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口蜜腹剑》瀚海星空

1、绿发剑客

　　宫灯帏之下，一黄衣女子拨动白玉琴，望着急而走入亭中的珍珠客，道：“面带愠色，脚步湍急，你在生气。”
　　“蛾罗，鸠占鹊巢，汝倒是理所当然。”
　　琴声中止，起身让位，“龙宿，你不该在豁然之境？”
　　“今后不要提及有关剑子仙迹的任何人事物。”
　　儒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蛾罗挑眉，不禁问道：“何时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汝可知宁暗血辩？”龙宿反问。
　　“传闻嗜血族所有物。”

　　龙宿坐定，摇着团扇平复怒火，道：“没错，宁暗血辩记载了西蒙所用的进化之法，败血异邪的制作方法，以及对付能抗衡日光的嗜血者的方法。”
　　蛾罗了然，“宁暗血辩落入有心人之手，不知是谁？”
　　“败血异邪之首，夜重生。”
　　“哈，龙宿你害怕否？”蛾罗手执纨扇捂嘴笑道。
　　“怕，怕，当然怕，所以吾打算深山退隐，谢门避客。”
　　“那好，告辞、再会、免送了。”

　　蛾罗起身就要迈出亭外，龙宿便出声道：“你要去哪里？”
　　“你谢门避客，吾不打扰。”蛾罗侧头道。
　　“人都在此了，不必言打扰。”
　　“不客气了。”见龙宿气消，她斟酌着问道：“你这次出宫灯帏，对当今武林局势有何看法？”
　　“不过一乱字。”龙宿拨动琴弦，清脆之声飘散。
　　“怎讲？”蛾罗拨弄着玳瑁甲套，细问道。
　　“邓九五乱世，黄泉之都虎视耽耽，另有北隅皇城，中原难安也。”
　　“你既与邓九五交过手，他比你如何？”
　　“他未用全力，急于脱逃，吾不知。”琴声稍顿，龙宿见蛾罗若有所思，“汝何以突然对武林感兴趣？”
　　“隐退之人，自当有一些乐趣。”蛾罗敷衍道。

　　正是此时，一白衣男子走入宫灯帏，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主人，请看。”
　　蛾罗接过，展信看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汝之笑，让人毛骨悚然。”扇面掩唇，龙宿评述道。
　　蛾罗勾唇，信收入袖中，道：“好友，你可听过，人邪剑邪破金银？”
　　“一莲托生品所记。”
　　“你不好奇为何独独这两人能克制金银双绝掌吗？”蛾罗的语调低缓，调尾上扬，唇齿间流出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之意。
　　龙宿暗金眸子盯着蛾罗，血光隐现，“汝说呢？”

　　纨扇轻摇，蛾罗轻笑，唇角平复，道：“你依旧经不起玩笑。”
　　“如此蛊惑术，汝再用，龙宿便不再敢请君入席了。”
　　“是吾之错。心不在琴，琴声便乱，你今日定力不够。”蛾罗起身请罪，话音一落，又转身离开道，“吾走了，请。”

　　深夜的林中，两道人影穿梭其中。蛾罗拨开垂在头上的树枝，道：“出门在外果然不比躺在家中，月亮上来了，还得风餐露宿。”
　　扇衣正要开口，却听远处有模糊的打斗声传来，“主人，可要前去一观？”
　　“嗯。”蛾罗掩面笑，一路走到中原，几日风平浪静，听这声音，不仅打斗激烈，还是群斗。

　　近处一观，众多衣着相同的人正围攻一面容不起眼的剑者，剑者以掌气相对，划开攻势，只是一波倒下一波又起，正是人海战术。而旁观的几人中，蛾罗却捕捉到一熟悉的人——素还真。

　　能劳烦清香白莲亲临，这位剑者倒是了不起的人物，虽不出剑，但应敌依旧游刃有余。蛾罗细细辨认，却发现一丝端倪，在他的身上带着蛾罗颇为熟悉的气息，却又夹杂着相冲的圣气，虽是两个极端，却紧密地交融在一起。

