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和天荒》越宝

10、萧郎从此是路人

　　我轻轻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去。
　　麦子杰正在厨房做早餐，他看见我出来，长出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锅铲交给我。
　　“你要做好吃的早餐补偿我。”他抱怨：“我让你去陪他又不是让你去和他拼酒，怎么可以你们两个都喝到烂醉，让我帮你们收拾烂摊子，你这个秘书也当的太不合格了吧。”
　　“你和我们总经理是怎么认识的？”我不理他的抱怨。
　　“我们总经理？什么时候‘那家伙’变成了‘我们总经理’？昨晚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他好奇的看着我的脸问。
　　“神经啦，怎么叫不都是一样。”我被他看的心慌意乱。
　　“哗，你居然脸红，一定有事发生对不对？”他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的逼问我：“到底是什么事？快说啦。”
　　“什么事也没有。”其实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可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问的脸红心跳难以自持。
　　我偏过头去想要躲开他的目光，却正看到挂在墙上的表，我不由扔掉锅铲跳了起来：“哗，已经这么晚了，我要先走了，早餐你自己做吧。”
　　我冲出厨房，冲到房门边突然又想到我的包，于是折回头去找我的包。
　　纪明宇在这个时候打开房门出来，我与他正撞在一起，我的鼻子又撞在他的肩胛骨上，我吃疼，眼泪差点流出来。
　　“你……”我准备发飙来着，可是，不知为何没了往日的气焰：“你都不看路的啊。”
　　纪明宇晃着脑袋抱怨：“啊！头好痛。”
　　麦子杰在一边兴灾乐祸：“谁让你喝那么多的酒，头痛吧，昨天为了把你拖进电梯里，我可是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
　　“是你拖我回来的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纪明宇继续晃他的头，“可是我以前也喝醉啊，从来没有像这么痛过。”
　　“你那么沉，我一时没小心，就把你摔倒了，大概有摔到头吧，不严重的，也就是在电梯里撞了两下而已。”麦子杰尽量说的轻描淡写。
　　我正听得乐，纪明宇转头，好像突然发现了我，惊奇的问：“你怎么在这里？都不用上班的吗？你最近是越来越懒散啦。”
　　我气的说不出话来，进到房间找到我的包，连再见也不和他说，径直离去。我听到他在我身后问麦子杰：“谁又惹她大小姐了？一张脸臭成这样。”
　　时间已不早，我不敢再回家去换衣服，只好穿着揉的皱在一起的衣服去上班。
　　我从电梯一下来，已看到办公室门口站着秘书长，我在心里叫苦，这下有的受了，她会念足我三天吧。
　　要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来行规蹈矩，秘书长刚刚将我从黑名单上解放出来，我决不想再听她念我。
　　秘书长一看见我，眉头已皱起，我小跑着来到她面前，心里盘算着要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才不会被骂。
　　“快去换工装，罗副总裁要见你。”秘书长顾不上念我。
　　我心里有疑问，但又不敢鸡婆，于是小跑着去把衣服换了，回来问秘书长：“罗副总裁在什么地方？”
　　“她在新设的副总裁办公室，走廊最里面的那间。”秘书长指给我看。
　　我转身要走，秘书长又交待我：“你刚才是出外勤回来，别忘了。”
　　呵，要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这个总是板着脸，严肃认真的秘书长，也会袒护下属。
　　罗副总裁要见我，是因为什么，我猜不出来，也没时间去猜，我抓紧时间理头发，整衣服，力求自已看上去整洁大方。
　　罗副总裁今天穿酒红色真丝上衣，卡其色短裙，我敲门进去的时候，她正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往外看。
　　我问了声好，站在那里等她的指示。
　　外面的风景大概不错，她看的很专心，面目沉静。。
　　我不知道，她叫我来可是要向我训话，不过，我已做好心理准备。
　　她终于回过身来走到位置上坐好，又示意我坐。
　　“你就是辰果？”她看着我，眼神锐利。
　　“是。”我被她看的几欲低下头去，她那种审视的眼神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美国总公司最近很看重中国这边的市场，所以近期会加大对这边的投资力度，我大概会在这边待3-6个月，美国那边的工作暂时由我的助理跟进。所以……”
