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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自莆田前往洞庭湖的官道上,几匹骏马飞奔着,远远地就能望见马蹄四溅扬起的蒙蒙灰尘。
      马上坐着的,正是陈俊卿和耶律明德、骆嘉。收到马公显的信,耶律明德就冲到陈俊卿的书房,想要把好消息告诉他。
      可是烂醉如泥的陈俊卿却怎么也叫不醒,一气之下的耶律明德,拖拽着他就直奔后院的井口,打上来满满一桶水,兜头就浇了下去。
      秋天的井水已经有些冰凉刺骨,纵是醉的人事不醒的陈俊卿,被井水这么一浇,终于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睛。
      “是你啊!找我做什么?喝酒吗?”陈俊卿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气得耶律明德半死。
      “还喝?喝!喝!我看你干脆喝死算了,你喝死了,正好让春蝉改嫁,找个比你有出息的再嫁!”
      “春蝉?春蝉她走了,走了,她不要我了……”
      “陈俊卿,你!你给我起来!马公显来信了,春蝉找到了!”耶律明德几乎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听到“找到了”几个字时,陈俊卿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他瞪大满是血丝的眼睛叫道:“你说什么?春蝉、春蝉她……”
      “马兄来信了,他和春蝉在洞庭湖,住在一个叫君山村的小村子里,而且,春蝉她还……”
      “春蝉怎么了?她怎么了?”陈俊卿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春蝉有了你的孩子!大夫说她心有郁结,身体并不好,孩子胎位不正,只怕会有早产之嫌。马兄怕春蝉生产时会有危险,所以才来信,让我们尽快赶去。”
      “春蝉有了你的孩子!”“春蝉有了你的孩子!”听到这句话时,陈俊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接下来耶律明德说些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一下子砸的陈俊卿懵了。他呆呆地站在那,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脸色忽红忽白的。耶律明德还以为他高兴傻了,刚想嘲笑他几句时,却看到陈俊卿两眼一闭,直挺挺地向后仰去。
      耶律明德吓得赶紧一把拽住陈俊卿的胳膊往前一拉,陈俊卿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俊卿?俊卿?”触手的异常滚烫的体温,耶律明德收起玩笑的嘴脸,赶紧抱起陈俊卿运起轻功直奔卧房。
      过了一天一夜后,陈俊卿才再次清醒过来。骆嘉告诉他,昏倒前耶律明德所说的是真的,春蝉真的找到了,但除非他养好病,否则就不许他出门。
      为了早点见到春蝉,陈俊卿格外听话的依照骆嘉的吩咐喝药吃饭,再不碰半滴酒。在骆嘉的调理和江御风送来的好药下,陈俊卿很快就恢复起来,十日后,陈俊卿和耶律明德、骆嘉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起飞身上马,直奔洞庭湖而去。
      从莆田到洞庭湖,马车约要走两个月,骑马需时一个月,陈俊卿此时恨不得立即长上翅膀飞过去。
      耶律明德和骆嘉骑马惯了,可陈俊卿却是少有如此经历,不过几日的功夫,他的大腿内侧因为长时间骑马被磨破了皮,一碰疼的钻心。
      可他为了春蝉,硬咬着牙死抗。他的异样很快就被骆嘉发现了。夜里住宿时,骆嘉将上好的膏药交给耶律明德,让耶律明德替陈俊卿看伤上药,若伤的还好,擦了药后可以继续赶路,若伤的厉害,就必须休息,否则,就凭陈俊卿现在的身体,只怕还没赶到洞庭湖,他就要躺倒了。
      很不幸的,陈俊卿大腿内侧的擦伤,就属于骆嘉说的第二种。无奈,三人只得就地歇息了数日,待陈俊卿伤好些后,裹上了几层白棉布,三人才继续赶路。
      即便如此,原本一个月的行程,还是被三人硬生生地压缩成了半个月。终于,当天空中飘下第一朵雪花时,陈俊卿终于来到了烟波浩淼的洞庭湖畔。
      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的缘故,陈俊卿此时即有些渴望,又有些害怕。原本急切地想要见到春蝉的心情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马奔摇着小船踏浪而来,见到湖边码头上等候的三个人,马奔拱手施礼道:“三位爷,我家大爷命小的前来接你们,请上船吧!”
      将马匹托给镇上的客栈照管,三人上了船。马奔一展双臂,小船晃悠悠地向湖中滑去。耶律明德见马奔年纪不大,臂力却不小,又见他两眼精光,猜到他是马公显身边的侍卫。
      “小哥,你家大爷可好?”
