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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大显身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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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捧着文件夹向杨墨交差,恰要放下文件之际,忽然瞥见桌上放着的文案似乎写的是日心对展氏的兼并案,顿时神经紧张精神亢奋,再仔细看了一眼,没错,就是那面目可憎的兼并案!
猛抬头瞪着杨墨,一时激动竟想不出该采取什么行动。彼时,杨墨正靠在椅子上、手抚额头皱眉沉思,发现林月的异样方回过神来。
“怎么了?”意识到她的不同寻常,一时竟忘了,依照惯例此刻她本该百般羞辱于他……
“兼并案……”
兼并案?他正在为这件事伤脑筋呢,非常不好办那!等等,记得她以前好像提过这兼并案的事,记得当时……想起那日她前后表现的差异,直觉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超乎寻常的大胆举动似乎与此有关。
难道?他愣住,定定地看向她。一直以来,对于她近乎无理取闹的举止,他从不去探究原因,之前是觉得没必要,现在,是不敢!
原来这份淳朴的热情、这份纯真的大胆都是深不可测的城府掩饰下的诡计?原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乐此不疲甚至甘愿沉溺的娱乐竟是有心之人的戏弄?
他直直地看向她,不知言语,她愣愣地回看他,欲言又止。
林月心里急了,她该怎么办?她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左右杨总做决定的能力。一直以来,虽然杨总对她的态度有些让人看不透,但绝不会因为她的胡闹而影响他公事上的决策力。之前工作忙,没空想兼并的事,更可气的是自己竟光顾着与杨总周旋,忘了考虑出现现在这种局面的可能。
如今似乎已是迫在眉睫,她该怎么说服他?!
想了很久,决定开门见山:“杨总,我们公司靠自己真的经营不下去吗?”
“呃?”杨墨怔了怔。
“非要兼并不可吗?”看着林月焦急又认真的表情,杨墨不语,心中却瞬间舒畅不已。
林月并没有将杨墨之前的神色凝重放在心上,只发觉此刻他没有因她的多嘴而一挥手赶她走,反而有些开怀地微笑着。
“如果这是更好的出路呢?”
“什么更好的出路!把好好的公司拱手让给日本人,拼命干活替他们挣钱不说还得向他们感恩戴德,再好的出路也是穷途末路!谁稀罕!”
杨墨失笑:“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日本人派来的商业间谍。”
“什么!”林月哑然。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买通的内奸。”
“……”
“不过那是聪明人才干得来的事,你这么傻里傻气的人,怎么看也不像。”不但不像,骨子里竟还是个激进的反日份子。她来勾引他也是为了这个吗?
“呃……那个,杨总……”她哪里傻了?!嘴上不反抗,眼里却在冒火。
杨墨心情转好,忽升起逗弄她的心思:“其实,我现在也正难下决定。”语气里尽是无奈,然而说罢却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摆出她对他耍宝时他一贯逆来顺受的姿态。
林月上当了。
她狠狠地瞪了眼杨墨闲适的坐姿,心中腾起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么多天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趁杨总摇摆不定之际先下手为强,使出重兵器将其一举拿下!不就是牺牲点色相吗?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反正迟早是他的人……呸呸呸!谁是他的人!反正迟早……管他迟早是什么!管他是故意引她上钩(直觉告诉她,杨总一直很享受她对他的柔情折磨)还是真的漏了个大空子让她钻!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她必须把握机会当机立断!
昂扬站立的林月渐渐化身成慵懒乖巧的小猫,但眼里却闪着狼的狠厉。她妩媚地侧过身,坐到他修长有力的腿上,慢却温柔地将双臂抬起、勾住他的脖子。杨墨有一瞬间的僵硬,对于她的小动作他还是有些难以消化,不过,他忍受得很是甘之如饴。林月一直以含情脉脉的神情注视着他,故意忽视他得瑟的笑,只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下。
“杨总。”
“嗯?”
林月轻轻地把头靠在他肩上,默默地看着他。其实从这个角度看,他真的挺迷人的。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以后,她会不会怀念这英俊的侧脸?
“既然杨总还没做决定,不如否决了,好不好?”
“哦?就因为不想给日本人打工?”
“嗯。”
“那公司的前景呢?不管了?”
