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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爱心便当 ...

  •   三人从澡堂回来,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宿舍里,童子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头发微湿,正坐在书桌前,就着台灯的光线阅读他那本无字的厚书。他似乎刚洗完澡不久,身上散发着一种清冷干净的气息。

      听到他们进门,童子时头也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却用一种极其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天气的语气,轻声说了一句:

      “其实,不用太担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很多时候,你越是在意,越是紧张,反而越容易‘吸引’它们注意到你。”他翻过一页书,动作优雅,“放松一点,遵守那些明面上的规则,做好自己的事,反而更安全。”

      这话听起来像是一种安慰,一种让人放宽心的建议。但结合他平时神秘莫测的做派和刚刚揭露的“规则分层”真相,这句话却透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冷漠和置身事外的疏离感。仿佛在说:只要按规矩来,就能像背景板一样安全地存活下去,至于规则背后的真相和危险,不要去探究。

      曾正威擦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光芒。他显然并不满足于仅仅“安全地存活”,他有明确想要追寻的目标和答案,这需要他主动去触碰甚至利用规则,而非被动遵守。

      闫力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既没赞同也没反驳。他拿起毛巾继续擦着头发,眼神瞥了一眼张烽,似乎更关心张烽的反应。

      张烽听到这话,只觉得一阵无力。他苦笑了一下,心情并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加沉重。

      “不在意?遵守规则就好?”他在心里默默反问,“可是…在教室抽屉里,在图书馆的书堆里,那本杂志两次主动找上我!这难道是因为我‘太在意’吗?如果它真的不存在,或者只是我的幻觉,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具体的规则去防范‘印刷错误’和‘空白书籍’?”

      他无法接受童子时这种“鸵鸟式”的建议。两次亲身经历的诡异事件证明,危险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会主动找上门。仅仅被动遵守规则,或许能降低风险,但绝非万全之策。

      这座学校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森林,明面的规则是林间的小路,告诉你沿着走可能安全。但童子时的话像是在说:不要好奇林子深处有什么,不要听那些奇怪的声响,只管低头走路。可张烽已经两次被林中的“东西”拖离过小路了,他无法再假装这片森林是安全的。

      宿舍里再次陷入沉默。童子时继续看他的书,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曾正威陷入沉思,闫力若有所思。张烽则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他意识到,在这条探寻真相的路上,他可能无法指望这些神秘的室友提供太多直接的帮助。他们各有各的目的和行事准则。

      安全,或许需要靠自己主动去争取,而非被动等待。

      熄灯铃声过后,204宿舍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

      闫力几乎是秒睡,熟悉的、节奏感极强的呼噜声很快响起,虽然音量比午夜全断电后要小一些,但依旧清晰可闻。童子时早已戴上了他的真丝眼罩和降噪耳塞,将自己彻底隔绝于外界,呼吸平稳悠长,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曾正威的床铺也异常安静,连翻身的动静都没有,他似乎用极强的自制力强迫自己迅速进入了睡眠状态。

      张烽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图书馆的惊魂、曾正威带来的“退学”真相、童子时那句令人不安的“安慰”、以及澡堂里观察到的种种细节…所有这些信息在他脑海里反复翻腾,让他心烦意乱。

      他尤其对室友们今晚异常“老实”的状态感到困惑。按照之前的经验,曾正威和童子时很可能在午夜后会有行动,但今晚他们似乎都选择了安分守己?是因为教导主任的巡查?还是因为图书馆事件后变得更加谨慎?

      无论如何,他睡不着。一个念头钻了出来:趁现在,仔细研究一下那份冗长的《学生守则》!也许里面隐藏着被忽略的关键信息!

