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之歌》双**魂

1、君凝玉

　　集市上叫卖的吆喝的挺多，看看那一边，卖糖人的。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子买了一个，笑嘻嘻地舔着走了。
　　再看那一边，卖包子的，台词都是万年那么一句：“卖包子咧！又大又香的包子咧！”
　　还有前面那边，卖雨伞的，花花绿绿的雨伞往地上一搁，就跑去看旁边卖西瓜和卖猪肉的下棋去了。
　　“郡主，马上要到端王府了。”我的侍从小锅说道。我的侍从全都是男人，没一个是女的，关键还是从我未满月扇奶娘耳光开始，一直到我五岁，哪个侍婢到我身边谁就得被我虐待，弄得后来一说要给郡主选侍婢，府上那些个小丫头脸色就铁青，上吊的喝鸠酒的用刀子抹脖子的不在少数。所以干脆就弄个侍从给我。
　　听了小锅的话，我骑在马上微微点头，并不多语。
　　不久，朝着集市走近了些，一个卖烧饼的眼神好的认出了我，然后露出惊恐的表情，接着烧饼摊子一推，往集市深处跑，边跑边大叫：“不、不好啦！凝玉郡主回京啦！”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集市乱作一团，大家跑的跑，躲的躲，一炷香之后，集市上除了我们一行人之外，再无二人。
　　身边的侍从都见怪不怪，继续前行。这时候一个花瓶滚到了我们前面，挡住了路。小锅正要上去把花瓶给踢开的时候，我说道：“且慢。”
　　小锅维持着脚还在空中的姿势转过头看着我，道：“郡主请吩咐。”
　　我说：“今日赶路匆匆，既然去端王府上还未来得及准备礼物，不如就用这个青花瓷的花瓶代替吧。”
　　小锅聪明地将花瓶拿到后面，接着又用一边的红纸将它包好。
　　一到端王府，就看到府上两边的石狮子如旧，牌匾上三个烫金的大字“端王府”。
　　接着大门大打开，一位老头笑脸盈盈地出来，“凝玉啊，回来啦？回来就好！来来来，爹给你接风，洗尘！”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锅，小锅立刻将花瓶拿了出去，我说：“爹，这是凝玉的一点心意。”
　　端王立刻笑起来，“凝玉真是有孝心，来来来，吃顿饭吧。”
　　我叫君凝玉，是大天王朝端王的独生女，我刚刚从我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国师就连夜赶到府上，对我爹端王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此女应善待，得罪不得。我大天朝的国祚是否绵长，就全看她了。”
　　国师此话一落，全天下再也无人敢得罪我。于是我未满月就扇奶娘耳光，一岁就会走路去踢端王，两岁就学会摔东西恐吓……一直嚣张到十六岁现在，连当今皇上见了我都要忌惮几分，生怕我一个不高兴喝鸠酒自杀，全大天朝都要跟着我去陪葬。
　　我娘母凭女贵，诞下我之后地位就非凡，可惜命不太好，在我六岁那年元宵节吃元宵的时候，皇上差人送来一支金凤钗给我，被我转手赠给我娘。怎料她一激动，被元宵给噎死了。
　　后来九岁的时候我爹让侍从带我上集市去玩儿，我看中一个糖人，三文钱。侍从马上就要给我钱，我小手一抬，颇有些郡主气势道：“一文钱一个，卖不卖？”
　　侍从赔笑脸说：“郡主，这糖人是最低价了，三文钱一个值了。”
　　我转过头瞪了瞪侍从，“我让你说话了么？你个死奴才！”
　　侍从的脸马上垮了下来，就地跪下磕头，“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就这一句起码喊了四分之一时辰，我挠挠耳朵，没理他，任他跪在地上把额头给磕破。
　　卖糖人的从一脸严肃到震惊再到惶恐，立马说：“不要钱了，糖人不要钱了。”
　　我怒火中烧，斜眼一瞪，“怎么？觉得我是个像连个糖人都买不起的？”
　　卖糖人的再次惊呆，我朝着还在地上磕头的侍从怒道：“怎么一点都不懂事？给钱了！”
　　侍从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还渗着血，顾不得擦一擦就从腰带上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小铜板递给卖糖人的，手还一直发抖。卖糖人的也没有比侍从好多少，抖着手接过了钱。
　　我这才笑脸盈盈地继续逛集市，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我以一文钱购得了上好青花瓷花瓶两个，苏州文氏油纸伞三个，还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去海吃了一顿。
　　一天下来，集市上的人都认识了我君凝玉，就算没见过，总归也听说过。
　　一回到府上我便把那个不知变通的侍从给换了让他去挑粪，他居然还感激零涕地磕头谢恩。这小子准是磕头磕傻了。
　　前几天我听说北城郊外的天弘寺请来了一位高人做法，怀揣着去看热闹的心思去了半个月，这才回来。
