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当幸福来敲门》森林唱游

62、第六十二章

　　（六十二）
　　亚瑟正自胡思乱想，突然，他的电话响了，是梅林打来的。他定了定心神，戴上耳机接听:“晚上好。是梅林吗？”
　　“嗯……是我，晚上好。亚瑟，你现在在哪里？”

　　“在回分局的路上。很快就到了。”亚瑟回答说。
　　“是吗？我也快到了。那待会儿见。”梅林说着挂断了电话。

　　虽然他们只是在电话里匆匆聊了几句，不过，不知为什么，在挂断电话那一刻，梅林总觉得亚瑟心情似乎不太好，仿佛满怀心事，这样的感知令他不由怔了一下。他边朝前走边想，难道说，在他们从傍晚分开到现在为止这两个多小时里，亚瑟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会是什么事呢？又或者，亚瑟还在为白天那时被卡翠娜不留情面地抢白闷闷不乐，甚至是为自己傍晚那时丢下他和工作去赴晚餐约会而不开心？

　　但既然他已经决定不再和亚瑟的人生扯上关系，他就不能再这样在意对方的事了，否则，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的……梅林这样想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快步继续往前行。

　　约一刻钟后，他们俩都回到了分局，坐在第一会议室的那块白板前分析案情。
　　“如果我之前的分析没错，自去年11月开始，从迈阿密、芝加哥、费城和波士顿，接着到纽约和华盛顿，六起和东欧裔人士相关的谋杀案都是同一个组织所为，那么，卡翠娜肯定会是目标之一，而且，鉴于她和戈德温先生的私人关系，我想，这个国际清算组织应该已经接近她甚至做好动手准备了。”说到这里，梅林微微皱了皱眉，他沉默了片刻，“考虑到他们的最后执行人至今没有失过手的高水准，就算有我们的人在保护，卡翠娜女士这次能否逃过这一劫，还真是很难说。”

　　亚瑟望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想到之前在伊兰的行动电话里看到的那个和他一起共进晚餐的东欧女孩，不由心念一动，他起身上前，指着白板上的“职业杀手”：“现在，你应该可以对这个最后执行人做初步侧写了吧？”

　　梅林一怔，随即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恐怕还不能。不过，等明天莫高斯、兰斯洛特他们回来，交换过情报后应该就可以了。”
　　“那么，依你的经验……”亚瑟侧了一下头，“不，我是说假设一下，你会不会觉得，对方是个怎样的人，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梅林走到他身畔，望着他轮廓优美的侧脸。他总觉得亚瑟今晚说话的方式很古怪，仿佛话中有话，而且欲语还休。虽然不能说在他的印象里亚瑟一直就是个头脑简单也没什么城府的莽汉，但今晚的他，的确出乎他意外地显得有些复杂难懂，某一刻，他甚至觉得在对方眼中读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急忧惧……那么纠结，令他无法假装视而不见。

　　他究竟是怎么了？是他父亲或者姐姐又给他压力了？还是高汶又出了什么状况？不过，梅林直觉亚瑟今晚抑制不住的心烦意乱应该和自己有关，否则，他不会用那样的目光望着他……那根本就是直视烦恼之源的眼神。那么，他的什么事令亚瑟这么烦乱呢？莫非，亚瑟已经从高汶那里知道，他认识了一个来自东欧的女留学生，也猜到今晚他就是和对方在一起？

　　“如果只是假设的话，我个人觉得，这种牵扯到政治目的的暗杀，比一般的买凶杀人案或者连环杀人案肯定要复杂得多，所以，犯罪嫌疑人是怎样的，都可以理解。”梅林这么说时，心里那种从之前和弗瑞亚在一起时就开始萌生的、令他很不舒服的异样感越来越强烈了。不过，他终究还是抑制住了，继续说，“不过，如果从专业的角度，我认为，只要是真实具体的案件，总还是能从我们获得的资料和线索中找到那个特定的嫌疑人。所以，对方其实并不是‘怎样都不奇怪’，而是一个因着很多理由和因素最终成为训练有素的跨国追杀者的人。”

　　真的吗？那你怎会对那个在特定的时期登陆北美的东欧女孩一点怀疑都没有？真的就只是因为情报不够，所以，即便这么显目的一个目标在你面前，你也依然认为她不符合你的侧写条件？

　　亚瑟这时定定地望着他，心想，如果那个东欧女孩就是他们正在追查的犯罪嫌疑人的话，梅林到时会有怎样的反应呢？会吃惊还是伤心？会对自己在千锤百炼之后获得的卓越才能产生怀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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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他们来到布鲁克林区那家发生过东欧裔的纽约市议员被枪杀案件的超市里，进行现场勘察。亚瑟最关心的当然是案发现场的监控和安保系统运行情况，有一刻，远远望着站在一排当季杂志前沉思的梅林，他想，如果当晚出现在这里的那个职业杀手，是那个文静美丽的东欧女孩，就算在这个时间点，就算是他，大概也不会觉得被一个那么柔弱的年轻姑娘搭讪能有什么危险，或许那位年轻有为的市议员还觉得是一次天赐的艳遇……

　　或许是因为他又一次下意识地开启了那种如狙击手锁定猎物般的盯人模式，所以，本已陷入自己的思维世界里的梅林很快就在这样的注视下回过神来，他当即隔着好几排超市货架看向正静静站在某排货架旁边的亚瑟。

　　亚瑟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在梅林看来，亚瑟这时的目光就像是之前在分局的会议室里听他假设“他们这次的犯罪嫌疑人会是怎样的人”时的延续，有责难，有担忧，也有焦虑和痛楚。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心存疑惑，暗暗思忖自己到底哪里说得不对……令亚瑟这么忧烦。