      他悄无声息地爬下床,拧亮了自己书桌上的台灯,将光线调到最低,尽量不打扰室友。他拿出那份印刷品,深吸一口气,开始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

      守则的前半部分看起来确实很正常:仪容仪表、课堂纪律、宿舍卫生、食堂秩序、爱护公物…条款细致,但都属于常规管理范畴。

      张烽特别注意搜寻关于“恋爱”或“不正当接触”的禁止条款,但奇怪的是,整本守则里完全没有提及相关内容。这在一所全男子高中里显得有些不寻常,但或许学校认为这是不言而喻、无需特别强调的事情?

      他打起精神,努力辨认着那些枯燥的文字,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任何隐含的、异常的、或者与已知规则矛盾的地方。是关于宵禁时间的描述?是关于同桌制度的解释?还是关于处罚条例的模糊性?

      然而,守则的条文写得四平八稳,用词官方而严谨,几乎找不到任何明显的破绽或超常之处。阅读这种极度格式化的文本极其耗费心神,加之白天的疲惫和惊吓还未完全消退…

      台灯昏黄的光线下,张烽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文字开始在他眼前模糊、跳动、重叠…守则上那些黑色的宋体字仿佛变成了一只只催眠的符号…

      他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抵抗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握着守则的手松开,头轻轻枕在摊开的守则页面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就在这试图寻找真相的案头,沉沉地睡着了。

      台灯依旧亮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他沉睡的侧脸和那份未能揭示出任何秘密的、普通得令人失望的《学生守则》。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沉入梦乡后,宿舍里那两道原本应该“熟睡”的身影——曾正威和童子时——几乎在同一时间,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危险或许并非总隐藏在文字之中,而更可能潜伏在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以及…他身边这些看似沉睡的室友身上。今夜,204宿舍的“安静”,或许只是一种更深的伪装。

      张烽的梦境再次沉入那间被迷雾笼罩的教室。窗外的世界依旧模糊不清,但教室内的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虽然大部分同学的面容仍然像蒙着一层纱,看不真切。

      他的那位方圆脸、笑容开朗的同桌又一次出现了,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竹制便当盒,递到张烽面前。

      “喏,给你带的。我特意做的,凉了也好吃。”同桌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温暖和可靠感,身上仿佛还散发着阳光和干净皂角的混合气息,让人安心。

      张烽打开便当盒,里面是精心摆放的食物:两支切好的手卷,晶莹剔透的啫喱虾冻,还有几样清爽的凉拌小菜。看起来美味又用心。

      但张烽没有动筷子,他只是看了看,又轻轻盖上了盖子。同桌似乎也不在意,没有催促,反而像是突然接到了什么消息,脸色微微一变,对张烽匆匆说了句“有点事,先走了”,便快步离开了教室。

      这时,坐在前排那个气质冷冽、戴着耳机的转学生宵分,忽然转过头来。他抬手,缓缓摘下一只耳机,目光穿透稀薄的雾气,直直地看向张烽,嘴唇轻启,吐出清晰却冰冷的几个字:

      “该醒来了。”

      “小心影子。”

      ——

      张烽猛地从书桌上惊醒!心脏狂跳,额头顶着被压出红印的学生守则。

      他喘着气,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台灯还亮着,散发着昏黄的光。

      然而,下一秒,他的血液几乎冻结——

      在他的手边,书桌之上,赫然放着一个竹制的便当盒!

      和他梦里那个同桌递给他的那个…一模一样!

      梦境里的东西…出现在了现实?!

      他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死死盯着那个便当盒,手指颤抖,根本不敢去碰它,更别说打开。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了更恐怖的一幕——

      宿舍的阳台门关着,窗帘没有完全拉拢,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和晾晒衣物的扭曲影子。

      这原本是寻常的景象。

      但是…但是在那些衣物的阴影之下,月光照亮的地板上,竟然清晰地投射着另一双腿的阴影!

      那影子一动不动,笔直地站立着,就在阳台门外,仿佛正隔着玻璃门,无声地凝视着宿舍内部!

