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口蜜腹剑》瀚海星空

27、别有用意

　　扇衣掀开轻纱，看着旁边静坐浴桶内的慕少艾，见其睁开眼，搬了把椅子搁在浴桶旁，坐下来陪他。
　　慕少艾血色全无的唇勉强扯开，“好久不见了，小扇子。”
　　“确实是久见了，你气色异常。”扇衣体谅他是个病人，不计较他的称呼，“不介意吾看看你的伤势吧？”
　　慕少艾提起水渍渍的手搭在桶边，无力言语。扇衣两指搁在他脉搏处，稍间过后，道：“冰火两气在你体内冲撞，恐怕需要引血放毒。”
　　“小扇子的医术好像不错。”
　　“在药师面前献丑了。”扇衣无意纠缠这个话题，转而从桌上拿来一盘糕点，送至他面前，道，“请用吧。”
　　“我老人家没气力了。”慕少艾近乎虚脱地靠在桶边，拖长了声音道。
　　“难道要我喂你？”扇衣立刻接话问道，面上的表情是理所当然。

　　慕少艾闻言，面露讶异，稍许又消失不见，戏言道：“哎呀，我一点点都不介意。”
　　扇衣话语一落，一愣神后又看到慕少艾的表情变化，心里的小人留下了两行清泪，有个难伺候的主人真是伤不起，看他都受虐成习惯了。将果盘搁在矮案上，断然拒绝，“别想。”
　　“哈。”慕少艾瞥了眼心思不知道飘到哪的扇衣，闭目养神。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蛾罗看了眼落下孤灯的羽人非獍和胡子大叔，又瞥了眼另一边屹立风雪之中不倒的绿色兜帽男。披风下的身子在寒风下瑟瑟发抖，整个人往谈无欲这边靠了靠，避开了一部分冷风，又道：“谈无欲，我们动作快点。”
　　“嗯。”谈无欲回头望了眼她异常的脸色，加快了脚步，至落下孤灯前，道，“羽人非獍，谈无欲有事相求。”
　　“嗯？”
　　“详情听说。”
　　谈无欲将慕少艾受伤和水晶湖之事一一道来，羽人非獍听闻后，未有迟疑，“嗯，我先去水晶湖，你们随后带慕少艾来。”
　　谈无欲道：“嗯，那个人神力惊人，你要注意避免跟他正面交击。”

　　未等羽人非獍开口，旁边一直默默不语的胡子大叔突然横刀劈向他。蛾罗和谈无欲后退了半步，看着两人在空中疾如电光地飞来飞去，刀与刀激烈碰撞而出的火光快如流火。
　　两人飞得太快，搅动的气流让高峰上的寒风嚣张了几分，蛾罗伸出一只手捂住嘴巴，低头打了个喷嚏。再抬头，两人已经停止了暴力行为。

　　孤独缺歪着头看着羽人非獍道：“哎呀，你的朋友受伤了，你竟然还能保持高度警戒，看来你的关心也是有限，不过你的伤势也不是很严重嘛。”
　　“你是认真要杀我。”羽人非獍的言语中，听起来有种压抑的窒息，让蛾罗对他的过往有了几分兴趣。
　　“当然是认真了。拜托一下，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叫孤独缺，缺是缺德的缺，我这个人，很坏坏坏……”

　　谈无欲旁观这么久，对孤独缺已心生警惕，问道：“羽人非獍，此人是谁？”
　　“我的启蒙恩师。”
　　孤独缺对谈无欲道：“哟，别用这种警戒的眼神看我，我再坏也没羽仔坏。劝告一句，别太相信羽仔，他这个人曾经……哎，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蛾罗将目光从扶额长叹的孤独缺，转至羽人非獍，见他的眉头又紧皱了几分，开口道：“羽人非獍，慕少艾的伤势拖不得，我们现在走吧。”
　　羽人非獍道：“嗯，我先行一步。”
　　孤独缺跟了上去，“一起走吧，我猜水晶湖那个我可能认识，说不定能替你讲点情。若是你打输了，我来得及补你一刀。”
　　“随便你。”

　　蛾罗转眼见谈无欲若有所思，想他应是对孤独缺心抱疑虑，道：“你以为如何？”
　　“行事诡谲，目的不明。”
　　“上回你让吾镇守石甬夹道，便是对罪恶坑做下防范。听闻狂龙此人行事疯癫，对正道是祸非福，你作何打算？”
　　“静观其变吧，我们先回去接慕少艾。”
　　“嗯。”

