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行天下》壹自

11、妖界

　　夜，有些微凉。黑色幕布般的天空零碎地撒着星辰，偶尔会有一两颗流星划过，弯弯的半弦月悬挂在山头，洒下的月华如水般，让视线都仿佛随着上下起伏流动起来。一如以往的日子，这个世界的夜晚很静谧，却静谧的无比诡异！因为你可以看见一个个不知名的生物如鬼魅般在街道上，房顶上游荡。偶尔一声的鬼哭狼嚎反而让夜更加深沉。
　　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而就在这个世界的正中央，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伫立着，山上殿宇鳞次栉比，在夜色中显得沉稳而神秘。此时，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正站在最大的一间宫殿前的长廊上，而他的脚下就是一整个繁华世界。
　　男子静静地伫立着，目光深远看向天边的半弦，若有所思。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然后一名黑衣人恭敬地立在了他的身后，低身唤道：
　　“王”
　　男子似没有听到般，依旧岿然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淡然出口：
　　“云渊，这月亮已经一千年没圆过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叫云渊的男子闻言，抬起头，就只看见男子挺拔的背影略显萧瑟，他微微一怔，心下黯然，这一千年来月未圆的谜底整个妖界的人都清楚的吧，唯有王忘了一切。
　　“也许，是因为夫人。”
　　云渊说道，夫人是妖界众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痛。
　　“又是因为她吗？”
　　男子轻声嘀喃着，似在问云渊，又似在问自己，然后忽地仰起头怅然一笑，笑声短暂，没容云渊明白笑声的含义，便戛然而止。冷漠的声音又起带着一丝怒气：
　　“查到那四个家伙的下落了吗？”
　　“是，查到了。”
　　云渊也正色道，那四只妖还真的是不知死活，就算他们说他们的主人永远是夫人，但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王的意思吧。前一段时间更了不得了，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撇下一堆事物，四个人一起携手脚底抹油溜了，让他一顿好找！
　　“他们现在都在现世。”
　　“现世？他们去那儿干嘛？”
　　“似乎是为了一个女人。”
　　云渊皱着眉头说。
　　“女人？真是荒唐！”
　　男子轻嗤一声，广袖一扫，口气充满了嘲讽。
　　云渊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四只妖，不是一直死心塌地的跟随着夫人吗？怎么会和一个人间的女子勾搭上？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很高兴，
　　“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人还是妖？”
　　“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从她身上闻到一丝妖气，不过——”
　　云渊想起他们叫她的名字，心里一阵窃喜，是巧合还是——
　　“不过什么？”
　　“莲他们叫那个女子为‘阿苏’”
　　“唰”一听这话，玄衣男子霍然转身，俊美又不失阳刚的脸庞紧绷，狭长的凤眸如鹰隼般射向云渊，冷冷出口：
　　“你没听错？”
　　“是，末将确定，他们叫的确实是夫人的名字。”
　　沉默了好半晌，男子才重新转过身，口气又恢复平常。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住，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讲。”
　　“是。”
　　云渊应了一声便快速消失了。
　　“阿苏吗？”
　　男子轻念道，一手托着下巴，唇角勾成一个邪魅绝美的弧度。