      “午夜十二点后,无特殊情况不得离开所在宿舍楼栋。”

      “凌晨两点半前后,如于走廊遇见巡查人员,系生活老师例行查寝,无需惊慌,正常回应即可。”

      校规里的条款像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他的大脑!

      现在几点了?!难道是查寝的“人”来了?!可那影子…那影子为什么停在阳台门外?查寝不是在走廊吗?!

      极度的恐惧攫住了他,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上那双不属于任何室友的、静止的腿部投影。

      宿舍里,闫力的呼噜声、童子时均匀的呼吸声、曾正威那边彻底的寂静…此刻都变成了衬托这死寂恐怖的背景音。

      那个便当盒,那双影子腿…宵分那句“小心影子”的警告…

      梦与现实的可怖交织,让张烽彻底陷入了冰冷的绝望之中。

      张烽的脑子在极度恐惧中飞速运转,试图理解“正常回应”的含义。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正常情况下的查寝…老师或生活老师…目的是检查学生是否违规留在宿舍外、或者深夜不睡觉做不该做的事(比如玩手机、喧哗)。那么,一个‘正常’的学生在被查寝时应该是什么反应?”

      “要么是害怕被老师抓到违规而立刻装睡、屏住呼吸不敢动;要么是已经睡着了,根本不知道有人经过。”

      “任何主动的、异常的回应——比如尖叫、逃跑、甚至开口询问——反而会暴露自己‘醒着’并且‘在意’,这在不该醒的时间点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想通了这一点,张烽立刻做出了决断。他迅速而轻巧地关掉了台灯,让宿舍重新陷入符合“深夜睡眠”状态的黑暗。然后,他屏住呼吸,身体紧绷,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模仿着沉睡中被轻微惊扰但未醒来的状态。

      他心脏狂跳,等待着审判。

      大约过了半分钟,那仿佛凝固在阳台玻璃门外的腿部阴影,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张烽不敢大意,依旧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又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了整整十分钟,确认再无异状后,才敢缓缓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整个人几乎虚脱。

      放松下来后,更深的寒意涌上心头。

      阳台外面…根本不是走廊!那是宿舍楼的外墙!除非那个人能悬空站立或者扒在防盗网上,否则根本不可能在那里投下站立姿态的影子!而且,宿舍的大门是童子时习惯性反锁的,并未被打开过!

      那东西…根本不是从正常途径来的!校规里所谓的“巡查人员”或“生活老师”,根本就不是人类!

      童子时那句“遵守明面规则就好”的冷漠建议,此刻听起来充满了残酷的真相——只要扮演好“无知且守规矩的学生”这个角色,就能降低被“它们”注意的概率。

      就在他后怕不已时,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凭空出现的竹制便当盒上。他这才注意到饭盒旁还压着一张小小的便签纸。

      他颤抖着手拿起便签,借着重新拧开的、调到最暗的台灯光看去。

      正面写着一行娟秀中带着点跳脱的字迹:「请在12h内食用哦~(>ˇ<)」

      翻到背面,还有一行字:「请放心,谜题总会慢慢解开的 :)」

      这字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温暖又可靠,就像梦里那个同桌给人的感觉。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笔迹,但此刻惊魂未定,脑子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上铺突然传来童子时清冷的声音:

      “已经走了。现在没事了。”

      张烽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发现童子时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摘掉了眼罩和耳塞,正低头看着他,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你也看到了吧?”童子时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讨论天气,“晚上台灯尽量不要亮到两点后,或者说…不要制造出太明显、太持久的独立光域。在黑暗里,过于醒目的光源,就像是在无声地呼喊‘我在这里,来看我’。”

      他难得地多解释了几句,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刚才张烽遭遇的事情,绝非幻觉,而且危险程度极高,高到连童子时都觉得需要出声提醒的地步。

      童子时的话证实了张烽的猜测:那黑影是被他的台灯光吸引来的。而他能侥幸过关,完全是因为在最后关头做出了最“正常”的反应——伪装成黑暗中沉睡的学生。

      噩梦、便当、黑影、童子时的警告…这个夜晚的信息量,几乎要撑爆张烽的神经。他看着那个便当盒和熟悉的字条,又看了看重新戴回耳塞躺下的童子时,意识到自己卷入的漩涡,远比他想象的更深。而那个“梦中同桌”,似乎正在通过某种方式,向他传递着信息和…保护?

