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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忘情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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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没事吧?要不要再歇息一下?”我的侍从小锅真可以评得上年度十佳忠心侍从,这么个大热天,一群人赶着山路,太阳烤得我汗流浃背,脸上的汗珠就像瀑布一样哗啦啦地流下,他没顾着自己,拿着扇子不停地给我扇风。根据我的请求,一天下来我们已经休息了十次以上,再说要休息的话,薛慕白一定会摆脸色给我看的。于是我对小锅说:“没事,这点热度还难不倒本郡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本应该在我冬暖夏凉的小马车里和裴瑾轩谈笑风生,看着马车下三美人悠闲骑马的!
就是因为要爬一座山,而且这山路还没开出来,因此只有自行爬。
在爬之前,林华衣说:“翻过这座山,就到了长江,离苗疆也只有隔岸之距离了。”
一句话听得我是振奋不已,什么抱怨声没有,就把我的小马车和小马驹给放在山下了,弄得现在累得又热得半死也不敢吭声骂他们。
无奈之下我只有靠近一边的苏枫岚,道:“如果本郡主没记错的话,枫岚兄你是堂堂风神吧!”
“那是!”苏枫岚喜形于色。
“既然是这样,就能让一股小风吹拂我全身吧。”
“区区小事,又怎能不行?”说罢正要抬手,薛慕白冷若冰霜的一句,“枫岚,不可。”
我和苏枫岚转过头看着薛慕白,一脸郁闷。“薛小白,干嘛啊?”
薛慕白面无表情地说:“此时已快要到苗疆境地,恐怕黑羽门的人已经在监视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万不得浪费一丝一毫的神力。”
“喂!可是吹几口小风而已,浪费不了多少吧?”我不满地说。
薛慕白的表情仍是不依不饶,好了好了,我不想再多做挣扎了。继续垂头丧气地赶路。
裴瑾轩一个轻笑,走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撞我,我侧过头无力地看着他,道:“何事?”
“呵。”他把扇子打开,遮住我们二人,又附耳对我说:“看样子慕白是吃醋了。”
“恩?恩恩恩恩?”我惊呼,裴瑾轩继续说:“本来用点小神力也是可以的事,但是他就是阻止了,果然还是那天的事情给他的影响太大吗?”
我细细回想裴瑾轩的话,难道是那件事情!我又问:“那你那天为什么会动‘气’?”
“呵,还不是因为那家伙把我亲爱的凝玉和苏枫岚扯在一起,真是令人作呕。”裴瑾轩收好了扇子,直直盯着前面苏枫岚的背影。
背后突然响起一句阴森的,“裴瑾轩,早知道你还有力气谈论这样的事情,真该让你用神力把我们所有人都运到苗疆。总的来说你的神力也就是变出钱来吧,没什么用的。”
说这句话的人居然是薛慕白。我吃惊地看着身后的白衣人。
裴瑾轩此时狠狠地抽气,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薛慕白看也不看他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喂,你们不会闹脾气吧。”我问。
“呵!”裴瑾轩转过身继续赶路,“当然不会,我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么?”
不过我有些好奇,“你的神力真的是只能变出钱么?怪不得你那么有钱。”
“哼!如果钱能变出来的话我也就不用这么费脑筋了。我现在变出的钱全是我在天庭当差时候挣的!”我还欲再问一些,裴瑾轩就叫道:“华衣!”
林华衣闻声转过头,问:“什么事?”
裴瑾轩抬头示意林华衣注意薛慕白,“你不觉得薛慕白越来越臭屁了么?”
“他本来就这样,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才是。”林华衣不以为然地说。
我站了出来,“喂喂,不准内讧!”
裴瑾轩看了看我,没搭理,眯起了狐狸眼,道:“我是说,他变得很不一般,开始我还以为是吃醋,不过看样子是性情变了。奇怪得很!”
林华衣沉吟半刻,惊呼:“你认为!是那个……?”
裴瑾轩谨慎地点点头,“对,此处又离苗疆近得很,要弄来那个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不要打暗语啊!”
“凝玉可知有种蛊,名曰忘情。”裴瑾轩说。
忘情……以前好像在书上看过,“就是那种,中了之后能让人性情大变,变成无情无义的人?”
裴瑾轩点头,“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等会儿我们测试一下慕白,就见分晓。华衣,等会儿看我眼神行事,要不着痕迹地提到猫。”
“不着痕迹?”林华衣有些吃惊地反问,裴瑾轩点点头,右手将折扇收拢,“对!不着痕迹!”
接着一路上我就听到林华衣紧张地在反复念叨着四个字——不着痕迹。
其实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我还真的对裴瑾轩的测试充满期待与好奇,难道可以测试出薛慕白的隐性性格吗?真是很期待啊!
