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走过我的孩子气》约是

19、对比和分别

　　简单地收拾了几样东西，兮妙就出了院。

　　从医院里那个尴尬的局面后，和柳生的气氛有些诡异，她突然发觉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迅速融入，已经习惯和柳生的默契相处，几乎遗忘之前所有矛盾。

　　突然觉得怅然，似乎感情发生的太快，没有根基，如同空中楼阁般，经不起现实的打击。

　　当时，忍足第一时间发现两人姿势显得暧昧又不合时宜，不着痕迹地直了身。他向来擅长伪装，若无其事对柳生微笑着打招呼，简短几句寒暄，就告辞了。

　　而柳生自始至终也风度良好，一手插在兜里，人还是疏淡冷清，却又透着异乎寻常。连仁王，都收敛了笑容的弧度，对她暗示地眨眨眼。

　　回到公寓，柳生拎着行李直接走进了自己房间，她也不说话，独自就走进自己那个房间，躺在床上。天花板悬着的高度没有变化，却比往常多了种压迫力一般，让人憋闷，透不过气来。

　　兮妙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裹好，闭上眼，不着边际地想了些事情，终于沉沉入睡。

　　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雨天里，教学楼一楼的走廊上有几个人在躲雨。

　　其中的一个女孩分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兮妙觉得她看起来很陌生。她看起来似乎比现在稚嫩些，站在那静静地看着雨幕，眼底有淡淡的孤单。

　　兮妙忽然觉得有几分寒意，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另一个自己。雨水打湿了地面，溅起，弄湿了那个女孩的鞋面，可是她仿佛毫无感觉，脸上是平淡的表情。

　　兮妙仿佛已经感受到冰凉的气息蔓延在脚底，很想让她靠里面挪一些，可是那个人却毫无所动。兮妙感觉焦急，像是一种无处着力的空洞的恐怖感，让她想要逃走。

　　那个和她一般模样的女孩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穿着冰帝校服的少年，灰紫色的头发，张扬的姿态，还有那个标志性的泪痣。

　　迹部景吾。兮妙突然发现，那个女孩也穿着冰帝的校服。更奇怪的是，那座教学楼也不是她熟悉的立海大，不是那种严肃而沉厚的风格，而是多了些华丽奢侈的气息。

　　随着迹部的出现，一切都变了。仿佛一张沉黯的图片，突然打了高光，一切变得美好又明亮。她似乎也变成了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孩，关于迹部的记忆，缓缓从脑海深处浮现。

　　那个迹部，和现在又有些不一样。肆无忌惮，高傲又张扬，不似后来，多了几分沉敛。

　　兮妙隐约知道自己在梦中，可是又仿佛能感受到那个女孩的心情一样，茫然又彷徨。那些情绪并不属于她，她却渐渐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了。

　　兮妙突然睁开了眼，眼角有湿润的痕迹。柳生正坐在一旁，注视着她。兮妙触及他的视线，一惊，睡意顿时消散干净。

　　柳生伸出如玉般白皙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帮她把泪痕拭去。兮妙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觉得抱歉。她只怕梦中莫名的哭泣，会让柳生误会。

　　她爬过去环抱住他的腰，软软的身体就直接趴在他身上。她知道以柳生的傲气，即使吃醋，也绝不会直白地问出口。她只好主动解释：“我和忍足没什么。”

　　柳生低低嗯了一声，伸手搂住她，道：“我知道。”

　　兮妙茫然地靠着他，突然有种清醒后的疲累。或许是刚刚那个梦，在柳生说这句话的刹那，突然给了她启发。柳生说他知道，可是他在介意，或许她现在和忍足是没什么，但四年后的那个自己呢？最可怕的不是无法解释，而是即使解释，毫无效果。

　　因为他始终记得四年后的那个自己，并不如她如此坦率。

　　迹部说他分的很清楚，她和四年后的那个人并不相同，所以他放手。他同时说，柳生不会否认她。

　　兮妙突然觉得可笑。迹部把一切都看的太明白了，和柳生幼年相识，经过太多年，恐怕他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时候动的心，更不会去将她和四年后那个人分成两个个体。

　　因为不管哪个时期，对于柳生来说，她都只是兮妙。

　　兮妙不知道自己在跟四年后的自己较劲什么。吃自己的醋？不，不只是这样。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她丢失的那四年，她并没有参与柳生的生活。而柳生却对那四年记忆深刻。最后那两年，兮妙和柳生几乎陌路，柳生介意她转学后那段时光，但她根本不记得。

　　他心里总是隐藏着，她所无法了解的东西。

　　兮妙突然觉得灰心沮丧，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同样抹掉柳生四年记忆，让两人处于同个起点。那四年真实存在了，刚刚梦境中孤单彷徨的感觉仿佛还那么清晰，只让她觉得无力。

