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Alatariel

13、第十一章 普罗米修斯，人类之父

　　怎么会这样？
　　是谁？居然有这么多的悲伤，多到诅咒了整个大地？
　　奥林匹斯为什么没有阻止？是不想，还是……不能？

　　一边在脑中飞快地整理出可能的情况，一边来到最近的树林中，找到其中最古老的大树，以其为媒介，将自己的意志迅速传遍所有陆地……反馈回来的消息，让我松了一口气。
　　大多数动物拜身上的羽毛或毛皮所赐，得以暂时抵御气温的骤变，并对新的环境努力适应；本能，让他们在感觉出气候变化的一开始，便纷纷作好了准备；虽然，数量锐减，但也在趋向于稳定中。
　　至于陆地上的各族大都有力量抵御这种突变，暂时不会有事；不过恐怕奥林匹斯已经被他们吵翻天了……

　　意随心动，下一刻，我吹出一声长哨，招来套着牡鹿的银色战车，全速朝奥林匹斯赶去……
　　一定……要想办法！适应力再好，也有极限。
　　而这气温……只会继续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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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万神殿前跳下车，便看见阿波罗已经等候多时，我急问：“出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通知我？”

　　“本来想帮你避开得墨忒尔的怒火，但是现在神王都出面干涉了。”阿波罗一把拉起我往殿内走去，一边飞快地说明，“而且情况直接牵涉到你……”

　　大地上的一切果然都是得墨忒尔的“杰作”。显然，珀尔塞弗涅的“解决”完全得到了反效果。她大概是直接摊牌的吧……
　　赫卡忒说得没错，那位母亲被伤透了心……但是，她对自己的悲哀就真的没有责任吗？
　　更重要的是，大陆上万物的生长，皆受她的力量支撑，而她的力量则源于她的情感。如此放任心中情感的流窜是神祗的大忌，她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而我又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记住，这是得墨忒尔、珀尔塞弗涅和哈德斯的私事……赫尔墨斯已经动身前往冥界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父神的心意仍旧未定，而且……他似乎有自己的算盘。所以，无论如何……”
　　呵，不愧是我的双生子呢，总是适时地充当着我的理智。
　　“我知道，我不会再介入的，原来我便只是想确定她的安好而已。”
　　“那就好。但是，你的管辖范围是此次事件中受影响最大的种族之一，父神一定会要听你的意见。因此，你仍需想清楚你会站在哪边。”
　　“我一直很清楚……我站在我们这边！”边说边转过头去，在他眼中毫无意外地看到了理解和信任……然后，我突然想到一个我一直忽视的问题，“那些人类怎么样了？”
　　“不太……”
　　没来得及从他那里汲取信息，便被匆匆迎面而来的伊黎斯所打断：“阿尔忒弥斯，你这段时间消失到哪里去了！？快跟我来，神王和大人都在议事厅等你呢……”

　　大人？
　　没有实际的头衔却能让伊黎斯这么尊称自己的神祗……难道会是“他”吗？
　　那个与其兄弟埃庇米修斯同为泰坦之战中唯一支持宙斯的男性泰坦；那个据说，也是最无视神王威严，甚至是唯一胆敢嘲笑父神的神祗！
　　就是他，创造了人类吗？那些有着神族的外表，但却无比脆弱的人类。
　　说实话，我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一个以巧智闻名的神祗，所创造出来的成果却是如此虚有其表、脆弱不堪。
　　不过，我，即将与这位“大人”面对面了！
　　那还是令人颇为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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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大理石墙上的浮雕描绘着“十一年泰坦之战”中的情景；装饰着毛莨叶、橄榄枝和胜利女神形象的科林斯柱式在庄严中透着娟秀；高高的拱形圆顶上装饰着美丽而简约的花纹；尽管整片大陆为冰雪所覆盖，灿烂的阳光依旧从天顶中央的圆形窗口倾泻而下……
　　议事厅有着整个万神殿中最平实的设计，但丝毫不损其威严，反而多了肃穆。
　　父神就坐在大厅中央一把深色的石椅上，沐浴于那片柔和的光芒中——这是我第一次在正殿和诸多宴会场以外的地方见到他，没有正殿集会时的心不在焉，也没有宴会时的轻佻浪荡，现在的父亲有着一径的专注与高深莫测……

　　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然后转向在他右手处几步之遥的地方坐着的高大男神，轻轻颔首：“普罗米修斯大人，久仰了。”
　　他微微地挑眉，然后淡淡地回礼：“荣幸是我的，勒托善射的女儿。”
　　和那块黑色冰块如出一辙的称呼让我不禁皱眉——难道我真的从奥林匹斯缺席太久？都没人记得我的名字了吗？“请称呼我阿尔忒弥斯。”我冷冷地纠正，然后不等他回答，便径自在他对面坐下，毫无顾忌地细细打量……

　　他真的很高呢，即使是坐着，也只比我站立时矮了一个头而已，是因为泰坦直系血统加上母亲也是巨人的关系吧。但不同于一般巨人的粗壮，他是一径的倾长。
　　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男子，明明无比高大，却从头到尾给人七窍玲珑的感觉。柔和的五官，遮不住其中透出的精明；而那双手，手指纤长而骨节分明，是一双艺术家的手——正是这双手，创造了那精巧但脆弱、名为“人”的艺术品呢！

　　“阿尔忒弥斯，这……不是例行议事，事关你的职责范围，如果再神游太虚的话，恐怕不太好吧……”
　　哎，连责怪都是懒洋洋地，您叫我如何认真？
　　“呵呵，父神恐怕早就有主张了吧，我听您的就是了……”我无辜地朝他微笑，乖巧得很。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普罗米修斯大人眼中刚刚闪过的分明是忿怒——我和父亲如出一辙的轻慢态度一定另他极端不悦了吧……
　　有必要如此紧张那种半成品吗？埃庇米修斯在照看他的创作品不到千年后，便因心生倦意而再也没有理会过他们。不然，工作也不会落到我头上！