　　这会儿端王正拉着我嘘寒问暖，问我去的这几天遇到了什么人啊，吃饱穿暖了没啊之类的。就在这时，高公公来了，他见到我立马磕头，道：“奴才叩见凝玉郡主，端王爷。”先叫的是我，我爹端王已经见怪不怪，我说道：“高公公，起来吧。这地冻天寒的，跪久了膝盖疼。”
　　高公公谢了恩，站了起来，一张被岁月刻出不少痕迹的脸矗立在我眼前。我这会儿正吃饱了，端起一杯碧螺春正喝着，“皇叔可是有什么事要宣我入宫？”
　　高公公说：“郡主果然聪颖，正是如此。”
　　我想想，有半个月没去宫里找皇帝闹腾还真有些怀念，只是看皇帝现在真有急事了，换作以前，可是我撵上门来都不愿见我的。
　　我放下茶，道：“即是如此，一定是有要紧事了。”说罢转头对我爹说：“爹，孩儿先进宫一趟，等回来再与您叙话。”
　　我爹自然点头应是。
　　见到皇上，我才发现太后也在，于是心里直觉此事肯定不一般，向两人请了安，太后命人赐座。
　　皇上笑着说：“听说凝玉此次是去天弘寺为我大天朝祈福，有此心意真是难得啊。”
　　“回皇叔，凝玉身为大天朝的子民，为我大天朝祈福本就不算什么。倒是今日宣凝玉入宫，难得太后也在，是为何事？皇叔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皇上点点头，说：“今日，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还未等我回话，皇上旁边的青衫小太监就扯着嗓子叫道：“传薛慕白晋见！”
　　我朝着门口看去，一位白袍公子哥模样的人站在门口，拱手作揖道：“草民薛慕白，叩见皇上。”
　　“免礼。”皇上说，一边抬了抬手介绍道：“这位就是凝玉郡主。”
　　我看着薛慕白红唇齿白的，真是……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好看得紧！见我看呆了，皇上轻咳一声，我回过神来，问：“皇叔，此人有何特别？”
　　皇上斟酌几下，道：“还是让薛慕白告诉你吧。”
　　我又把头转向薛慕白，薛慕白对我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敬，这点对我来说十分受用，我对他的好感增添一颗星。
　　薛慕白道：“想来郡主应该知道自己身系国祚，今日是十二月二十九，也就是郡主为国祚出份力的时候了。”
　　我面无表情地等着他把话说完，薛慕白又说：“所以明日，请郡主跟草民一同去寻找国祚。”
　　这句才是重点，说来说去，是让我跟这位白小哥走。我转过头脸色不大好地看向皇上，再看向太后，太后发话道：“凝玉，哀家知道此事是难为了你，但是……”
　　皇上又接话道：“朕不会亏待你，等你回来之后朕一定答应你三个条件。”说完挑了挑眉毛，加了一句，“只要不太离谱。”
　　我站起来走到中央，接着跪下，道：“凝玉谨遵圣意，只是凝玉有个小小不解。”
　　皇上见我答应早就高兴地眉飞色舞，连语气也轻快了不少，道：“说！”
　　“这薛公子是什么人，为何皇叔如此信任他？”
　　“因为今早朕正在批阅奏折的时候，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朕的御书房，告诉了朕这件事。”
　　听完之后我又看向薛慕白，见他一脸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个端倪。只好转过头又说：“那凝玉还有个要求。”
　　“说！”
　　“皇叔，差人办事总得先给点甜头不是？皇叔不如给凝玉五个条件，先两个条件在凝玉办事之前用掉，这样之后凝玉定会更有动力。”
　　我分明看到皇上和太后的眉毛挑了三挑，许久，皇帝从牙缝里憋出一个：“讲。”
　　“多谢皇叔，这第一个条件么就是给凝玉一个信物，让我走到哪里都可以让别人知道我是什么高贵的身份。”
　　我又分明听到皇帝和太后松了一口气，皇上说：“那朕就给你打造一块玉腰牌你看如何啊凝玉？”
　　“玉制之物易碎，弄坏了凝玉可担不起罪。不如皇叔就给凝玉一块金牌，背后写上‘如朕亲临’。”
　　皇上咬牙切齿皱着眉想了不下一炷香的时间，一会儿又豁然开朗，开朗没多久又眉头紧蹙，我也好兴致，跪在原地等，欣赏着他这样自虐狂般的表情。
　　许久，他道：“好！第二个条件呢？”
　　看样子他是怀揣着一次死个痛快的念头，我看了看旁边依然面无表情的薛慕白，道：“将这位薛公子赐给凝玉当侍从。”
　　全场连同小太监共五个人，除了我本人和被点到名的薛慕白之外，其余的都惊呆了。
　　皇上为难地看向薛慕白，道：“可是薛公子这神仙一般的人物……”
　　“草民愿意答应郡主的条件。”薛慕白拱着手依然面无表情地说。我回头赞赏地看了看他，爽快！知道得罪我凝玉郡主是个什么下场。
　　于是就这么定了，明日十二月三十，再过一天就是除夕的日子，我带着王府上一行人连同成为我小厮的薛慕白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
　　在我刚走出城门不到十里，我就听见了城门口放炮仗的声音，欣许是老百姓们庆祝我终于可以长期离开京城。
　　我嘴角一个轻笑，回过头骑上马走了。
　　等本郡主回来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