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当幸福来敲门》森林唱游

53、第五十三章

　　（五十三）
　　“没错，昨天晚上，我和茉嘉娜在曼哈顿一家颇有情调的法式餐馆里吃了一顿相当不错的晚餐，”梅林缓缓点了点头，“而且，我们整晚都聊得很‘开心’，彼此之间的了解可谓突飞猛进。”

　　“是吗？”亚瑟有些迟疑地侧头望了他一眼。或许是因为，梅林这时的语气太过夸张了，与平日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他一时有些摸不透对方说这些话的真实用意，所以，只得沉默着。

　　“难道你不想知道……”梅林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茉嘉娜来纽约之后，最先想见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或者高汶？你真的不想知道？”
　　“我当然想知道。”亚瑟神情复杂地望着他，“不过……”

　　“如果你猜，茉嘉娜大概喜欢上了我，方向就错了。”梅林低了一下眉，“首先，茉嘉娜喜欢的人不是我；其次，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就算很荣幸地成了你父亲的大学校友，我也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是他理想的未来女婿。”

　　说实话，不知是思想简单还是一种自我屏蔽，在此之前，亚瑟的确从没想过“茉嘉娜喜欢上梅林”或“梅林喜欢上茉嘉娜”之类的可能性，所以，听到梅林说“你父亲理想的未来女婿”的那一瞬间，如果不是正在开车，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当场晕倒了。

　　他暗暗呼了口气，心想，是他太敏感了吗？认识以来，这个人好像还是第一次以一种宣战式的口吻和他说话：仿佛一点都不关心他是否听得懂，就只是句句的矛头都准确地指向他。当下，他轻哼了一声：“你多心了。我可没这样猜过。”

　　“那么，你是猜不到，还是不好奇呢？”梅林冷冷地说，“你肯定听过‘事出有因’这个词吧？何况，你还是个非常优秀的联邦探员，应该明白，这世上的事，绝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或者说，只要有心，在任何事件中，我们都能梳理出或简单或复杂的因果关系。”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能拜托你别这样说话吗？”亚瑟这时也有些不高兴了，毕竟，就算正说话的这个人是个高智商的天才，也不表明他就没有自尊了，“虽然你是世界顶尖名校培养的博士，有多家著名机构抢着要你，可我也是从全美前20的大学毕业的……应该没那么傻吧。”

　　“既然你也说自己不傻了，为什么不猜猜呢？”梅林当即问。他暗暗叹了口气，在心里说，拜托你好好想想吧。这是和你的未来休戚相关的一个重要问题，别等到不可收拾的那一天，才又想起，过去曾有个人这么热心地提醒过你……所以，拜托你好好用用自己的脑子吧。

　　“如果我承认，我猜不到……”或许是他这一刻眼中的期望太过明显了，亚瑟不由暗觉惭愧，他不无心虚地低了一下头，“我这样的智商，会不会令你很失望？”
　　“那倒不会。别人的智商怎样，并不是我能关心的事。”梅林淡淡地说。

　　话虽这么说，梅林必须承认，他这时的确有些失望。他想，看来茉嘉娜真的高估了她弟弟，亚瑟何止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甚至连视自己为对手的姐姐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将来，亚瑟会输得一塌糊涂吗？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呢？他这样想着，侧头望向自己这一侧的窗外。这场谈话，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或许是被梅林那太过伤人的冷漠击中了，那种令人不适的晕眩感也又一次迎面袭来，令亚瑟一时猝不及防。他的双手下意识地紧握着方向盘，与此同时，用力咬了咬嘴唇，心想，人的第一印象和现实的偏差怎么会这么大呢？眼前这个人，哪是他曾以为的那个无害大学生样的、盖尤斯的可爱教子，他分明仗着自己聪慧过人，把他看成一个傻瓜……所以，哪怕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也不愿直接告诉他。和一个天才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尤其是，尽管他这时已经知道，昨晚梅林去见的是自己的姐姐茉嘉娜，而不是别的什么女生，但他不能骗自己说，他没察觉到，梅林对他更生分了，简直到了漠视的程度。
　　他这时不由有些不解，甚至是难过，年前那个时候，对于素昧平生的格利，梅林尚且能那么热心地施于援手，怎么就不能对他更耐心、更友好一点呢？

　　不过，委屈归委屈，他还是会想，茉嘉娜喜欢的人，究竟是谁？怎么他这个弟弟，反而不知道？还有，茉嘉娜为什么要见梅林？梅林今晚究竟想暗示他什么？
　　他有这么多的问题……可上帝啊，答案都在哪里呢？现在的他，甚至连梅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尖刻和冷漠都毫无头绪。

　　他极度痛恨这种被困在问题中央、仿佛随时都会被问题的漩涡吞没的窒息感觉，所以，有一刻，他甚至想过，不如向梅林示弱，低声下气地求他公布一些线索，不过，终究还是自尊心作祟，怎么也开不了口。

　　有一刻，梅林不由望向亚瑟清俊的侧脸。他这时其实已经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对亚瑟说了那么刻薄的话。何况，他本就不是个高调的人，也从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秀自己的智商。

　　伤害对方，确实不是他的本意。而或许，正是因为心里的某个角落，还存留着那种无法立刻用理智彻底割断的关心，他才会对亚瑟说出那么伤人的话……真正聪明而冷静的人，又怎么会犯这种令自己不得不返回原地修补过失的低级错误。

　　然而，于后悔之外，他心里其实也还有些欣慰，甚至是高兴。毕竟，就算曾对眼前这个人有过好感，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一种羞耻……至少，比起他那锋芒毕露的姐姐来说，他还是克制的，也足够善良。

　　他只是不得要领罢了，或者说，因为迄今为止人生太过顺利，所以，对潜伏在自己生活里的种种暗流无知无觉。这至少证明，他本性纯良，甚至于有些天真。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他或许早就输了，毕竟，茉嘉娜一直都比他多掌握了一项优势……那就是高汶对她的爱。

　　“我还以为，你至少拥有和你所受的教育相匹配的修养……”亚瑟终于忍不住反击了，“就像初见面那时一样。”
　　“你错了，那不过是对陌生人该有的教养。”梅林回答。

　　“哦，对待同事就不用那么彬彬有礼了，是吧？”亚瑟侧头瞥了他一眼，“没想到天才也这么虚伪。”
　　“我不是说了吗？那是教养，不是虚伪。”梅林这时也有些认真起来了，他针锋相对地问，“那你说说看，从初见面开始就对新同事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那就是你所谓的真诚了？”

　　他果然还在意这个。亚瑟这时暗想。但问题是，他总不能直接承认，自己之前所表现出的种种“不耐烦”，其实不过是伪装，他并不想那样……何况，至少从高汶口中听说过他两任女友的梅林，会相信他居然如此笨拙，甚至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和他相处吗？

　　“抱歉，我以前是体育特长生，和你相比，我是显得有些粗枝大叶，不够细心……”亚瑟顿了一下，“不过，我对新人的不耐烦态度，应该不会比你看低我的智商更恶劣吧。”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那其实也不是我的本意。”梅林低声说。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到这个时候，他何止是犯了必须返回原地修补过失的错误，他简直是种瓜得豆，又一次鬼使神差地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不是现在的他想要的结果。

　　“那么，你的本意是什么？”亚瑟一脸认真地问。
　　“没什么。随口说说罢了。”梅林说着侧头看向窗外。这个粗线条的人，难得地抓住了一次重点……可惜的是，那个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的他，已经留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