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的约定》休住

24、第二十四章

　　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天气放晴。

　　齐清回到便利店上班，王洗洗看见她，激动地抱住齐清：“清清你回来啦 ！”

　　“嗯。”

　　两人忙了片刻 ，歇下来，洗洗拉着齐清说闲话，话题绕啊绕，问：“感觉怎么样啊，现在不难受了吧。”

　　齐清双臂交叉环在胸口：“你说呢，罪魁祸首。”

　　王洗洗挠头，愧疚说：“哎呀，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想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想让你错过。”

　　王洗洗眼眸亮了亮，好奇问：“你们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

　　齐清推开她靠近的脑袋，语气笃定：“没有，白望学长都说没有了，那肯定没有。”

　　“你这么相信学长？”

　　“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吗？你以后别这样了。”

　　“我这不是……”

　　“不用了。”齐清直截了当拒绝。

　　王洗洗想再劝劝她，看见齐清的反应，愣了愣，不对劲。

　　这种话齐清以前经常说，但说的时候，情绪里更多是一种无可奈何，现在，王洗洗从她的眼里没有看见这种情绪，斩钉截铁和确认。

　　“为什么？清清你……”王洗洗想到什么，“卧槽，清清，你移情别恋了！谁啊，能比得上白望学长，让暗恋白望好几年的齐清移情别恋！”

　　“你说谁移情别恋呢？我这是正常情况。”

　　“那到底是谁啊？快说快说！”王洗洗急不可耐，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齐清放弃白望。

　　齐清不知道如何解释，“其实你见过他，住我家对面。”

　　王洗洗认真想，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瞪大眼睛。

　　“难道是……”李承那双锋利暗沉的眼闪现在王洗洗眼前，王洗洗打了个激灵。她摸了摸齐清脑袋，确定没发烧，问：“清清，你确定吗？”

　　王洗洗承认，那个男人很帅，是自己这么多年见过最帅的男人，可是，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王洗洗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那人性格太冷漠孤僻，不好相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一双眼睛深沉漆黑，压迫感太强，让人看不透。

　　齐清生性敏感，不爱说话，是一个需要得到更多呵护和疼爱的女孩子，可他……

　　王洗洗越想，越担心齐清能不能被照顾好。

　　“放心，”齐清见洗洗面露担心，“你看见的一个人的样子，也许并不是他真正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他真的比学长好吗？”

　　王洗洗尊重齐清的选择，也不希望齐清受到伤害，她担心齐清一时冲动。

　　“洗洗，人和人之间不是这样比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样无理由吧。”想了想，“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在他面前，我能做更真实的自己。好像自己不是一无是处了。”

　　洗洗一愣。她知道，齐清一直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认为是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己的弱小，无法保护母亲，让母亲去世。

　　后面，她一直住在父亲家中，很多时候处于一种寄人篱下的状态。她必须掩藏起所有的情绪。
　　认识齐清的第一年，齐清要比现在活泼开朗的多，后来她母亲去世，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有时候也笑，更多的时候是将所有的情绪和想法埋在心里，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沉重的保护壳。

　　洗洗听李承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她不理解齐清说的话，却相信齐清说的话。
　　如果李承真的让齐清有这样的感觉，李承就是最适合齐清的。

　　这个话题结束，“对了，清清，马上开学了，你哪一天返校啊？”

　　“下个礼拜星期四回去。”

　　“啊？那我比你早一天，我星期三回去。哎，时间过得好快啊，咱们马上又要分开，清清，咱们星期二结束工作后，一起出去玩吧。”

　　“好啊，去哪儿？”

　　王洗洗沉默住，江城实在太小了，没有很多的娱乐场所。

　　“要不咱们就去三阳湖附近逛逛吧，傍晚可以绕着湖骑车看夕阳。”

　　齐清表示赞同。

　　——

　　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
　　下班回家，上楼时，撞到李承下来。齐清眯了眯眼。

　　“李承，你怎么下来了，不会是……最近特别乱，你在楼下坐着睡觉，非常危险的，知不知道？”

　　李承垂着眸，耐心听齐清教训，齐清眸光担心和关切，是别人从未对他有过的，他忽然笑了一声。

　　“还笑，走，和我上楼，今晚我可要亲眼盯着你睡。”

　　李承让她拉着，直到进门，才开口不紧不慢解释道：“可我现在要去超市买水，你怎么盯着我睡？”
　　他的“我睡”两字刻意加重音调，有些意味深长。

　　“买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李承懒洋洋道，“你话太快，没给我机会。”

　　齐清：“……”

　　“你去买东西，我就不拦你了，不过买完就记得回家，要不然……”

　　她语气不容置辨，威胁，李承拽住她手，拉她走，“这么担心，和我一起去不就得了。”

　　李承在超市里买了几瓶矿泉水和几枝笔，两人出门时，齐清盯着门旁冰柜里的雪糕，走不动道了。

　　“不行。”李承没等齐清开口，直接拒绝。

　　“为什么？”她真的好想吃雪糕。

　　“你吃冷食肚子会不舒服。”

　　齐清一愣，她确实有吃冷食会不舒服的毛病，李承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李承：“你小时候就这样。”

　　她和李承是在六岁那年相识，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李承竟然还记得。

　　“没想到你还记得，记性真好。”

　　“不该记的一秒都不会多记。”
　　他一边说，一边拉齐清离开。

　　齐清只好放弃雪糕，她很想吃雪糕，可是吃完后身体会很难受，想想，还是克制的好。

　　时间还早，睡觉也睡不着，思索着干些什么，李承手机递过去，“看这个电影？”