我的眼神一直热乎地看着前方薛慕白的背影,仿佛这时候天不热了汗也不冒了,连目的地都近在眼前了!
当夜晚来临时,天气渐渐转凉,我们一行六人包括小锅在内,围着篝火坐着。薛慕白和苏枫岚什么都没发觉地吃着食物。
我和裴瑾轩还有林华衣互相对了个眼神,就看到主办人裴瑾轩对我们两个点了点头,接着收好折扇,用这个动作暗示我们,开始行动。
林华衣及其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枫岚啊,那个……那个馒头好吃吧?”
苏枫岚抬起头看着他,许久,林华衣很不自然地问:“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林华衣,你是想说什么事情么?”
我郁闷,林华衣演戏这么没专业水平,连苏枫岚都看出来他有话要说了。结果更加令我对林华衣失望的事情还在后面,苏枫岚问完了那句话,就看到林华衣的神色更加不对劲,他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其实想说,你觉得猫怎么样?”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脸,这就是他琢磨了一个下午所想出来的不着痕迹地提到猫么?
裴瑾轩没有其他的表情,只是很谨慎地看着薛慕白的变化。我也顺着裴瑾轩的眼神看过去,只见薛慕白慢慢抬起了头,擦了擦嘴,喝了一口水。动作还是那么优雅动人。
“猫?”苏枫岚侧过头想了想,然后说:“不好吃,肉是酸的,还有一点狐臭的味道。”
我愤恨地说:“苏枫岚,你太残忍了吧!猫猫那么可爱的动物!你居然都吃!”
苏枫岚一脸委屈,“哪啊,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的,还只吃了一口!”
“什么不知情,少找借口!”说着我就要冲过去踹他。
他惊呼地边躲边说:“真的,哎哟!好疼!端上来的肉还不都是一个样子?我怎么知道是猫肉嘛!”
就在这时,薛慕白的神色慢慢不对劲起来,开始发虚汗!裴瑾轩朝林华衣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围绕猫这个话题继续。
林华衣会意,道:“其实猫,也真的很可爱啊。以前在天庭的时候太白金星还告诉我关于猫妖的事情,猫可有九条命啊!”
薛慕白的嘴唇发白,我突然对这个话题很好奇,“天庭有猫么?”
“当然,大小动物都有。”苏枫岚说,我又问:“那天庭的猫身上有跳蚤么?”
“我不是说了大小动物都有么?凝玉你真是傻!”苏枫岚笑着嘲笑我。
薛慕白彻底爆发,他做了我认为薛慕白几辈子都不会做的事,他、他居然……流口水了。
我和苏枫岚还有林华衣都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裴瑾轩站起来打开折扇,朝他走去,接着伸出左手将食指按在他的眉心处,狠狠一推,他就倒地没声息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枫岚,他扑了过去,“慕白!”
裴瑾轩做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之后转过身来折扇微摇地走回原来坐的位置,我忙问:“瑾轩,慕白怎么了?”
“蛊已经暂时昏睡了过去。”裴瑾轩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为何提到猫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林华衣问。
“呵,忘情蛊会让中蛊之人变得无情无义,可是对自己惧怕的东西还是不会忘记,反而会加深恐惧感。中蛊之人的恐惧感越大,蛊就会越受波动,如此一来……”
“哦!我知道了!蛊被慕白内心放大了几倍的恐惧感给弄昏睡过去了!还连带了慕白的意志!”林华衣恍然大悟地说,接着又面露不解,“不过薛慕白很怕猫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很好奇,慕白居然……怕猫?”我看向那边的苏枫岚不停地扶起薛慕白还拍打着他白嫩的小脸蛋一边问裴瑾轩。
裴瑾轩神气地说:“你们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当年他尚且年幼,不小心踩中了一只大花猫的鱼,那只大花猫穷追不舍把他堵至死巷子,在他脸上抓了几爪子。从此他就留下了心理创伤。”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突然觉得被大花猫欺负的小慕白,很可爱?我再转头看向嘴角还有口水的薛慕白,内心狂叫着三个字: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林华衣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呵,我?那只大花猫是我家养的,说起来还是我家负的全责,差点都忘了!”
这时候苏枫岚一脸焦急地跑过来说:“不好了!慕白怎么叫都叫不醒!”
“现在可以证明慕白就是中蛊了!我看没一晚上的功夫他的神智是不能恢复了。大家睡觉吧!”裴瑾轩丢下这句话之后,就睡在了小锅早就铺好的地铺上。
“喂!中什么蛊啊?说清楚点啊!喂!”苏枫岚穷追不舍地跑过去拉着裴瑾轩的衣袖,裴瑾轩怒了,一句:“别烦我!”苏枫岚就被弹到了几米开外,然后撅着嘴从地上爬起来说:“不说就不说嘛……”躺在了另一个地铺上。
林华衣说:“瑾轩既然都不担心,那么也就不用着急了,凝玉,我们睡吧!”