　　带着慕少艾再往水晶湖去，又见羽人非獍折道而回，“怎样？”
　　“残林之主插手，他应有医治的方法。”羽人非獍道。
　　“残林之主啊，哎，那我们往残林去吧。”慕少艾道。
　　蛾罗余光瞥了眼身侧的扇衣，“慕少艾，既然有羽人非獍陪你，我又另有事待办，先请了。”
　　“劳烦姑娘了，请。”

　　“罪恶坑一行有何收获？”
　　“邪魅之眼死了。”扇衣眨着眼道。
　　蛾罗闻言，倏然停下脚步，“死了？”
　　“嗯，死于狂龙一声笑。”扇衣斜眼瞥视着她的脸，挑眉之后便是面无表情，“属下以为，罪恶坑有主人亲自前往的价值。”
　　“你的意思是，罪恶坑可以成为吾魔界合作的对象。”
　　“属下一己之见微不足言，合作之事当然需主人和魔君决定。”

　　想到以四先座之灵魂与冥见之肉身卜出来的灵卦，蛾罗信却不尽信，沉思少许，道：“以吾之见，相比狂龙，北辰元凰更为好把握。”
　　这话是实话，相比疯癫的人，一般人都会选择跟正常人打交道。不过，翳流的毒让她实在有点毛骨悚然。
　　扇衣唇角一扯，“您保住慕少艾的性命，便是为了翳流？”
　　蛾罗冷笑一声，“人心对仇恨的执着，堪有水滴石穿之力，慕少艾始终都是正道与翳流的心结。魔界也没有替人收拾仇人的义务。”

　　“好个一石二鸟。只是魔君那，恐怕不好交代。”
　　“怎样的交代都比不过实话实说。”蛾罗对阎魔旱魃的秉性有十足的了解，只要她解释清楚，应该不会死得太惨，“走吧，我们四处走走。”
　　“不回魔界吗？”扇衣歪过头，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您还是怕魔君的报复。
　　冷汗滴落，蛾罗眼神一瞟，纨扇遮住半张脸，道：“哪有细作三天两头回大本营的。”

　　扇衣轻笑一声，转而道：“春霖境界的探子回报，鬼梁兵府之主鬼梁天下不久前出关了。鬼梁兵府协助正道已是事实，说不定魔君不久后就会对其采取行动。”
　　想到阎魔旱魃的行事风格，蛾罗是既无奈又烦躁。她从来都不主张树敌过多，虽然魔界从封印中脱出那一刻，就已经是明晃晃的反派。但将自己放置众矢之的的位置，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鬼梁兵府的食客有多少？”
　　“单表面上看，至少三千；潜藏于地下的，应是不少。”
　　“鬼梁兵府盘踞春霖境界多年，好歹也是一方之主。”蛾罗心道，贸然行动对魔界无益，此事吾该找阎魔旱魃商议。

　　“庸俗不乱天下，力勇不知用，侠跖安时顺命。”
　　车轱辘压在地上的声音传来，蛾罗停下脚步，回头望见一个拉着黑色帷帐车的木乃伊。目光转向帷幔，欲观其中内情时，车内飞出一封信。
　　“嗯？”蛾罗接下飞书，一瞬间的迟疑，黑色车驾消失不见。
　　“三月初一，萍山落地，峨眉渡红尘。”扇衣看向信纸念道，又见蛾罗毫不在意地烧毁信，问道，“您不关心萍山？”

　　蛾罗冷笑，“萍山练峨眉是阎魔旱魃的个人私事，吾在乎的只有魔界整体利益，也只着眼在大局之上。”
　　“可是凭借她当年一举击出魔君之心的实力，堪为魔界一大阻力。若不除去，夜长梦多矣。”
　　“哼，就是因为她的实力，如今苦境人人将其视为救星。但在吾看来，个体的力量终究难成事。吾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些势力联合在一起。这才是夜长梦多的所在。”
　　“那依您之见，该如何？”
　　“翳流、残林、鬼梁兵府、萍山、万圣岩、玄宗、罪恶坑，吾要撬开阴谋者的欲望之口，让他们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