　　齐清低头一看，李承说的是一部热血动漫电影《向未来》，一部很小众的日本的电影。

　　“可以啊。”齐清没看过这类电影，还挺感兴趣的。

　　李承挑了挑眉，没想到齐清答应这么爽快。

　　他将电影投屏到幕布上，准备关上灯，齐清拦住他，“等一下，你家有薯片吗？”

　　“没有，怎么了？”

　　齐清从沙发上起身，“看电影怎么能没有零食，你等一下，我房里还剩几包上次买的薯条，我去拿过来。”

　　李承点头：“嗯。”

　　手机响了一声，是编辑发过来的消息，说上次发的大纲有些问题，让他改一下。

　　齐清看见李承的眉毛皱了一下，问：“是有事吗？”

　　“嗯，临时要改个稿子，不过不需要很长时间，就改个大纲。”

　　“那电影下次再看吧，工作要紧。”

　　“行，那你……”

　　“我在客厅里坐一会就回去，你不要弄得太晚了。晚上好好睡觉。”

　　李承欲言又止，还是点了个头，走进书房。

　　齐清在客厅里刷了会手机，李承还在书房里没出来，从缝隙里可以看出他还在认真改稿。

　　她打开门准备回去，肚子有些不舒服，关上门转身去了厕所。

　　李承这边结束改稿，在书房里听见门一开一关，以为齐清回家。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在椅子上躺了一会，走出书房倒了一杯水。

　　门外有人敲门。

　　这个时间点除了齐清还能是谁，应该是漏了东西或者有事才返回来。

　　李承搁下水杯，打开门，看见门外的女人，怔了怔，面色瞬间冷下来。

　　冷沁直直站在门外，脸色也很不好看。

　　李承冷冷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我是你妈，不能来吗？”

　　卫生间里的齐清，听到这句话，准备开门的手一松。

　　李承的妈妈，不是去世了吗？

　　冷沁没有多废话，单刀直入：“你还没有向学校提交复学申请？”

　　“这与你无关。”

　　冷沁叹气摇头，看李承的眼神里是深深的失望和心寒。

　　“有人说，人的性格是天生注定，改变不了的，起初我不相信这句话，现在我不得不信了。”

　　“你小时候不听话，孤僻任性，长大后竟然还没改！和你说了多少次，要是不复学，得不到大学文凭，这辈子也就废了，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本以为，我多年后回来，也许可以见到令人骄傲的儿子，看来是我想多了。”

　　冷沁的声音由低沉，转为高亢，复又低沉下来，最后归于无奈，就像是看清现实的无奈。

　　李承面无表情地听完，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说完了吗？你可以走了。”

　　李承关门，冷沁愤怒地挡住门，“这就是你对妈妈的态度？！”

　　“你也跟了白望几年，一点儿东西没有学到吗？你只知道指责别人，没有想过为什么白望就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和高兴，而你总是被厌弃？”

　　“你小时候不招人喜欢，长大还要这样？”

　　冷沁的话从门外传来，齐清胸口发闷，像堵着一团棉花。她没有想到，李承的妈妈对他说的话难听冰冷到这个地步。

　　白望学长很优秀，难道李承就不优秀吗？为什么对自己的儿子如此苛刻，在她看来，李承是她见过的，世界上最好的人。

　　门外，李承淡淡抬眼，面无波澜，重复道：“说完了就离开。睡了。”

　　李承再次关门，这时，厕所里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李承想到什么，眼睫一抬，情绪涌动。

　　齐清从兜里掏出手机，骚扰电话，急忙挂掉。

　　她抿了抿唇，打开卫生间的门，缓慢地走了出来。

　　冷沁见一个女生半夜从李承家的厕所里出来，皱紧眉头，盯着齐清看了好几秒。

　　齐清面容清纯无暇，气质干净，一看就是那种听话的好女孩。

　　她立马笃定是李承将她骗来家中，目的不纯。

　　“李承，你！”她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拽住齐清的手腕，苦口婆心道：“小姑娘，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被骗了，听话，赶紧回家。”

　　齐清拉下冷沁的手，认真问：“阿姨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是您儿子吗？”

　　冷沁一噎，她认定齐清被李承那张脸蒙骗，耐心劝道：“我是她妈妈，比你更熟悉他，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阿姨也是女人，不想看见你吃亏，想拉你一把，不要被这小子这张脸骗了。”

　　齐清淡定地摇摇头，语气平静，一字一句道：“错了，你不认识他，也不配做他的母亲。”

　　“我已劝过你，你不听我也管不了。”她目光转向李承，“我今天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尽快复学。”

　　客厅里恢复寂静。

　　李承拉起齐清的手，让她坐到餐桌边，从冰箱里拿起草莓牛奶，倒了两杯。

　　一杯递给齐清，一杯递给自己。

　　齐清端起杯子，盯着杯中的牛奶，没有喝，问：“你不开心吗？”

　　李承笑了一声，“我为何不开心？我早就当那个女人死了。”

　　那你为什么喝草莓牛奶。

　　齐清这句话没问出口。

　　起初，齐清以为李承爱喝草莓牛奶是巧合，可是后面逐渐发现，他不是随意的喝，而是会像她一样，不开心了就会倒一杯喝。

　　齐清摸着玻璃杯的边缘，沉默。她想安慰李承，又觉得所有的话都无法让她开心。

　　李承凝视她几秒，垂下眸，轻轻揉了下她的头，“不早了，回去睡吧。”

　　齐清拉住他的手，认真看李承，澄澈的眸子里是坚定：“李承，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真的。”

　　李承愣住。

　　“你不相信？”

　　李承摇头，抚摸齐清的脸，“我信，你说的话，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