　　“你，就真的不在乎自己一直在保护着的生命，一批一批步入死亡吗？我可是听说你和它们十分亲近……都说你是位仁慈的女神，我该认为传言有误吗？”
　　仁慈？我吗？我的父母可是宙斯和勒托，任何一个都不是好心的主，他这么说算是灌我蜜糖还是侮辱我！？真让人啼笑皆非。
　　本来作好准备，不发表意见，让父神决定就好；如果他打算拖，我就陪他拖。但毕竟年轻气盛，而普罗米修斯摆明了一定要立时解决这件事，无论牺牲得墨忒尔、珀尔塞弗涅还是三界局势的平衡。
　　于是，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一逞口舌之快：“大人说得一点不错，流言不可信……他们一定忘了告诉您，虽然我亲近那些可爱的动物，但是相比之下，我的箭镞更亲近它们呢！”
　　突然觉得这个在传闻中唯一能把神王气得跳脚却无可奈何的神祗并不怎么样，连掩饰自己的情绪都做不到。此刻，他注视着我的眼神是多么“愤慨”啊……
　　“再说了，‘一批批步入死亡’的，好像只有人类吧……”
　　临门一脚，正中痛处！我暗自得意地看着普罗米修斯微微皱起眉头。

　　“当初我和埃庇米修斯遵照宙斯的意思，创造了各种生命生命形式，旨在繁盛这片大陆；我相信宙斯当初作此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下了决心要尽责地管理大地上所有的生命。那么，此次应该也不会任由大陆这样萧条下去吧。”说着，他转头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补充道，“即便，‘一批批步入死亡’的……只有人类。”
　　至此，我才猛然惊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父亲什么都好，除了偶尔好大喜功；尤其是前代神王的功绩，他特别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人类与动物的创造便是一例！
　　按照阿波罗说法，当初普罗米修斯和埃庇米修斯会站在父神一边，克洛诺斯对其创造物的轻慢态度［１］功不可没。父亲想必也对此善加利用，甚至与他们达成了某些共识；不然，在父亲夺位前已存在了两万年的人类，不会突然变成他的“授意”而无人加以指正。
　　不愧是比赫尔墨斯更早的欺诈家，他适才看似在指责我，实际上只是要我开口，让他可以主导话题把矛头转到父神作为统治者的声誉上！
　　我的道行终究是不够的，以为自己不动怒地反讽回去便是高招，谁知却正中他下怀。与这样的神祗为阵，我实在难有胜算，尤其父神的表态又不够明确……
　　我于是很识时务地垂下眼，没有再意气用事地回击……

　　“亲爱的普罗米修斯，在那之前，我可也是一名父亲呢，女儿的幸福还是要顾及的吧……”呵，全宇宙最冠冕堂皇，也最不要脸的话，亏父亲说得出口。
　　“所以，神王就要罔顾其他各族所面临的困境？”
　　“当然不是。不过，你真想触怒得墨忒尔或者哈德斯吗？你和我一样了解他们两个的难缠。”
　　“您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管，不正是得墨忒尔夫人气恼的原因之一吗？”普罗米修斯闲适地双手交握，冷笑道，“话说回来，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当然你也不在意……”
　　父神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啊，你不会是想借机报复吧。毕竟，当初就是她导致……”
　　“再多一个字！”父亲突然沉声警告道。

　　一见情形不对，我连忙插嘴：“大人，这便是您的不对了，父神只是希望能有两全的解决方法而已；现在得墨忒尔夫人和冥后母女俩只是需要时间磨合一下。毕竟各族都世代承谷物女神恩惠，这次她遭逢巨变，一时心神紊乱，我相信大家都是会体谅的……”
　　说这些话的同时，我密切注意着父亲的反应。刚才普罗米修斯所隐约提到的，都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属于上一代的私密。就算再好奇，此刻也不是我打听的时候。
　　“阿尔忒弥斯小姐，请问您如何期望死者去体谅！？”他的语调讥诮，看我的眼神却充满兴味，令我一时不知该作何想法。这位神祗的变幻莫测不下父神。
　　但有一点很清楚，我们三个坐在这里状似帮助神王决定如何处理这次的“抢婚”事件，好挽救陆地上的生物。实际，上我们都心怀鬼胎、各有算计。
　　我并不想与他为敌，但是原则性问题一定要说清楚：“我明白您的忧虑，大人。然而，比起保护那些生命，遵循自然的法则更为重要吧！尤其是您所创造的那些人类，他们有着美丽的外表，然后呢？他们什么都不会，完完全全依赖着神的庇护而生，不能保护自己，不知如何独立生存，唯一能做的是心存感恩，但那对我们真有意义吗？若不是女神得墨忒尔不断地给予恩赐，若不是我强行将埃庇米修斯大人的创造物与您的隔离开来，您认为那些人类能存活多久？而说实话，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无条件的恩惠。”

　　可惜，我没有机会听取他的回复——伊黎斯前来通报：赫尔墨斯已经将珀尔塞弗涅从冥界带回，正等待神王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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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１］在黄金时代的人类被创造后，克罗诺斯拒绝给予人类与动物庇护，任魔族（泛指除人类和动物外，一切在地球土生土长的食肉种族）捕杀，甚至大肆鼓励泰坦接受人类作为血祭，由此引起普罗米修斯和埃庇米修斯的极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