那个与我相似之人,父亲却道他只有我兄弟三个孩子,此人他并不认识。话题一转,父亲问我为何要阻止檀雪杀人。我只道觉得曾佑此人尚可拉拢,除去并非上策。父亲深思一阵后点头,让我全权处理此事,并定期向他汇报进展。

      那日在听雨轩,众人纷纷向柔儿的父母提亲,我自然不甘人后。可惜,在柔儿的眼中,我的所为,只是又一次的荒诞不经。

      那个假冒我清秋阁名义之人,要招揽的目标,也有她在内。我打发下属秘密查探,之后又再三相救于她。只是我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更不敢出声。第一次时是因为我记得她对我的印象并不好,而后,却更无机会,因为我不知如何跟她解释我每次均能“恰好”出现相救。

      山洞之内,我帮她接驳胸前断骨,当手指碰到她身上滑如凝脂的肌肤时,我只觉得浑身滚烫,心跳如鼓,双手抖颤不已。我们处于山洞之内,四周没有一丝一毫的亮光,但偶尔闪过的闪电却让我把她看得一清二楚:紧闭的双目,翘长的睫毛如蝴蝶般微微扑动,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发烧的缘故,小脸上一片绯红,因紧抿而更显娇艳的双唇,压抑的低吟,让我心猿意马。脑中在天人交战,心爱的人儿,不着寸褛的躺在自己面前,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不能按捺;但她却是如此相信我,我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你不能伤害她,尤其当她还不知你的身份,当她的心意还不能确定的时候,不能如此待她。

      但之后她的轻描淡写的说到“死”,我脑中的那根弦,却因此而绷断,当日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至今仍令我心悸不已。她不能死,也不会死。我忍不住低头含住她的双唇,封住她接下来可能说出的任何胡话。

      双唇相接,灵魂深处仿佛传来一声轻叹,她樱唇的滋味一如我想象中的美好。她是那样的甜美,我恨不得把她揉进我的体内。但当我尝到她嘴里面的血腥味,我才惊觉,我对她竟是如此的渴望。

      她问我:“珉,你是要我以身相许吗?”我心中不断叫嚣:“柔儿,我要你,我只要你。”

      她的手指细细的拂过我的面庞,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细细描绘我的五官,她说,她想看看我的样子。我这一刻心中惧怕不已,如果她知道我就是她一直讨厌的赵伯瑜,她会否就此离我而去。我一想起她曾对我露出的轻蔑的神色,就心痛不已。我想,如果在这里要了她,会否,她就永远只能是我的?情动之际,她娇柔的一声:“珉……”让我惊醒。我怎么能如此卑鄙下流。时机不对,地点不对,不能,绝不能如此待她。她值得更好的。她是我的妻,我此生唯一的妻。

      最后我只狠下心在她香肩之上咬了一口,要让她烙下我的印记,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她在我怀中睡去。我整晚看着怀中的她,不舍得睡着,不想这样把仅有的独处时光睡去。一切美好得不像真实。我轻吻怀中的她,明知她听不到都喋喋不休地对她倾诉我的爱慕。柔儿,我不是有意骗你,将来你得知我乃是赵伯瑜,即使不会接受我,也请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清晨来得那么快,我沉醉于把她拥在怀内的温馨时光,一时不慎,竟让李桐寻得我俩。只是我当时还不知道,此次的失误,铸成的大错,让我抱憾终身。

      他告知柔儿的师兄等人已寻至附近,未免身份暴露,我惟有随他离去。此后,柔儿的身份秘密不胫而走。我曾怀疑李桐。但他却不露形色。

      那日我得知宫中竟然派人来接柔儿入宫诊治。当今官家不能生养,其中的因由,我略知一二。与我父亲不无关系。以柔儿的医术,她定能发现其中的不妥之处。我怕父亲对她不利。暗藏于她的轿中,一同进入宫中以护她周全。

      在轿中我与柔儿交手,并提醒她莫要轻举妄动。哪知却被伯玮的人发现,随后被请至他处。他警告我,我只是为他赵家做事的奴才。若我坏他大事,他会让我生不如死。

      我当时只道他顺口胡言,大不了我一走了之,当今江湖之上,我自问武功已少人能及。他怎能动我分毫?!皆因那时我还不知,我身上已被人暗下金蚕蛊。蛊主不发动,蛊虫可一世沉睡。所以我并无觉得不妥。