      经历了一夜惊魂,张烽回到床上后,尽管心事重重,但身体的极度疲惫还是让他很快沉沉睡去。那个神秘的竹制便当盒依旧安静地放在他的书桌上。

      周六早上醒来时,张烽发现宿舍里异常安静。闫力的床铺已经空了,被子叠放整齐。他的书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字迹略显匆忙:

      「小烽,哥早上有点急事要处理,来不及做早点了,下次给你补顿好的! ——力哥」

      张烽看着纸条,无奈地摇了摇头。闫力很少这样不打招呼就消失,看来他口中的“急事”非同小可。

      曾正威也已经洗漱完毕,正快速整理着东西,看到张烽醒来,只是简短地说了句“我先走了”,便匆匆离开了宿舍,表情严肃,似乎有明确的目标。

      反而是平时最早消失的童子时,此刻却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桌前,手里竟然拿着一部手机在滑动屏幕。

      张烽有些惊讶。学校规定手机平时要锁在活动室的个人储物柜里,只有特定自由活动时间才能取用,严禁带入教学区和宿舍区。而且宿舍区信号极差,几乎没人会特意带进来玩。童子时的行为显得十分反常。

      “你先吃吧,”童子时头也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手机屏幕上,语气平淡地对张烽说,“今天我们组队。”

      组队?张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童子时指的是今天没有固定同桌安排,需要自由组合,而他选择和自己组队,一起行动。这无疑是为了应对“落单危险”以及可能发生的异常事件。更让张烽在意的是,童子时似乎默许甚至鼓励他吃掉那个来历不明的便当。

      虽然疑惑童子时为何突然如此主动,但考虑到他对学校规则的深入了解和可能拥有的“特殊身份”,这无疑是当前最安全的选择。张烽点了点头:“好。”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个竹制便当盒。里面的食物依旧像刚做好一样新鲜:两支精致的手卷,一支裹着炸虾、黄芥末酱、包菜丝和紫苏叶,另一支是培根、西红柿、番茄酱、海苔、羽衣甘蓝和牛柳。外层的面衣酥脆内里柔韧。旁边的啫喱虾冻晶莹剔透,带着果醋和杏子、黑醋栗的复合香气,河虾仁弹牙爽口。还有一撮泡萝卜丁,味道不错但略显多余,能看出制作者菜品搭配上稍显生涩,但心意十足。

      美食下肚,一股奇异的安宁感随之蔓延开来,仿佛便签上那句“请放心”的话语带着魔力,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

      童子时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手机,仿佛在等待什么。周六的课程九点才开始,时间确实充裕。

      正当张烽吃完最后一口,思考着闫力和曾正威究竟去忙什么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王朗那颗熟悉的、精神抖擞的脑袋探了进来,他大大咧咧地扫了一眼宿舍:“哎?曾哥们儿呢?不在啊?”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张烽回答,“找他有事?”

      “可不是嘛,”王朗挠挠头,“郑程成那小子好像打听到什么新消息,急着找曾正威呢,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跑哪去了。”他嘀咕着,目光扫过张烽吃光的便当盒和旁边气定神闲玩手机的童子时,似乎觉得这组合有点奇怪,但也没多问,“得,我再去别处找找看。”说完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郑程成打听到新消息?急着找曾正威?