　　这个时候，他完全肯定了，亚瑟今晚会表现得这么异样的确和他有关，只是，碍于他们现在介于同事和朋友之间的难以定义的尴尬关系，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不能直陈心事，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复杂纠结。

　　不过，很显然，亚瑟并不想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情，或者说，他就想让他知道，现在的他掌握了他人生中的某个秘密又或者是知悉了他生命中的某个弱点，但为了报复他之前明明知道许多关于自己的事却选择秘而不宣，他也故意保持沉默……他在等他这个自恃聪明的人自己想明白。

　　究竟是什么事呢？不过，能令亚瑟这么不同以往，应该不太可能会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梅林收回目光，与此同时暗暗呼了口气，他想，这真是漫长的一天，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他见了太多的人，有太多的思考但又似乎毫无头绪……看来今晚回去后他很有必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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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梅林一走进大办公室，已经从外地回来的高汶当即迎了过来：“梅林，你等一下。”
　　“什么事？”梅林微笑着问，“高汶，你们是昨天深夜才回来的吧，辛苦了。”

　　“再辛苦也习惯了。对了，梅林，”高汶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听另一组的一位同事说，昨晚在一家餐馆看到你和一个相当漂亮的女生一起吃饭……那莫非就是你曾说起过的那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弗瑞亚？”他笑着轻轻推了一下梅林的肩膀，“老友，没想到你进展还挺快的。”

　　梅林这时不由望了一眼不远处坐在自己办公桌前低头看资料的亚瑟：“高汶，你别瞎说了……我和弗瑞亚才刚认识，就只见过两次，谈不上什么进展吧。”
　　“我才不相信呢。我听那位同事说，你们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的样子，就像一对幸福的小情人。”高汶笑了笑，“老友，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的新女友介绍给我们认识？”

　　“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梅林说着走开了。朝二楼的楼梯走去时，他不由苦笑了一下。因为学业和工作的关系，他接触和研究过人类太多的阴暗面，而且，他一向也不是个乐观的人，不过，那种似乎每次接近美好的开端却又很快就发现只是个幻觉的经历，还是令25岁的他很有挫败感……这种感觉，在几乎不眠的昨天深夜的某个瞬间尤其强烈。

　　但这就是人生，不管它多么令人失望，总还是要去直面它，试着去了解它，并热爱它……倘若连那种无限接近美好开端的幸福感都体验不到的话，就太可悲了。至于其他的，可以憧憬，不可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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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莫高斯就召集全组的人去第一会议室开会。兰斯洛特、高汶和亚瑟他们各自汇报了自己负责的那两个城市的警方对2个相关案件的调查情况。从汇总的资料看，越来越明显是同一帮人所为。

　　整个会议上，除了必要的发言，梅林一直都显得很沉默，会议快结束时，莫高斯问他：“梅林，就目前掌握的资料，你能做初步侧写了吗？”
　　“我想，应该可以了。”梅林轻轻点了点头，“我打算再研究一遍所有的资料，最迟在今晚的案情分析会上公布我的初步侧写。”

　　或许是因为他在之前的案件中均有上佳表现甚至令一些本来毫无头绪的案子重新变得柳暗花明，所以，听他说得这么肯定，除了亚瑟外，其他在座的人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高汶更是当即笑着说：“太好了。梅林，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这些天，我们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

　　“那么，今天早上的会就开到这，大家先忙自己手头的事吧，我们晚上再碰头。”莫高斯站起身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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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会后，梅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正埋头看所有相关案件的资料，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他抬起头来，看到亚瑟一声不响地站在门边。他当即示意对方进来：“请进。”

　　待亚瑟在他对面坐定后，他故作不经意地问：“亚瑟，有什么事吗？”
　　就算亚瑟这时不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他也知道，没事的话他不会特意来找自己。之前，在他说今晚会公布对犯罪嫌疑人的初步侧写时，亚瑟那掩饰不住的焦虑便令他明白，在今晚之前，他们肯定要单独谈谈。

　　“你之前说过，对于任何一个具体真实的案件，你都能根据掌握的情报锁定那个特定的犯罪嫌疑人……”亚瑟顿了一下，“不过，这次的案件分布在多个城市，案情也很复杂，你确信你手上的资料够用吗？”老实说，他真的很担心，他想，梅林就是再聪明，恐怕也无法从他们掌握的那些资料中得出“那个国际追杀者或许就是他刚认识的那位年轻美丽的东欧女留学生”这样的结论。

　　“亚瑟，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似乎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梅林淡淡地说，“我很好奇，也很想知道，我究竟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你觉得我可能会在我擅长的工作领域里犯错。”
　　“你是想说，至少在工作上，你是个从不犯错的人？”亚瑟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气，问。他觉得自己太有理由生气了，他这么努力地挽救另一个人的人生，对方却毫不领情。

　　“我没这么自大。不过，如果我对自己的分析结果不够有把握的话，我会在报告中慎重说明的。如果我没这样做，”梅林望着他，“就是表明，我相信自己的推断。”
　　“那好，我希望你这次的分析结果能和你的智商以及自信相匹配。”亚瑟说着站起身来，快步朝外走，“不好意思，打扰了。”

　　梅林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他明白亚瑟会特意来找他是出于对他的关心，也知道亚瑟为什么会生气……但现在不是他和亚瑟坦诚倾谈的时候，他还有更紧迫的事要做。

　　不过，在之后的某个恰当场合，他的确有必要亲自向亚瑟道谢，至少，因为亚瑟昨天早上无意中把他们的案子和罗马尼亚这个国家放在一起说，才令他迅速从不切实际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更能看清现实的自己，毕竟，一味纵容自己沉溺于幻梦中的人是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