　　思考的一瞬间，一道庞大的掌气突然向剑客击去，剑客分神以对。
　　“就是现在。”
　　六丑话音刚落，素还真等人同时出手，三道劲力合流，剑者避无可避，反手抽出背上的剑，划开力道，顷刻间，碎尸遍地，气氛陡然冷冽，血舞飞扬中，剑者手持邪剑泠然而立，头巾飘落在地，露出额间清晰深刻的火焰痕迹。

　　正当众人的视线集中剑者额头时，蛾罗却盯着那把肆意散发邪气的剑，面上浮现凝重，剑客身上的邪气，是源于本身，还是这把剑使然？

　　思考之余，剑者并未多留，徒留其他人若有所思，分头散去。蛾罗对那位剑者心存疑惑，快步上前，挡住了素还真的路。

　　纨扇掩面，步摇轻晃，罗绮垂地，明珰遍身，俨然是个大家闺秀。素还真一愣神，问道：“不知姑娘拦素某去路，所为何事？”
　　蛾罗转过身，纨扇移开，唤道：“素还真。”
　　“原来是蛾罗姑娘。”许久未见的女人突然蹦跶在眼前，素还真只是望着她额头新添的血色额黄，如眉间淌下的一线血丝，暗叹这姑娘的审美越发怪异了。
　　“客套话不用，方才那位额间火焰印记剑者是何人？”蛾罗直奔主题。
　　“北域三大刀剑传说之一的剑邪。”
　　“尔等围而不杀，是何用意？”
　　“素某并未有杀他之意，只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关于吞佛童子之事。传闻额间有火焰印记者为吞佛童子。”
　　“如你所见，伊确有火焰印记，素贤人以为如何？”蛾罗挑眉问道。
　　“素某以为此事尚有蹊跷，剑邪未必是吞佛童子。”素还真细细回想剑邪拔剑时的神情，斟酌道。
　　蛾罗既达目的，不再多言，扯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开道：“吾等待水落石出的一天。”

　　剑邪、吞佛童子……蛾罗一路沉思未果，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扇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扇衣垂首道：“是，亦有人言，吞佛童子并非剑邪，而是人邪。”
　　“谁说的？”
　　“阴无独。”
　　“又是那对连体婴儿？”蛾罗轻笑，“随吾去看看。”

　　说起阴无独阳有偶两人的居所——阴阳两隔日月昏，倒是和他们匹配的很。两人常年匿藏在此，不见人影。蛾罗顺着气息，穿梭于树林间，终于在巨石后头，把两人揪了出来。
　　“在自己家里也要躲，普天下也就你们两人了。”
　　“你，又是你。”两人挣扎着起身，阴无独指着蛾罗愤愤道。
　　“是啊，又是你。”阳有偶摇着头含糊不清地道。
　　蛾罗看着两人，权衡了一下，指着扇衣道：“今日找你们的不是我，是他。”
　　果不其然，阴无独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蛾罗暗笑着让位，扇衣置若罔闻，“二位，吾想询问关于吞佛童子之事。”
　　“你想知道吞佛童子什么？”阴无独道。

　　浓妆艳抹的脸凑在跟前，扇衣熟视无睹，“传闻剑邪是吞佛童子，吾今日来，是为求实。”
　　“又是吞佛童子。”阳有偶摸着头道，“剑邪就是吞佛童子。”
　　“不对，人邪才是吞佛童子。”
　　“不对，剑邪是朱厌的主人，伊便是吞佛童子。”
　　“人邪才有吞佛童子的魔气。”
　　两人二话不说，吵了起来。

　　蛾罗听着无意义的争吵，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主人对人邪没有兴趣吗？”负手跟上，扇衣低缓的声音飘入耳。
　　蛾罗停下脚步，侧目审视着男人，他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彰显着内心的躁动。
　　扇衣，你果然知道什么。蛾罗握扇柄的手微紧，开口道：“不急。”
　　“那吞佛之谜呢？”扇衣紧追不舍。
　　“那么多人在纠缠此事，吾何必要插上一脚？”蛾罗讽刺道。
　　扇衣垂首，“是吾考虑不周了。”

　　不再留步，蛾罗收起纨扇，快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