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彳亍》阿沙漏

7、过往温柔

　　愁人夜，最适借酒消愁。

　　透过freak透明纯粹的液体，米欢看着自己被扭曲了的握着酒杯的手指。时间是酒，回忆是酒滴中的容颜。看到的不是当时，而总是当时之前，或者当时之后。

　　永远回不到当时。当时：AK74的5.45毫米枪弹射穿身体时，你应该是安慰的吧？毕竟能保护了自己的心上人是每个男人的骄傲。那我呢？一直在旁默默守护你的等着你能注意的我算什么？混浊不清。

　　就让回忆停在那里吧，人还得继续活下去。多么浓烈的情感被时间无限延展后都终会稀薄了。他楚昊天还不是活的依旧风光潇洒。

　　许久没有经历这种惆怅的心情，米欢喝干杯中酒，俯身把酒杯轻安放到地毯上，静静看了一会，起身，自嘲地撇撇嘴，“矫情！”，甩甩头，甩去前尘往事，趋身来到床前。

　　床上人儿眉心轻蹙，并无好梦。

　　这张脸真是一模一样，不怪自己开始时一直都没有发现。拔开谢楼前额的头发，米欢再次确定一下。光滑的额头，一点瑕疵都没有，没有柏冰的那块浅红色胎记。

　　在谢楼他们同居的那个房子里，米欢的手抚上谢楼地脸庞，习惯性的掀开遮住前额的黑发，一瞬间刚燃起来的希望被敲了个粉碎。但就冲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还是把这人带了回来。支走一直沉默的米乐，吩咐好不要有人来打扰。从午后到午夜，米欢把自己和谢楼一起关在房间里。

　　谢楼被打了针镇定剂，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米欢坐到床边，现在看着谢楼的这张脸，只想这么一直静静的呆着，缅怀故人的滋味是苦还是甜？

　　时间静静地流淌，昏淡的曙光渐渐打进亮着壁灯并不很明亮的房间，罩上床中人。新的生机勃勃的一天拉开帷幕。

　　床上人儿眼球在紧阖的眼眶中不安地滚动，是陷进梦魇里了？

　　当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时，床上人儿睁开了那双明亮犀利的丹凤眼，却透着一股刚醒时的混沌，茫茫然盯着已经站起来正俯瞰自己的人，好一会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谢楼这一觉睡得着实不好，翻来覆去梦见父亲母亲浑身冒血的样子，自己在旁边双手不停地去帮他们擦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源源不断的吞噬生命的液体，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梦都过去了，可是那种恐惧无助伤心的感觉却怎么也止不住。

　　费尽力气终于从梦魇中脱离出来，眼前的人事却又让谢楼懵了：我这是在哪？

　　几秒钟，谢楼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挺身右手去拉米欢的领口，左手握拳挥向米欢右脸。米欢早有防备，闪过谢楼的攻击后出手制住谢楼，一手把谢楼的双手固定住，冲着谢楼邪邪地一笑说：“好热情的美人啊。”

　　谢楼坐在床上，动弹不得。反倒冷静了下来，心里核计这人看样子不是仇家，看屋里的摆设应该也不是为了财，把自己弄到这里他到底会是什么目的呢？仔细思量谢楼心里也有了计较，打又打不过，只能随机应变看情况再说了。

　　想到此处，谢楼安静下来停止了挣扎，两眼瞪着米欢。

　　米欢看着谢楼气乎乎略带孩子气的表情，心里清楚虽是一模一样的长相可是论性情脾气秉性，很明显谢楼和柏冰是截然不同的。

　　柏冰那淡然的性子是怎么激也不会像谢楼这样瞪圆一双凤眼的。

　　一时竟无措起来，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松开钳制着谢楼的手，米欢开口，极力保持不在意的态度：“看你张得还不错，很对我胃口，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闯进我家打伤我情人就只因为我长相？”

　　“你只要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就好。”

　　嘴角一撇，谢楼跳高眼角冷冷地看米欢：“你闯到我家去坏我好事是为什么？”

　　米欢皱起眉头，这人脾气怎么还这么执拗。加重语气问：“留在我身边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抢人也不带这么抢的！”