      之后柔儿等一行北上以助岳飞。而父亲也派我去火烧军粮。本来此等小事,我派一个手下前去即可。但我怕此行柔儿会有危险,终是跟着前去。

      那晚,在客栈郊外,我才得知原来在君山之上她为之伤心的,是岳云。但她却同时亲口告诉我,她此刻的心为我而动。她不再犹豫,不再迟疑,她说她真心的喜欢我。那一刻,我如堕梦中,仿佛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只知紧紧地抱住她,深深的吻她,更想亲口告诉她,我就是赵伯瑜。

      冲天的火光,以及鼎沸的人声把我俩从迷梦中惊醒。明明我并无让人今晚动手烧军粮,那到底是谁?看着柔儿飞奔而去,我也立即跟随其后,返回店中。

      换回赵伯瑜的装扮后,我出来见到柔儿被他师兄等人逼问,那一刻,我从她眼中看到她对珉的怀疑。刚刚得知柔儿心意的喜悦,此刻已不剩分毫。

      我想与她解释,却苦于一直到达岳飞军营均无机会独处。看到她望向岳云的神情,我的心中更是一阵苦涩。我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不料却被葭儿发现。她尾随在我身后,我竟然毫无发现。许是我见到柔儿与那人如此亲密,心中苦涩在脸上一览无遗。她竟突然现身持剑与那人相斗。后来,我才知道,此人竟是柔儿亲弟!

      父亲此时急召我回去,因他不知从哪里得知柔儿的父亲是羊城书院的大儒,而且,柔儿是女儿身的事,他也已知晓。他让我尽快娶得柔儿,得以掌握他父亲以及她手中的江湖势力。我自是不肯,更誓言从此不再为父亲所用。哪知他唤出一人,正是他手下的檀雪。

      他道,他已让檀雪在我身上种有金蚕蛊。若我不为他所用,就让檀雪催动我身上的蛊。我一听,更是扬长而去。我即使死,也不会做任何伤害柔儿的事。

      我吩咐阁中众人后,孤身一人去寻柔儿。身上的蛊已发作,我只想临死前能告诉她所有真相,我不想再有任何隐瞒,更不想有任何遗憾。

      幸好我及时赶到,原来父亲已派人前去追杀柔儿。我救下她后,身上的金蚕蛊再次发作,昏倒在地。她揭开我的面具后问我,多番相救是什么意思?

      面对她眼中的警戒与疏离,我突然不想再解释,她既已不再信我,再解释也是枉然。那刻我只觉心灰意冷,只想立即离开。哪知身体已是破败如斯,倒下的一刻,看到她的眼泪,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接下来的日子,柔儿与我相携南下去寻“天蛾草”以解我身上金蚕蛊。虽说希望渺茫,但能得她相伴,我心足矣。那十几日的时光,我与她每日耳鬓厮磨,缠绵绻缱,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日子。怪不得常言道: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是看到她为我担忧,黯然神伤,却比蛊毒发作更令我心痛。我不禁怀疑,我让她陪伴我这些日子,是否错了?他日我身死,她更不知道如何痛不欲生。我想独自一人离开,不想死在她面前。于是我暗中通知了李桐前来接应。谁知,这个决定,却给我的柔儿带来巨大的灾难。此后经年,每当想起此事,我都后悔不已,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那日我与柔儿被一帮苗女带入一村庄后,就昏迷过去。待我醒来,已是半月之后。我的父亲站在我面前称,我身上的“金蚕蛊”已解,听此,我心中并无半分喜悦。只是担心柔儿。我质问他,他就蒙上我双眼,把我带至一密室。只见柔儿虚弱的躺在床上,柔儿一见到我,只喊了一声:“珉”,脸上的笑容才刚浮现,就见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而且似是腹痛难忍,我慌忙把她抱在怀里,哪知她鲜血却从她口中不断流出。我心知父亲定是对她做了什么。连忙点了柔儿的穴道,让她昏睡过去。

      父亲这才告诉我,我与柔儿身上均被下了“绝情蛊”。我身上的是母蛊,而柔儿身上的是子蛊。只要柔儿仍对我有情,两人一照面,柔儿体内的子蛊就会发作。寻常子母蛊,若母蛊宿主身亡,子蛊即无药而解。但绝情蛊却不同,若我死,子蛊亦会爆裂,到时柔儿一样会身死。

