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当幸福来敲门》森林唱游

19、第十九章

　　（十九）
　　他们陆续上了天台，走在前面的亚瑟一眼就看到了前方已经跨出护栏、背对着他们站立的格利，不由停下了脚步。他这时不得不承认，之前梅林对格利的侧写是对的：不管这个男生此刻是否真想自杀，他的确有自毁的倾向……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幢学生公寓总共只有五层，倒是不高，不过，倘若他真跳下去的话，不死肯定也会重伤。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恐慌，亚瑟暗暗收起了自己的枪，语调温和地说：“格利，我们是FBI。我是特别探员亚瑟•潘达贡，后面这位是梅林•艾默斯博士。我们今天来找你，只是想问一些问题……你能不能先过来？你现在这样太危险了。”

　　听了亚瑟的话，格利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有些疑惑地侧头望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梅林：“梅林•艾默斯博士……你今年多大了？”

　　在奔上天台的途中，梅林就把亚瑟的那只备用枪藏到了外衣的口袋里。他这时上前几步，在亚瑟身畔站定：“我今年24岁，因为曾经跳过级，所以，到今天，我已经拥有一个学士学位、两个硕士学位和一个博士学位了。”

　　在一旁的亚瑟当即愣了一下。在此之前，他只知道梅林已经拥有一个博士学位，并不知道他还曾取得过两个硕士学位。想到自己到今天只有一个政治学方面的学士学位，虽然是在这么紧张的状态下，亚瑟心里还是没来由地感觉到有些异样。

　　“24岁就被FBI聘用的专家……”格利听了，显然也有些感触，“真了不起啊。”
　　“也谈不上。其实在今年春天以前，我和你一样，还生活在校园里。”梅林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格利，你先回来，好吗？我看过你的资料，也去过你的宿舍。我知道你很聪明，学业也很优秀，只是现阶段的人生遇到了一些困扰……好在你并没有走太远，还来得及。”

　　听到梅林这么说，格利原本十分戒备的眼神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他还是很警惕地说：“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之前一直边说话边缓慢向前移动的梅林这时只得收住了脚步。他回头望了亚瑟一眼，后者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暗示他继续分散格利的注意力，然后由自己来偷偷接近对方。

　　“你让潘达贡探员拉你回来，好不好？真的，我在学校的时候，也遇到过很多困扰。不过，现在回头看，才发觉那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你将来肯定也一样。”

　　梅林微微一笑，“人生还是有无限可能，只要你不放弃，一样会有你期望的将来，会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而且，不管什么时候，这世上也肯定还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所以，格利，你把手伸给潘达贡探员，好吗？他一定会拉住你的。”

　　这时天已经开始黑了，这幢学生公寓下面，此刻想必肯定也聚合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当纽约隆冬时节刺骨的寒风如刀刃一般划过自己脸颊的那一刻，梅林还是又微笑了一下。

　　他想，是啊，活着肯定是好的……活着才知道，你的天赋和才能并非白费，它既能帮你找到自己在这个世上的位置，还可以有益于他人；活着才知道，有朝一日你可能会和昔日错过的好友重逢，而且，记忆中的那份友情还没有褪色，仍能再续；活着才知道，你或许会有机会结交到新朋友，并且，彼此真心欣赏和喜欢对方；活着才知道，即便是在一座拥有庞大人口、人情无比冷漠的陌生城市里，你还是能邂逅那个你会有感觉的人，在某些时刻，你甚至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人生正在被对方一点一滴地改变……

　　说实话，他是真的很喜欢看到之前在车上亚瑟说起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份工作时那灿烂明朗的笑容……仿佛可以驱散十二月的纽约户外的严冬酷寒似的。

　　虽然他凭自己的直觉和一个行为分析专家的本能都可以断定，所谓的英雄主义情结，并不是亚瑟选择这份工作的最主要原因。但那一刻，他还是由衷地高兴自己有机会分享亚瑟的人生……那些发生在2010年12月5日以前的、他无缘参与的过去。

　　没错，认识以来，他是很喜欢看到亚瑟腰间佩枪，身手敏捷，像个精英探员一样认真严肃地工作的模样，不过，他确实更喜欢看到他开朗地笑起来的样子……深蓝色的双眸中有一种难以掩饰和抵抗的天真。

　　何况，具有英雄主义情结，又有什么不好呢？只要不泛滥、不变质就行。在这个世上，若是少了像亚瑟这样的、具有英雄主义情结的人，坏人岂不是变得更加猖狂了？笃信“人性本恶”论的他，早就深知世间的万事万物都遵循着“相生相克”的自然规律。

　　“格利，把手伸给我，好吗？”亚瑟这时已经慢慢移到了离格利很近的地方，他朝对方伸出自己的右手，“就像艾默斯博士说的，虽然你犯了错……不过，还不算晚。”

　　格利侧头望了他一眼，又看向梅林，后者朝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格利终于有些迟疑地把手伸给了亚瑟。亚瑟当即紧扣住他的手，同时快步上前，另一只手在他腰间用力一托，迅速将他整个人翻进了护拦里。在一旁看着的梅林顿时松了口气。

　　在拽住了格利的手把他拉回来的那一瞬间，亚瑟突然明白了，与其说格利来天台是为了自杀，倒不如说他是在向别人求救。而梅林，一定是在格利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求救信号，所以，才会猜到他之后的所作所为。

　　或许，在走向歧路的前后，格利已经无数次向身边的人发出过求救信号，可惜，在这座熙熙攘攘、步履匆匆的大都会里，除了是生命里特别在意的人，没有人会去关注自己以外的人遇到了什么难题以及是否需要帮助……于是，最终，只有刚来纽约半个月左右的梅林听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并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虽然已经迟了，不过，幸好，也还不算太晚。

　　等格利被赶来的其他同事押上车带走后，梅林这才想起了亚瑟的那只备用枪。当下，他从外衣口袋里取出，还给亚瑟：“亚瑟，谢谢你。”
　　亚瑟接过，藏回原处后，站起身来，在昏暗的路灯下凝望着他：“下次出外勤时，你最好记得带上你的枪。”他顿了一下，“这也是对你的搭档的人身安全负责。”

　　梅林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走吧……”亚瑟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天都黑了，我们也该回局里了。”
　　“好的。”寒风中，梅林下意识地竖起了自己外衣的衣领，迈步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