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柏沙沙

20、第二十章

　　在爸爸妈妈和文靖的悉心照料下，顾宋渐渐好起来，壮壮知道自己一下子要做两个小宝宝的哥哥，开心的不得了，在病床上又蹦又跳的。一有空他就摸着顾宋的肚子，问一些，“宝宝，挤不挤啊？”之类的问题。
　　这个意味深长的年，他们一家人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吃完年夜饭，文靖扛着壮壮站在阳台上，身边站着顾宋，身后是凑成一桌麻将的爸爸妈妈，这原本是他触手可及的幸福，只是现在竟然成了奢望。他不敢想象明年的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还可以拥有着这些家人，这些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顾宋突然很想念方怡芳的电驴，每天坐在文靖的车里来回于家与医院之间，突然间好像逃跑，走得远远的，丢开一切的担忧与惶恐，还有那些几乎让人疯狂的伪装。那些“会好的”是不是真的会好的，又有谁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新年愿望实现了，适合壮壮的骨髓配型找到了，是一个英国少妇，据说她是两年前登记的，现在怀孕36周了，等她分娩完，恢复一段时间，就可以捐献骨髓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文靖终于在顾宋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灿烂笑容。一切终于可以完结了，他们一家人会热切地期待新的生命的到来，然后永远永远地相亲相爱。文靖搂着顾宋，感受着他激动的颤抖，“我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还是再去一趟，确认一下，然后定一下具体的时间之类的。”顾爸爸有些按耐不住，确实让他在这等着消息，不如直接去一趟，看到人也是好的。
　　“爸爸，我和你一起去吧，也要好好谢谢人家。”文靖拍了拍顾宋的手，看到他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个年带着感恩与欣喜，过的异常得快。初八的时候，文靖订好了去利物浦的机票，和顾爸爸一起带着全家的希望与感激，赶到了那家人身边。
　　顾宋难得睡了几个安稳觉，后之后觉得，肚子又大了一些，两个宝宝的感觉果然不太一样。想到壮壮就要没事了，他就时刻带着笑脸，傻呵呵的。还有三天文靖他们就要回来了，听说已经见到他们了，那个人的预产期过了几天，不过医生都说没什么问题。希望好人一生平安。
　　当顾宋提前一天看到文靖和爸爸的时候，他并没有往什么坏的地方想，也许是不敢去想。父子俩看着有些憔悴，哪里找得到临走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
　　文靖把顾宋拉到沙发边坐下来，看着他脸上还残留着傻笑的痕迹，伤人的话，怎么说的出口。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报希望，他轻轻地抱着他，摸着他几日不见就有大一圈趋势的肚子，“宋宋，她死了。是难产，宝宝和她都没能救活。她生前没有签署捐赠书，她丈夫不同意在她死后立即抽骨髓，他觉得那好像是在利用她最后的价值一样。我们恳求过了，他还是拒绝了。”
　　顾宋大大地睁着眼睛，“那壮壮怎么办？”他看着文靖脸上一脸的悲怆，妈妈们几乎流下眼泪，“那我的壮壮怎么办？”
　　“宋宋，你听我说……”
　　还没说完，就被顾宋打断了。“我不听！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让他同意，我要救壮壮！”
　　文靖紧紧地抱住他不住颤栗的身子，“她已经下葬了。我们前天参加完葬礼才回来的。我们会找到合适的骨髓的。我们会的。你相信我！”
　　顾宋没办法控制自己庞大的失落，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知道壮壮的骨髓没有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一个那么脆弱的生命来承受这些伤害？为什么自己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靠在文靖的肩膀上，咬着嘴唇在不至于哭出声来，但一声又一声压抑的抽噎还是在病房里显得尤为悲伤。
　　现在对于顾宋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压抑自己内心巨大的失望，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陪壮壮玩游戏，然后向他解释，为什么又不能回家了。编着还有多久多久就能回家的谎言。还好磨人的孕吐及时停止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第一次感到宝宝动了，实在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刚刚被壮壮捏着鼻子从午睡中清醒过来，两个安静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谁，忽地动了一下，似乎只是伸了一下手臂或是撅了一下屁股。
　　看到顾宋愣在哪里，壮壮奋力地晃动着自己的小手臂，顾宋这才把他抱到身边，把他的小手放到肚子上，“刚刚小宝宝动了。”壮壮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整个人都趴在顾宋的肚子上，小宝宝显然很给哥哥面子，又是一个小转身，顾宋虽然有些疼，但看着壮壮开心的手舞足蹈的样子，也觉得高兴。
　　那天的壮壮就像是当初怀着他刚刚显怀的顾宋，见到一个人就说小宝宝动了，查房的医生，送药的护士，打扫卫生的护工，走错房间的家属，都一一告知，弄得顾宋在他身边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一个月就能知道小宝宝们适不适合做壮壮的骨髓捐赠者了，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不论怎样，新生命的到来还是值得期待的。
　　“宋宋，我们去看看宝宝的性别好不好？壮壮一定也很想知道吧。”文靖扛着壮壮拉着顾宋的手，爸爸妈妈们也在，一起进了B超室。男孩女孩什么的对于这个开放的家庭，并不重要，但是这种了解小宝宝的机会还是让人万分期待。
　　视线跟着屏幕上的移动走，连小壮壮坐在顾宋的肚子边，也看的目不转睛。两个小宝宝靠的很近若是没有医生的讲解，真的很难分得清，“恭喜啦，是龙凤胎哦。小朋友，你马上就要有弟弟和妹妹咯。”医生不忘逗逗一脸认真的壮壮。
　　一家人的脸上难得一起露出宽慰的笑容，顾宋抚摸着相当于当初生壮壮时那么大的肚子，走在一家人的中间。壮壮本来就五斤多不算大，再加上早产，那时的肚子真不是很大。卫衣加上一件宽大的风衣足以遮盖，真不知道这个肚子日后会长成什么样。龙凤胎么，上天如果你真的这么眷顾我，一定要让壮壮好起来。顾宋看着无忧无虑的壮壮，默默地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