      父亲的意思已是很清楚,要我为他所用。我心中悔恨不已,想不到我竟把柔儿置于如此境地。只是事到如今,我连想死都已不可能。只能答应父亲所有要求。而父亲亦答应我定期让我见到柔儿。

      我只敢在柔儿昏睡的时候前去探望。见到她日渐消瘦,形神俱毁,我心如刀割,原来这就是生不如死。是我害了她,我不应与她有任何交集,她身边的男子,哪一个不比我好?!至少不会让她受此苦难。

      她的失踪引来她身边一众男子的找寻。叶言倾找上了我,我不敢跟他说柔儿在哪。因为自从我与柔儿在云南被抓,我已怀疑我身边有父亲的内奸,但到底是谁,我一直未能查出。我不敢把柔儿的生命作为赌注。所以我跟他否认了所有一切。

      柔儿终于被救了出来,我每晚都偷偷前去探望。我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怕她体内蛊虫发作。但思念却如藤蔓,将我绕紧。我曾幻想过,以她师父师兄高明的医术定能把她治好。但当我出现在她面前,她再次发作,我就知道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妄想。

      叶言倾在我再次偷偷探望柔儿的时候拦下我。他称已知绝情蛊之事。他亦有药能令她忘却前事,以解此蛊。我惊喜万分,让他尽快使用。他沉吟一番后道:用药后,柔儿将对我忘情绝爱,问我能否接受。

      我苦笑,我还害她不够么?更何况如今的我,满手罪孽,还有何颜面面对她?她不再爱我,就让我来爱她好了。

      我问他,我知道他亦深爱柔儿,明知道对她只有好处的事情,又何必来问我?

      他自嘲道:如果柔柔心中有我,我自然不必问你,但她心心念念只有你,我不忍伤她。说罢转身离去。

      我大声对他道:叶兄,你放心用药罢,我发誓,从今后不再出现在柔儿眼前。

      随后司徒长乐却找上我,称要与我合作彻查颜明玉此人。再加上柳靖斐、叶言倾的帮助,当真相一步步揭开,我才得知那个冒我清秋阁名义的人,竟然就是颜明玉,大金国的小王爷。

      那日我们在柔儿面前揭穿颜明玉的真面目。柔儿崩溃的神情让我如万剑穿心,看到司徒长乐把她拥在怀内细心安慰,我更是悲痛莫名,低喃道:柔儿,对不起,对不起。

      想不到背叛我的竟然是李桐。他挟持了柔儿,但柔儿在他掌控之下仍镇定非常,她问我:珉,只要你说与你无关,我信你。

      我又喜又悲,喜的是,想不到直到今日,她仍信我;悲的是,颜明玉指证之言,的确是我所为。我又有何颜面值得她如此信任?!

      虽然我可以解释,但看到她身上的子蛊又再发作,我便狠下心来承认了一切。柔儿,恨我吧。什么都不及你的平安重要。

      突变在迅间发生,幸亏颜明玉相救,柔儿才得以避过那致命的一剑。只是颜明玉的死,却让柔儿也终于不支倒下。

      柔儿的师父告诉我,柔儿是觉得生无所恋所以不肯醒来。她的身体在头顶百会穴的金针作用下本已非常虚弱,若她仍一心求死,最多两日,她必死无疑。

      “柔儿,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是那么的喜欢你,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你乖乖的快点醒来,我们以后一起面对好吗?等你好了,我们游遍这大好河山,去天上看星,去塞外牧羊,去……”
      “柔儿,我求求你,你醒过来好不好?睁开眼看看我?只要你醒过来,骂我打我都可以……”
      “……柔儿,不怕,你不会寂寞的,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陪你,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
      “……可不准再骗我……”朦胧中,柔儿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对上她睁开的眼眸,我还犹在梦中。倒是旁边她的亲弟首先发现,冲了出去请她师父过来诊治。

      我紧紧搂住怀中的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项,感受她的脉搏仍在跳动,她能活着,真好,真好。

      她虽醒了过来,但体内的子蛊发作更为剧烈。我与她师父商量后,决定服下那秘药,她吃药前问我,要是醒来后不记得我了,怎么办?

      我说,柔儿,我记得就够了,以后就让我来爱你就好。

      她的师父带走了她,两个月后,我按照跟她的约定,去到羊城书院。门开后,一道娉婷丽影出现在我面前,一双大眼,巧笑嫣然,我上前一礼:“曾小姐,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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