　　“怎么了？”察觉到兮妙突然僵硬的身体，柳生轻轻抚了下她的长发，问。

　　“你对于……她转学去冰帝后的事情知道多少？”兮妙拨开他的手，坐直了身体看他，眼中有淡淡困惑与讽意。

　　柳生挺直着背脊坐着，直直看进她的眼睛里，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其实你已经发现自己心动，但是你知道忍足，知道迹部，你和她再见面，变得陌生疏离，你觉得你们已经错过了。”

　　梦中的情景，在这样的时刻，突然让她清醒地推断出过去。就像顿悟，忽然间，曾经晦暗不明的东西都变得清晰。

　　两个人之间的裂痕不可能假装不存在，他们即使结婚了，关系也僵持又冷漠。说不定会失去这四年的记忆，也是因为她太过失望，用了些手段，放弃记忆。

　　她或许很早就喜欢这个人，在那些逝去的时光里，柳生已经是她生活里特定的存在。四年后的自己也知道，甚至肯定少了四年记忆的她依然会爱上柳生，所以她放弃了记忆，将这个局面推给她，用这样的方法挽救。她突然觉得柳生的温柔都变得冰凉，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一点信任。

　　柳生依然面色镇定，静静听着她对过去的推测，手却渐渐捏紧，指节泛白，用力的吓人。

　　兮妙却忽然很生气，更多的是无奈：“你为什么不否认也不承认，总是由我去猜，你根本不信我。”

　　“兮妙？”柳生看到她生气的表情，神色渐渐变得茫然，恍若失措般，本能地伸手去拉她。

　　温暖的大手刚触及她的手臂，兮妙就条件反射地甩开他，见他神色更难看，不由惊慌：“你不明白么？”她顿一顿，费力地解释：“我已经变了，而你没有变。我忘了过去，而你还停留在那，不肯认真投入进来。我说开始喜欢你，对于我来说是全新的一切，你却只当我终于重新喜欢你。你喜欢的究竟是我，还是她？”

　　柳生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怔住。

　　“你觉得没有区别。”兮妙黑漆漆的眼，变得有些空。“我当然不能让你也忘掉四年，可是你不相信我。我说重新开始，不是要你把不愉快的过去加注在自己身上，假装不在意。”

　　“不是。”柳生再次拽住她的手腕，强硬地拉过她的手攥紧，“我们已经重新开始了。”

　　“我很累。”兮妙打断他，眼睛里透着倔强，用自由的那只手扯被子，躺在床上道，“我想睡觉了。”

　　房间里很安静，似乎空气都沉滞冻结了。

　　“刚才我的话……对不起。”尽管没什么诚意，兮妙还是道了歉，闭上眼睛，思绪有点空白。

　　柳生还是维持着攥紧她的动作，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你在对比四年后和现在的自己？”

　　兮妙愣了愣，眼睛没有睁开：“你在转移话题。”

　　柳生慢慢放开她的手，起身似乎打算出去了。兮妙隐忍着的怒气突然难以自抑，扯了被子将全身包裹住，不再理他。

　　接下来几天，兮妙不再提起这件事。五十岚真和清水澜发觉她自从病愈回学校，就有点怪怪的，特别是柳生出现在附近时，两人都不敢再开玩笑，因为真的很诡异。

　　两人都不禁暗自猜测，柳生和兮妙是否存在什么必然的牵连。

　　大部分时间，还是学习，医学生向来忙碌，每本课本五百多页，密密麻麻的图文又复杂晦涩，背的人思维打结，反应迟钝。但忙碌总是好的，可以搁置很多事情，不至于让人思绪发散，胡思乱想。

　　柳生在课业上向来优秀，医学院里无人可匹敌。加上诸教授的青眼，又有柳生家这样世代学医的背景，风头一时无两，和兮妙的郁郁正好形成对比，兮妙的小心眼悉数发作，愈是觉得他碍眼。

　　兮妙有次和五十岚真在课堂上小声交谈，提到柳生，她不禁问：“你不觉得，他待人时过分高傲？”

　　“柳生君？”五十岚真一眼明白兮妙所指，微微一笑，“但他的确有高傲的资本，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我欣赏他，但跟他并不熟悉，他本就没必要对我和颜悦色呀。”

　　“是这样么？”兮妙不能理解，难道是自己要求苛刻么？

　　五十岚真想了想，双手交握在胸前，慢慢道：“这么说吧，和装酷的小鬼不一样，柳生君的这种骄傲气质完全是个人魅力。而且他待人接物的礼仪都很好，没什么可挑剔。会不满的，大概只有太亲近的人吧。”

　　“为什么？”兮妙怪异地看她一眼。

　　“因为啊……”五十岚真拉长了声音，“实在很难想象柳生君对人温柔，人都是很贪心的，一旦在意一个人，就会希望得到同等的，甚至更多的感情方面的回应和馈赠，越在意就越会产生越多要求，甚至烦恼呀什么的，也会出现了。”

　　兮妙默不作声了。

　　“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要求他呢？我当然不烦恼。”五十岚真歪着头，眼睛望过来，“倒是兮妙你，很奇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