　　米欢两眼喷火看着谢楼，心情让谢楼挑衅的态度堵得无比憋闷，这人不开口还好，一开起口来哪还有半点柏冰的影子！真让那张明摆着写着嘲讽的脸消失！顿时没了耐性，米欢冲着谢楼咆哮道：“你哪那么多废话！我就是把你掳来了！愿意不愿意你都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呆着！”

　　说完转身就走，砰的一声把房门甩上。真皮包制的门发出一声闷哼。

　　看到米欢的反应，谢楼也懵了，直觉事情不会仅仅是看上了自己的长相。被自己外貌吸引的人多了去了，可决不会出现像这怪人所表现出来的举止神情，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变来变去的，看着自己，又像是透过自己在观察着什么。事情绝对不简单。可至少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自己是决无性命之忧的。正好最近的日子正无聊的紧，送上门来的调剂品启有不接之理？

　　思量至此，谢楼不禁微微一笑。那人生气的样子满有意思，还真从来没有人冲着他那麽大声呵斥过呢。其实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发那么大的火？是在乎还是因为失望？

　　倒回柔软舒适的床上，谢楼很满意自己身上已经穿上的一件睡衣，大小正合适。谢楼不习惯裸睡，平时即使再累也总是要着上睡衣才能睡着。

　　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不知大志现在怎么样了，现在这种情况也好：大志最近对自己用情越来越深，自己怎么会感觉不出来，正好这样可以离开他一段时间，让他的感情冷却冷却。

　　房里谢楼在想着心事，门外米乐却在抓心挠腮地走来走去。刚才米欢气呼呼地打开门出来，离走时还吩咐要看好谢楼，任何人不准进去，还特意警告性地看了自己一眼。到底这发生了什么呢，米欢的这些反常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对待谢楼的样子绝对不是对仇人的，也不像是情人！可其他人怎么会叫米欢表现得那样？伤脑筋。不知小楼现在怎么样了，他身上的伤重不重。

　　多想无意，米乐推门走进房间，身边的保镖也没拦他。

　　听见开门声，谢楼偏过头去看，只见是一个高高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边走边问：“你没事吧？”也不看自己。

　　谢楼心说奇怪，这又是哪一号人物？昨天闯进自己家里的也有这少年一个。或许能从他这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定主意，谢楼存心套少年的态度，于是面上现出一丝难过，不吭声。

　　半天听不到回应，米乐看向谢楼，只见谢楼蹙着眉头不舒服的样子，着了慌。跑到床边询问：“你伤哪了？哪痛？我去找医生？”说着慌慌张张地就要转身出去。

　　谢楼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看他这样子心里有了谱，放松表情轻声叫住米乐：“我没事，你别走。”

　　听见谢楼叫自己，米乐忙回转身来看他有什么需要。

　　对上米乐询问的眼光，谢楼自我介绍道：“我叫谢楼。”见米乐愣愣地盯着自己忙加了句：“你呢？你叫什么？”见米乐猛地变得灰暗的脸色，谢楼胃都痛了。心说这怪人今儿个是叫我见全了，不就是先互相介绍认识一下，至于跟死了亲妈似的嘛！

　　谢楼哪晓得米乐的心思。米乐是怎么也没料到谢楼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听谢楼问话那口气，怎能平静。

　　但看谢楼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开口回答，只得心里为自己默哀，嘴上回答他：“我知道你叫谢楼，我叫米乐，你记住了。”停顿一会，补充道：“那人叫米欢。”

　　“你们是兄弟？”

　　“嗯。”点点头。

　　“那你能给我解释解释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吧？”

　　“我也不知道？”听见回答谢楼挑高了眉毛明显表示不相信。

　　米乐无奈，心说我也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啊。没发回答谢楼只得转移话题：“你再好好歇一会吧……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去……我先出去了……”

　　见谢楼不吭声，米乐只得转身离开。

　　到楼下吩咐厨娘给谢楼送几样可口的拿手饭菜后离开别墅，他现在是暂时无法再面对谢楼了，满心的委屈憋闷无处发泄。自己心仪的人被自己最亲近的人那么激烈的爱着，自己的情感应该何去何从？

　　一个人单向的爱是否从产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一种原罪？我们的爱是我们自己的事，有望无望，与他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