林月闭上眼一狠心,再睁眼时,狼一样的晶亮一闪而过。杨墨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她那视死如归的小样很是受用,不禁笑容大盛。
“杨总,”林月收紧了胳膊,渐渐攀近他,温热的呼吸在他光滑的麦色颈项留恋,时而穿过衬衫领口钻进去,“人家就是讨厌日本人做老板嘛。”说话间,柔软的胸部缓缓贴上他坚实的前胸。杨墨一个激灵,笑容瞬间扭曲,全身僵硬地定在椅子上——这也太,太刺激了!
其实林月受的刺激也不小,这些天来每每与杨墨这样暧昧地接触,都让她的感官深受刺激,幸好她在这方面天生地习惯于掩饰。每次她都能仿若无事地从不动声色的他身边离开,从未出现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脸红心跳败下阵来的尴尬局面。
可是她毕竟不曾与男子接触过,这样近身的暧昧让她局部温度过高。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鼻尖,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她不敢再靠又不想离开。
小心地收拾好心神,以十分自然的面无表情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不同以往的嬉笑或故作无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幽深看不到底。
当初时的恍惚渐渐退去,两人终于从那份不确定的吸引中回神,似有默契一般,两人同时以尽可能自然的动作分开彼此过于贴近的身躯。杨墨动了动身子,以更舒服的姿势在椅子上靠好,林月则坐直了身体,双臂依旧搂着他的颈项。
“可是,就算我否决了它也不管用啊。”
“为什么?你不是总经理吗?难不成日本人还胁迫你?”
“我哪里是什么总经理啊!我只是个副总经理,和你一样,给人家打工的,”故意顿了顿,继续道,“公司里的大事都得董事会和总经理签字首肯才行。”
“啊?可是……”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不都是他在管吗?所有人不都是听他指挥的吗?哪见过什么董事长总经理来过呀?!
“你是不是后悔勾引错人了?”杨墨作出一副落魄的表情。
林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收回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但依旧坐在她腿上——她没什么坏毛病,就是偶尔特别懒,坐着总比站着来得舒服。
“你蒙我的吧,那些文件都是你签的字。”
“我是副总经理,所有我签过字的文件都要盖了上头的章才管用,你随便去问个部门经理就知道了。这间办公室旁边还有一个总经理室,不信自己去看。”他真的没说谎,那些文件都是他签完字,顺手从抽屉里将上头的章拿出来一盖……
“那你这门上为什么挂着……”
“董事长和总经理硬要在我门上也挂上总经理室的牌子,我只好遵命。”想起来就气,这俩姓展的,啥事儿都推给他来烦,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就不怕他被压榨久了哪一天气急把这展氏给篡了……这话又说回来,他的秘书进公司这么久了,怎么连大老板是谁都不清楚?亏他还以为她对他在公司的几乎绝对的决策权这么机密的事儿都清楚……这是连部门经理们都不知道的。
林月愣愣地看着他,心里白茫茫一片。
“所以,我真的做不了主。”
“那,那谁能做主?”林月依旧白茫茫一片,连脑子也是。
“怎么,问清楚了好去找他继续耍你的把戏?!”杨墨哼哼道,没发觉自己已然挺起了身、有些恶狠狠地迫视她。
林月有些委屈,她什么时候要勾引其他人了!瞪着他蹦出恶言的嘴越想越气,竟然扑上去重重地咬了一口。
咬完还不解气,恨恨地瞥着他。突然感觉到唇齿间的血腥味,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然从他腿上跳开,站在一旁眨着眼睛不知所措。
杨墨正因她那突如其来的一咬呆在当场,回过神就发现她那副犯了错的不安模样,不禁笑从中来,一扯嘴,咬破的地方更痛了。
“我……”
“哼!勾引上司不够,现在还要弄个印记,是嫌大家伙儿不知道是吧?”