      “会爷话,我家大爷很好,夫人和小少爷也很好。夫人现在已经认得人了,知道大爷是她相公,少爷是他儿子,不过为了方便照顾聂姑娘,大爷对外称聂姑娘是他妹子,夫人就把聂姑娘当小姑子了。”
      马奔似乎知道他们想了解什么,所以干脆地把家中情况一一道来。“大爷每月都让小的到镇上把大夫请来给聂姑娘请脉。所以,聂姑娘和夫人的药一直不曾断过。听大夫说,聂姑娘身子太弱,怕孩子会不足月就急着出来。”
      说话间,小船在湖上越走越快,不多会,船就到了君山岛的码头上。冬天到了,渔民们大多不出来打渔,今天又下雪了,所以小小的码头上几乎没什么人。下了船,马奔替三人拿着包袱,领着他们直奔祠堂。
      马奔领着他们,没走前门,而是直奔后门而去。从后门进去,就是他们住的院落。马公显正独自一人立在廊檐下,微笑着等着他们。
      “好久不见!耶律、嘉儿、应求!”
      看着马公显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陈俊卿他们三人立刻有种心头往外冒火的冲动。
      “好你个死狐狸!竟敢背着我们把春蝉带走?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们急得吃不好睡不好的,嗯~~~?”耶律明德第一个发难,冲上去一把拽住马公显的衣领,气哼哼的叫道。
      “哎呀呀轻点轻点!我就这么一件厚衣裳了,撕破了就没得穿啦!还有,春蝉和瑶环都睡着呐,你当心吵醒她们。”
      马公显的话好像一下点到了耶律明德的软肋上,方才还故作嚣张的耶律明德顿时软了下来。果然,马公显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旧旧的,也不厚实,这与他在莆田时的穿着相比,确实差了很多。再看他人,也瘦了不少,宽大的衣裳穿在身上,好像挂在个空衣架子上。
      不知怎么的,耶律明德的鼻子竟然有点酸酸的。他一下子跳开来,抓过一个包袱,打开,在里面翻了一会,取出一件狐皮坎肩,往马公显身上一抛,“这是我从天山带回来的,本来想自己穿的,喏,现在便宜你了!”
      坎肩是用整张上好的雪山狐皮做的,又轻又保暖,这样一件坎肩在京城的话,至少可以卖到千两白银。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叫你穿你就穿,我今天心情好,你最好别惹我不高兴!哼”
      马公显还想推辞,骆嘉在一旁用眼神制止了他。马公显听耶律明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抚着柔软的狐皮,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哎呀,真的好东西,穿在身上,暖在心头啊!多谢耶律!”
      一旁的陈俊卿看着一扇扇关着的房门,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想要找出春蝉的房门。马公显早就看到他眼底的急切,手不经意的一抬,指着春蝉的房门说:“春蝉住那间。”
      陈俊卿来不及道谢,便直奔房门而去。来到门前,他正要扬手敲门,想起马公显刚才说了,春蝉正在午睡,他扬起的手又放下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陈俊卿终于轻轻地将门推了开来。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地上还烧着个炭盆。窗户开了一条缝,屋子的一角,垂着床帐的床上,聂春蝉正睡着。
      颤抖着手轻掀起床帐,侧躺着面朝着外面的春蝉终于出现在了陈俊卿的面前。怕惊动春蝉,陈俊卿没有坐下,他蹲下来,坐在了低矮地床边踏脚上,眼珠子不错地盯着春蝉。
      睡梦中的聂春蝉,一脸的宁静与祥和。她瘦了,比起最后一次见她时瘦多了,原本有些圆鼓鼓的脸颊凹了下去,秀气的眉似乎有些不悦地皱着。
      顺着被子看下去,高高隆起的腹部将被子撑的高出许多。那里面有他和春蝉的孩子……
      陈俊卿觉得眼眶热热的,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春蝉高耸的腹部。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生身父亲的到来,肚子里的小家伙在陈俊卿的手贴上来时,忽然在里面动了动。
      奇妙的感触,惊的陈俊卿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抖着手,迟疑的重又抚上春蝉的肚腹,孩子又动了动,好像在和父亲打招呼。
      陈俊卿的泪忽然哗地一下落了下来,他轻轻地将头伏在春蝉的身上,任泪水肆意的流淌着。
      肚子里不安分的小家伙让春蝉觉得很不舒服,她难受地哼出声,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陈俊卿。可是,为什么,她的俊卿哭了?聂春蝉颤巍巍地伸出手,抚上陈俊卿的脸,本能地想要擦去陈俊卿的泪。
      “俊卿?是你吗?你怎么哭了?你又到我梦里来看我了?俊卿,我们的孩子又长大好多,他很乖,很听话。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能见到他了……可是俊卿,我很怕,怕我不能把他好好地生下来,你已经不要我了,我只有他了,要是他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俊卿、俊卿……”
      听着还不甚清醒的聂春蝉呢喃着诉说着内心深处的害怕与思念,陈俊卿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把将春蝉搂在怀里,一叠声的叫着:“春蝉,春蝉,这不是梦,是我,我真的来了,我就在你面前。不信的话你摸摸看?”陈俊卿拉起春蝉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冰冷的泪水让聂春蝉的手一缩,真实的触感,绝非梦中所有,聂春蝉忽地张大眼睛,努力地凝聚着散漫的焦距。
      终于看清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着的那一个。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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