　　周日，连续上了六天课的苏天下想着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个觉了，可不想一道早又被“乒乒乓乓”震耳欲聋的声音惊醒，不用想都知道又是那几只妖在折腾她可怜的小房子了。
　　“啊！”当闷在被子里还是无法阻挡那嘈杂时，苏天下终于放弃了抵抗，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她现在无比后悔昨晚莲带着一脸狡诈的笑容说要给她房间设一个隔音结界时，她无比坚决地拒绝了。她现在怀疑莲就是故意的！
　　“各位大哥大姐，求你们行行好，别吵了行不行？我昨晚练功已经很累了。”
　　苏天下倚在门口有气无力地哀叫。
　　可还没等她发完牢骚，守鹤就扑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臂晃啊晃的。
　　“阿苏阿苏，你醒啦！真好，你看看我们新布置的房子，漂亮吗？”
　　顺着守鹤手指的方向，苏天下强睁开眼睛将客厅扫了一遍。
　　呵，今年流行复古风吗？
　　只见原本应该是田园山庄风格的房子完全变了个样，像古代大户人家的大厅。颜色以玄色和深红色为主。家具门窗皆是厚重的实木制成，她还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味道安气凝神。整个布局装饰虽有些单调却沉稳大气，有着王者之风。说实话，苏天下很喜欢。
　　“啧啧，你这又是看得哪本杂志？”
　　苏天下敲了敲了那檀木做的桌子，拿起上面的青花瓷茶杯观赏着，语气含着赞赏。
　　“哈哈，我就说嘛，阿苏一定会喜欢的。”
　　守鹤跳到他们三人面前，得意地炫耀着。
　　“切，这又不是你设计的，有什么好自豪的？”
　　茉莉不客气地拆他的台。
　　“这是九天殿外室的布置。”
　　莲将早餐放在桌上说道，
　　“咦？九天殿？是什么地方？”
　　苏天下疑惑地问道，好像是一个宫殿的名字。
　　“九天殿是你以前的寝宫。”
　　“寝宫？就是在妖界的吗？”
　　“是。”
　　莲轻笑着，招呼着她：“先过来吃早餐吧！”
　　“哦，好。”
　　苏天下乖乖地应一声坐在餐桌前。今天莲准备的早餐时中式的小米粥配咸菜，让人食指大动。苏天下一边喝着粥一边含糊问道：
　　“那妖界还有多少个殿？”
　　“不是妖界还有多少殿！”
　　守鹤坐在苏天下对面抢着纠正道。
　　“而是倾城有多少殿！”
　　“嗯？倾城又是什么？”
　　“倾城位于妖界帝都的中心，也就是妖界的皇城，它依着遗世山盘旋而建。倾城共分为为三层。每层之间都设有结界，只有法力不断增强的妖才能突破结界向上进一步。所以第一层是给那些初中级的有意愿进入云城的妖学习居住及考核的地方，这层的殿宇也是最多的。然后是第二层是那些中上妖居住的地方，殿宇也多。最后就是最高层，是整个妖界的最高权力中心，能上去的人寥寥可数，都是些法力高强的高级妖，比如说我们几个。还有就是你和白泽。云上城一共有十九殿，最大的为“泽天殿”，是我们议政的地方，俗称朝堂。其余的十八个殿分别为‘一泽’、‘二泽’、‘三泽’……‘九泽’，以及从‘一天’到‘九天’，其中……”
　　“噗”听到这苏天下口中的小米粥喷了一桌，然后在四妖诧异的目光中捂着肚子狂笑，边笑还边掉泪。
　　“哈哈，那个取名字的人实在是太有才了，居然可以取出这么白痴的名字，什么‘一泽’‘一天’的，哈哈，笑死我了！”
　　笑了半天，苏天下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周围的安静，停下来，便看见八道无比鄙视的目光，那个眼神很明白地向她传递着一个讯息，那个“太有才”的人就是她——苏天下。
　　呃，好吧，她不笑了。苏天下抓抓头发，尴尬地示意守鹤继续，心里却在打算等到封印解除的那一天，首要的事就是把倾城中宫殿的名字全改了！
　　“你就别想着以后改名了！”
　　莲收起鄙视的眼神。轻而易举地道出了苏天下的心思。哈，莲大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反正因为那名字我们已经被仙界和鬼界的人嘲笑了不下两千年了，早已习以为常了。如果你现在改了，恐怕我们又得重新被笑两千年！”
　　莲如是说，其余三人也在一旁猛点头。苏天下取名的水平他们真的实在是不敢恭维。最有感触的也许就是茉莉了，当年她碰到苏天下时年纪还小，是一个无知单纯地女孩，然后被那时已经赫赫有名的苏天下用几个小招数诱拐走，成为她的徒弟之一，还傻傻的听她的话改了名字，只因为她认为即使是一只蛇妖，也要做一只清纯的蛇妖，于是她就一边叫她白茉莉一边尽教她极尽勾人的媚术。后来她几次要求改名，却都迫于她的淫威而最终将这种想法扼杀在脑海里。而倾城这个名字，却是误打误撞而来。当年，当皇城建好时，他们几个站在山下，抬头仰望着那规模宏伟、气势磅礴的殿宇，心里的激动之情无以名状，思忖着也要取个大气的名字，于是个个都咬牙皱眉冥思苦想，可苏天下却不以为意，不就是取个名字嘛，有何之难？正在此时，身边突然飘过一个身穿破旧长衫的书生，手持一卷书，摇头晃脑嘴里念着：“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于是，苏天下脑子一转，拍板定案：就叫“倾城”了，然后再抬手一扫，这座山也就取名为“遗世山”吧。
　　众人默。
　　这群妖！
　　苏天下在心里咬牙，她堂堂一个人居然被四只妖鄙视了！
　　孰不知，那四只妖因为可以明目张胆地鄙视她而心里乐翻了天，要知道，被封印前的苏天下绝对是一个暴力女，她的所奉的宗旨是“强权就是王道”而且按她的话就是：不服是吧，可以啊，只要你能打赢我！好吧，冲这句话，众妖只能乖乖称服，然后转身仰天长叹：试问这世间有几人可以打得过这只狐狸精啊！
　　“还好，那时你取了云上城宫殿的名字后，白泽就及时阻止了你，才没让你继续祸害其他两层，否则的话，我们可与天庭媲美的倾城就毁在你口中那些白痴名字中了。”
　　守鹤拍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犹记得当时众人和阿苏飞行于众殿之间，就只见她素手一指便是“一泽”“二泽”……随便的让众妖都想把她的嘴封住，让她不能再继续荼害那些神殿，最后还是白泽看透众妖的心理，利用“美男计”将其拉走，让他们松了口气，也许天下间能治得住阿苏的就唯有白泽一人了！
　　又是白泽！
　　“那个白泽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苏天下问道。
　　“白泽，是与天地同时存在的神兽之一，曾经参加过最早的仙魔之战，天下太平后被封为神。但其生性淡然，对于功名利禄毫无兴趣，唯有对兵器有着异常的热情，于是天帝就让他接管仙界的神兵宫。至于你和他的事，我说过也只有你和他清楚了，我们外人不好转述。
　　莲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说道。
　　“那他什么样？是善还是恶？”
　　“至于他的样子嘛——”
　　莲故作神秘地一笑，刚想说下去，忽而笑容消失眉毛一皱，将碗碟放到洗碗池后，才回过投来，笑容再现却带着一丝诡异：
　　“这样子当然要你自己看见才行。好了，你先帮我去买些菜好吗？回来后我们再继续聊。”
　　说着拉起苏天下往门外推去。
　　“喂喂，现在才八点啊，那么快买菜干吗？而且以前才不都是你变出来的吗？喂，莲……”
　　苏天下还没嚷完就被推出房门，“嘭”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喂，我没带钱！”
　　苏天下踢了踢门板，然后打开，里面扔出一个钱包后又关上。
　　“真是的，莲到底要干吗？”
　　苏天下抱怨着，认命地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