我朝他点点头,又侧过头看了看昏厥的薛慕白,接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拿了一块毯子盖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睡颜,道:“你真可爱!”
翌日薛慕白果然醒了,又恢复了元气。除了眼神越来越冷若冰霜之外,其余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裴瑾轩说不用担心,到了苗疆去拜见拜见巫师,请他把蛊摘了薛慕白就会恢复正常了。说到底下蛊之人的心肠也没那么歹毒,就是想让薛慕白离间我们来着。
林华衣倒是琢磨起来,说:“谁有那么大本事能在慕白身上下蛊?”
明了了一切事情原委的苏枫岚也凑过来开会,裴瑾轩说:“恐怕还是在山下的茶站下的。下蛊之人手法高明一点也没什么了不起,毕竟现在大家也只有三分之一的神力。感觉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据我所知,昨晚上半夜慕白就醒了,还在你的周围转悠了很久呢。”裴瑾轩对着我说。
我一惊,道:“对着我?他、他干嘛?”
裴瑾轩收拢折扇用扇子抬起我的下巴,左右摇晃一点,然后对旁边的林华衣和苏枫岚说,“看到没有,她的耳朵下面有个小圆洞。”
“啊?什么?”我更吃惊了,急忙要找我的镜子看看。裴瑾轩说:“凝玉,稍安勿躁,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又立刻停止了惊慌,郁闷地被他们三个弄成猴子一样观赏来观赏去。林华衣和苏枫岚脸上露出“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我嘟着嘴不满地说:“小洞是什么东西?”
裴瑾轩道:“蛊啊。还能是什么?”
“啊?什么?”我跳起三丈高抚摸着我右耳后,“我中了什么蛊?”
“忘情蛊。”
“啊……还是忘情蛊啊……都不弄点别的品种让我瞧瞧。”林华衣这个该死的家伙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带了点失望的神色。
就在这时苏枫岚指着前面说,“到了!长江!”
果然刚才一直有种哗啦啦的流水声,原来都走到长江口了,裴瑾轩说:“看来给慕白种蛊的人只是想让慕白给每个人都种上一个,可是我们发现的还早,有救。”
林华衣走到前面,说:“对岸就是苗疆了,得想个法子渡河。”
苏枫岚说:“还用想么?集合神力过去就是了。”
“诶?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觉得现在中蛊起码三天的慕白会同意我们的想法么?”裴瑾轩点出中心。
于是大家不得已将目光瞄向停在江边的一个破……竹筏子。在这里之所以要加上一个“破”字,是因为普通的竹筏都是由看起来就很坚固的竹子紧紧地绑在一起的,而这个……有些竹子断了,居然还用普通的小木棍和布条随随便便绑起来扎好继续用。
我看了看湍急的江面,再看了看竹筏子,心里那个颤啊。
小锅懂事地走过去问一个抽着叶子烟的大爷说:“这位大爷,我们几个要渡江,您看顺手不?载我们过去。”
大爷转过头看了看我们,我咽了口唾沫,拉了拉裴瑾轩的袖子说:“还是不要了吧,我觉得有生命危险。”
大爷冷哼一声:“哼!看来有人不相信我掌竹筏的技术啊,还是请各位公子和这位小姐另择他法吧。”
我一气,说:“不坐就不坐,你以为就你一家渡江的啊!”
“呵,我什么牛都不敢吹,确实是只有我一家渡江的!因为别家都因为掌竹筏的技术不好,做了江下冤魂了!”大爷更牛X地吐出一口烟雾。
林华衣说:“凝玉,就将就一点吧,过了江就是苗疆了。”
我忍了忍,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没想到那个大爷说:“我不高兴,今儿不载人渡江!”
“你……”我真想冲过去揍他!
裴瑾轩这个家伙,天生就是来映衬我的不懂事,他笑了笑,说:“大爷看起来身强体壮,一定是成天在这江上练就的吧。唉,别人像大爷你这么个岁数都在家里窝着呢,动一动就这个病那个病,恼火得很。哪像大爷您?练就了一身掌竹筏的好本事!方圆几百里的小伙子都不是你的对手啊!”
这句话哄得老头是眉开眼笑,“哈哈哈!这位公子说话讨喜,比那位小姐爽快多了!得!看在这位公子的面上,我就载各位渡江吧!”
就在大家以为相安无事之后,一直沉默的薛慕白说:“从面相看,这位大爷的阳寿已快尽,瑾轩你又何必……”
“猫!猫猫猫猫猫!”裴瑾轩的嘴飞快地弹出这几个字,薛慕白又一次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苏枫岚很尽责地把他扶住。幸好这位大爷去扯锚绳,没听到薛慕白的话,不然大家一定又过不了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