      张烽的心又提了起来。看来,这个周六的早晨,注定不会平静。而童子时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与自己“组队”,恐怕也预示着今天将会发生什么。

      王朗匆匆离开后,张烽也迅速收拾好便当盒,带上笔记本和笔,准备出发。童子时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对时间毫不在意,步履节奏没有丝毫加快。

      张烽张了张嘴,想问童子时打算去哪、做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童子时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先去教学区。你有仔细逛过那边的绿化花园和屋顶吗?”

      张烽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之前因为《男子高中怪谈》的惊吓,他对教学区有种本能的回避,更别说有闲情逸致去逛花园或者上天台了。在他潜意识里,天台更是各种校园怪谈的高发地,且空间封闭,让人不安。

      童子时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回答,不再多言,只是示意他跟上。

      两人穿过连廊,来到教学楼区域。这里的走廊是封闭式的单廊设计,采光很好。楼栋之间通过连廊连接,围合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绿化庭院。最特别的是,有一道宽阔的缓坡从地面蜿蜒而上,直接通往屋顶平台,绿植也随着坡道延伸上去,形成了立体的绿化系统。

      就像许多市政公园一样,甑江市男子高中的绿化花园入口处,竟然也立着一块设计精美的项目介绍公示板。这在一个学校内部显得过于正式和“自恋”了。

      公示板上主要是教学楼的鸟瞰效果图、流线分析图,以及一些设计概念和植被分布介绍。小叶女贞、南天竹、鸭脚木、海桐等常见灌木被清晰标注。

      张烽的目光下意识地仔细阅读着这些内容,直到他被公示板角落一块不太起眼的白色告示牌吸引了过去。上面的标题是《花园行为守则》:
      1.请不要踩踏草坪。
      2.爱惜花草,非修剪情况下请勿采摘。
      3.请不要离水面太近。
      4.若看见可疑人影时,可以躲进灌木丛。
      5.灌木丛很安全,在里面不会被看见,很适合捉迷藏。
      6.此处人员请保持0.6m间距及以上,禁止过于亲近的接触(例如:牵手、抚摸、接吻等)。若存在必要接触的情况,请在发生后一刻钟内尽量远离灌木丛和长椅。
      7.花园里面不会有蛇,水池里面也没有鱼。

      读完这些规则,张烽已经有些麻木了。相比昨晚阳台外的影子和图书馆的无限书架,花园里躲人影、禁止亲密接触这些规则,虽然诡异,但冲击力反而没那么强了。这所学校似乎无一处不充斥着这种看似合理又处处透着一股邪气的条款。

      “其实宿舍区的花园也有类似的规则,”童子时平静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显然早已熟知这一切,“并且在那边,你还必须同时遵守宿舍区的宵禁等规定。而教学区的花园规则,其效力范围似乎只限定在花园本身,与教室内部的规则是分开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走廊和楼梯间也有它们自己的守则,只是…目前似乎还没到它们‘生效’的时候,所以暂时不必担心。”

      “走廊和楼梯也有?!”张烽终于忍不住低呼出声,眼睛瞪大,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所学校里…到底还有没有正常的地方了?!难道每个角落都有这种…这种莫名其妙的规矩吗?”

      童子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张烽这个关于“正常地方”的问题。几秒后,他抬起眼,看向张烽,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如果非要找一个公认的、绝对安全的‘正常区’…”他缓缓说道,“那可能是医务室的独立隔离休息间。我见过那里的守则,只有唯一的一条,用加粗的字体写着:”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放心吧,你是安全的。’”

      这条规则与其他所有地方那些充满限制、警告和诡异描述的守则截然不同,它简洁、直接,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然而,在这所处处异常的学校里,这样一条绝对正向的规则,反而显得更加突兀和…令人不安。它仿佛在暗示,只有在那间小小的隔离室里,才能短暂地逃离外界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规则网络和潜在危险。

      童子时的这番话,非但没有让张烽感到安慰,反而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这所学校的扭曲本质——安全,竟成为一种需要被特别标注和限定的“特权”,而被禁锢在某个狭小空间里,反而成了最“正常”的状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爱心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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