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劫（仙四）》木已成灰

15、第十五章

　　早在琼华坠落之日，九天玄女便启奏天帝，说玄霄已魔性深种，望天帝另行择判。

　　天帝将玄霄暂压东海，若他有了悔过之心，便与琼华派其他弟子同处。却没想到，只几年的工夫，就有人摸到了东海海底打算破了结界。虽然最后并未成事，但也引起了神界的注意。

　　“玄霄，本座将你压于东海最深处，本是禀告天帝另行处置。天帝仁慈，本想让你与琼华派众人同罪。却没料想，短短几年便有人闯来营救。既然如此，本座也不能将你再压在东海。天帝有旨，玄霄多年不知悔改，判灭其身形，散其元神。念来人初犯，只略施警告。”

　　“岂有此理！”玄霄气不过，却无力反抗。忽的，他只觉一道光线，黑暗渐渐散了，周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意识也游离开去。

　　青鸾峰上，天河、紫英二人也得知了玄霄的境况。

　　“紫英，你说是不是我害了大哥？”

　　“你也是出于好意。”

　　“可是，如果我没有去东海，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师叔被打入东海前，就已经坠入魔道。想必加以时日元神还能聚集一处。”

　　“真的？”

　　“嗯……”紫英说得有些犹豫，天河似乎并没有在意。反而因为知道了玄霄神形俱灭不过是暂时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紫英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有点对不起爹……”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也是。大不了和爹一起等大哥。”

　　紫英守了当初对夙瑶的许诺，重振琼华。期间，修为有所成。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虽然生了华发，但身体并没有太大变化。天河则不然。

　　“你小子，又来闯祸了？”

　　“爹，大哥没来？”

　　“你说师兄？他不是还在东海海底吗？况且就算是逃了出来，他大概不肯来。”

　　“不会的，大哥答应我一定会来。”

　　“你见过师兄？”

　　“嗯，紫英带我去的。我跟他说，他要是不来我就一直陪着爹等。”

　　“傻小子。”

　　“爹，孩儿还想和你说一件事……”

　　“你又闯祸了？”

　　“不是……也算是……”

　　云天青见他吞吞吐吐，一脸的不耐烦，随口说道：“你什么祸没惹出来过，还怕老子打死你不成？”

　　“爹……孩儿已经死了。”天河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心开口，“爹，我下了琼华后没几年，大哥就被打散了元神。但紫英说大哥已经成魔，过些日子就能聚回来。我还以为爹早就见到大哥了……”

　　云天青听罢，微微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无所谓了……”

　　“爹见过菱纱了吗？”

　　“那个姑娘啊，她陪了我一阵子就走了。现在应该投胎去了。”

　　天河自幼丧父，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青鸾峰上，不谙世事。见了云天青自然亲密异常。这几日，更是云天青走到哪，他便跟到哪。还一口一个“爹”地叫个不停，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云天青有个儿子一般。

　　又过了段日子，云天青将天河叫到一边，说道：“天河，你去投胎吧。”

　　“我不走。我说过要陪爹等大哥的。”

　　“我说你就听着。”

　　天河见云天青说了这番话后扔下他，自己一个人走开了。他便乖乖跟了上去，一直走到奈何桥边。

　　“稀客呀。想开了准备去投胎了？”孟婆还记得这个死活不肯喝孟婆汤的人。

　　“不是我，是我身后那个傻小子。就是灌也帮我灌进去。”

　　“你就是不说，我也帮他灌。”孟婆拿着勺子敲了敲汤碗，招呼着天河，“过来。”

　　天河见云天青也在一旁，便走了过去。

　　“把这个喝了。”孟婆递了碗过来。

　　“爹，这是什么？”

　　“喝了我就告诉你。”

　　“哦……”天河也不多分辨，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汤喝尽了，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爹……”天河轻轻唤了一声，摇了摇晕沉沉的脑袋，问道：“这是哪？”

　　“往那边走。”云天青指了指忘川的对岸。

　　“谢谢。”天河听后，头也不回地走过了奈何桥。

　　“心疼了？”孟婆又敲了敲汤碗，咧开缺了牙齿的嘴巴问云天青。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也好，不能让他像我这样。”

　　“你要是再不走，就永远都过不了这奈何桥了。”

　　“我有分寸。”

　　“又一个痴儿。”孟婆望着云天青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继续发她的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