“你胡扯!时间到了,我先下班了!”林月气急,可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想早点逃开。
“不留下善后?万一传出去,你就不怕别人笑话……”
“我有什么好怕的?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吃你豆腐,更何况被咬破的是你的嘴唇又不是我的,万一要是传出去丢人的可不是我。”说完,甩上门阔步而去。
杨墨无语,待外间的门也关上之后才想起:刚才为什么不在她的唇上也咬上一口……
是日,杨墨特地在办公室多留了一小时,因为林月嘴下不留情,被咬破的唇处理之后依然留着明显的牙印,还略有些肿。所以他不得不在办公室多逗留一会儿,待员工们都下班了再离开。
白天工作太拼命,此刻已没什么工作可做。杨墨拿起那份兼并案,看着首页,许久没有翻动。他抬起左手轻轻抚着下巴,嘴角勾着清浅的笑意。夕阳余晖从背后的落地窗撒入,细碎的短发上闪动着流金。流光浮动的办公室里悄无声息,杨墨亦不作声,静静看着光束中旋舞的扬尘优雅出神。
想起林月咬了他以后不知所措的模样,再一次忍不住要笑。这丫头真是可爱,犯了错还要给自己找台阶下,明明没道理还要气势汹汹地摆架子。
她再三招惹他竟是为了那么一个愤青的理由。招惹他也就罢了,偏偏,他开始欲罢不能了。原来女孩子的身体是那么的让人眷恋,那馥郁芬芳的气息,浅绵温柔的触碰,柔软丰盈的压迫……他开始沉迷了,或者,他沉迷是因为——她是她。
他说过,倘若哪天她要动口了,他就不做柳下惠了。现在,她动口了。
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杨墨微笑,已经六点了,人都该走了。站起身,推开外间的门,他愣住:办公大厅里灯火通明,十几双眼从工作中抬起来直射向他。原本众人只是听到声音机械地抬头,孰料本欲低下的眼在看清他之后瞬时聚焦。更让人郁结的是:之前还低着头的那名员工,此刻也已被旁边的人悄悄拉起。
杨墨尴尬地站在门口,知道自己鲜艳的嘴唇和暗色的凝块已然成了焦点。现在要退回去就是做贼心虚,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踏出一贯的沉稳步伐:“大家辛苦了。”
“应该的。”“不辛苦。”“杨总您辛苦了。”……
杨墨叹了口气:也许,自己手下的人没那么丰富的想象力也不一定。怪只怪自己,竟然借务正业之名跟林月玩得太过投入,害得底下的人天天跟着加班加点。刚才在里面发呆发傻了,一时忘了这茬,冒冒失失就出来了。自作孽不可活呀!
待杨墨走近又走远,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才十几个人的大厅里顿时热闹异常:
杨总这是……上火了?
上火哪能那样!
那是?
像是被咬了。
然后办公大厅炸开了。
抱着侥幸心理的杨墨刚走进车库,突然打了个寒战。
次日,展氏的办公大厅较以往显得尤为安静,但低低的交头接耳之声悉悉索索不绝于耳:
中午吃过饭还没有。
下午从外面回来时也没有,那时候差不多两点半。
后来刘经理进去过。
人家刘经理儿子都多大了,怎么会是他?
就是,刘经理可不是同性恋。
刘经理是三点钟进去的,出来脸色没什么异样。
你们这儿有什么消息?
三点半杨总出来过。
在茶水室。
杨总自己去茶水室?
可能林秘书太忙了。
可能杨总坐累了想出来走走。
那时候有吗?
肯定没有,我可记得清楚,他还对我笑呢……
什么有没有?杨总嘴唇上的牙印?
对,就是杨总唇上的牙印子。昨天下午三点半还没有,六点下班出来时就有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会不会是自己不小心咬到的?
要不你咬咬试试!
除非杨总嘴里的是假牙。
除非杨总办公室里藏了副假牙。
杨总又不是心理变态……用假牙,自己咬自己,下手还这么重,变态!
这绝对不是假牙!我刚刚仔细研究了那下面一排牙印,中间两个印子靠得很拢,但跟它们旁边的印却隔得特别开。我刚刚拿了块面包试了下,咬不出那效果,我猜旁边的两个印子是很尖的虎牙咬出来的。假牙哪有那么尖的虎牙?(厉害啊真是厉害,这种人不去搞科研搞刑侦真是浪费了)
有道理。好像真是。确实……
那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是林秘书咬的?
林秘书……她干嘛咬杨总?
是啊,没道理。
林秘书下排牙的两个虎牙好像是特别尖……
那段时间里面进进出出就他俩。
昨天林秘书下班的时候脸色是有些,怪……
怎么说?
好像在生气。
要是是她咬了杨总,为什么还要生气?
她生气了所以要咬他。
林秘书?不太像!是啊是啊,不太可能吧!看不出来呀……
怎么不可能,一个是黄金单身汉,一个是单身小美女。老实人也是要结婚生子的,再说这孤男寡女干柴……
这回流言传得通透,各位部门经理也早早地得到了完备的信息。大家伙儿都很兴奋,唯独人事部的刘经理面有菜色,可终究还是被花边新闻的魅力所折服。喜气洋洋的办公大厅里,叶青和陈霞笑得格外得意,鼓鼓的媒人大红包到手在即!不过现在还只是捕风捉影,她们不好显摆,只得憋在那儿默默地喝茶助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