　　她停下来看我，我没有想到她喊我来居然和我说这些，我不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所以耐下心来静候她的下文。
　　“所以，我在这边需要一个助理，你可愿意考虑一下。”她靠在椅背上，几根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表情笃定。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到让副总裁亲自挖角，她对我甚至叫不上名字。
　　她看我不说话，接着说道：“当然，我回美国时，你可以随我回美国或者去进修，跟过我的人我从不亏待。”
　　听起来再诱人不过，可是我对自己的能力再了解不过，所以实话实说：“我进公司不久，资历经验都不足，应该不够能力做你的助理，罗副总，很抱歉。”
　　“不用这么快做决定，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给你三天时间。”她对我好像有很大兴趣，一再给我机会。
　　“谢谢总裁的厚爱，我们公司大把人才，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三天又不是三年，我没信心自己可脱胎换骨，索性一口回绝。
　　罗副总裁不再说话，她看我看足三分钟，终于挥手让我离开。
　　这一天，纪明宇都没有出现。
　　“你是怎么做秘书的，总经理去了什么地方，你会不知道？”冲我叫的是一个长的很卡哇伊的女生，有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尖尖的下巴，看起来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她会叫是因为她已经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等纪明宇等了1个小时36分。
　　“因为你没有提前预约，所以没办法，不如改天喽。”我耐心解释。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见他！”她发了狠不肯离去。
　　“可是，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尽快帮你约别的时间。”我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
　　“不如你告诉我他的地址好了。”这是她第三次向我提出这个要求。
　　“对不起，小姐，我已经跟你说过，除非总经理同意，否则他的一切信息我都无权告诉任何人。”我第三次用同样的话回她。
　　“你信不信我见到他会在他面前投诉你。”她指着我的的鼻子，第三次威胁我。
　　我觉得我的耐心快用尽：“我相信你，小姐，不过今天大概没机会了，不如你明天早点来。”
　　我不等她回答，径直去关灯拉闸，以示送客。
　　她看我动真格的，只好悻悻离去，走之前不忘送我两颗卫生球眼。
　　我只当没看见，锁门离开。
　　刚走出公司大厅，已有人喊我的名字：“阿果。”
　　是阿诚，他站在公司门口等我，下午5点钟的太阳斜射在他脸上，他的笑容温柔敦厚，那一刻我恍忽间像回到了几个月前。
　　那个时候，他也常常来，像这样站在阳光下微笑着等我。
　　“你怎么会来？”我慢慢走过去。
　　“你昨天一晚上没回来，我又打不通你手机，所以很担心，本来想中午就过来看看的，不过今天面试的公司离这边太远，所以来不及。”他看起来真的有担心我。
　　“哦，我没事，手机没电了。”我不想做太多解释，于是转移话题：“面试怎么样？”
　　“还不清楚，让我回家等通知。不过我就觉得那个公司不够规模，好像没什么发展空间。”
　　他之前做的那间公司是家外企，工资高，福利好，奈何他迷了心窍，一心想要自己做老板，结果上了人家的当。
　　“那就慢慢找好了，总会碰到合适的。”我在心里盘算如何开口对他说租房子的事。
　　“嗯，我也这样想。”他已慢慢开始恢复自信。
　　晚上吃完饭，我终于对他提起租房的事。
　　“你让我搬出去？”他似不能相信，瞪大了眼睛看我，一副受了伤害的表情。
　　“是。我觉得这样好一点，大家都比较方便自在。”我故意说的轻描淡写。
　　“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他质问我：“你以前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我看着他，直看到他的眼睛里去。
　　以前，他居然和我提以前，我在心里苦笑。
　　“这里的钱应该可以租一套不错的房子，你有时间就去找一下吧。”我把一张银行卡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起身进了房间。
　　以前的那些岁月，我已经决定统统忘记，在我还不懂爱的时候爱上的那个人，他已经在岁月中变了模样，我没办法欺骗自己。
　　这个晚上，我睡的特别安稳，一觉已是天亮。
　　人生不过是这样，关山梦长，蓬山路远，萧郎从此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