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澍舟

36、第三十六章

　　“跟你有什么关系。”徐舒然看着她说完，走进一个房间，关上门。
　　宋予希坐在客厅沙发，手机坏了没法玩，无聊地坐了会儿，翻了翻周围有什么能看的。
　　四周除了家具什么都没有。
　　连能欣赏的花盆都没有。
　　赏雨？赏闪电？听雷？
　　这莫不是一种享受。
　　宋予希就靠在沙发上，看雨了。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再此睁开眼，意识朦胧之际，看到眼前有个人，她还以为是刘雅丽，就抱住了。
　　然后发现感觉好像不太对，抬头，对上了徐舒然包含无语的眼睛。
　　“见人就抱？”徐舒然挑眉。
　　“那你不吱一声。”宋予希立马松开手，搓搓手臂。
　　“雨可能要下到半夜。”徐舒然说，“但是我厨房里没东西。”
　　宋予希想起来什么，问道：”平时你不住这儿吧？”
　　“怎么？”
　　“不怎么。”她说，“那你平时住哪儿啊？”

　　“这又关你什么事？”徐舒然拿起茶几上的钥匙，“旁边有个超市，我去买点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吧？”她扔开抱枕说。
　　“随便。”

　　超市里冷气很足，尤其负一楼，冷柜还特别多。宋予希抱着手臂从琳琅满目的酸奶柜浅路过，现在这个体感温度，再好喝的酸奶她也不感兴趣了。碰一下都感觉要肚子疼。
　　徐舒然在前面推着车走，走走停停，突然他又停下来，挑了几盒酸奶丢进推车里。然后继续走，宋予希继续跟着。
　　“舒然！”听起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喊道。

　　宋予希从徐舒然的后背探出头，看到了于紫珠。
　　于紫珠看到她，也愣了一下，摸了摸单肩包的包带，看向徐舒然：“你回来这边住了吗？”
　　“没有。”徐舒然拿起一捆火腿，扔进推车里。
　　“你们一起逛街？”于紫珠问。
　　徐舒然说：“误会，我跟她不是一起的。”

　　宋予希眨了眨眼，意识到徐舒然可能怕于紫珠误会，对于紫珠笑了笑，说：“好巧好巧。”
　　然后她走到旁边的货架。
　　于紫珠去和徐舒然说话去了。
　　宋予希咬了咬牙，很不爽，走进这排货架深处拿了几包薯片，拿完又发现自己没手机没钱，很不甘心地放了回去。
　　她也不想回徐舒然那里了，可是外面雨这么大，她要去哪里等啊？
　　这里有没有能坐的地方？

　　找了一圈，答案是没有。这里没有等候区域。
　　老板的心态大概可能是：都不许坐着，都起来给我逛，给我花钱！
　　于是宋予希放慢脚步，像散步一样，等着外面雨停。
　　走了十分钟，累到不行，她站在薯片的货架前，停住了脚步，停滞了思考。
　　这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
　　然后她又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没带现金，手机要坏了，这里离着月泉花园又很远，那她要怎么回家啊？
　　只能棋盘徐舒然还没走。
　　借个公交车的钱，他不会拒绝吧？
　　虽然他们已经绝交了。
　　虽然他说过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但记忆还在吧，她觉得他不会狠心到如此地步。

　　于是她就去找徐舒然。结账台前没有他们俩的身影，又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他的身影。
　　真走了？
　　她想起这雨要下到半夜，就很绝望。而且他俩刚才只有一把伞，他要是走了她肯定没有伞了。
　　去他家找他？
　　那不太好了吧。刚刚他都那么明确跟她划分界限了。既然知道他有了不想被误会的人，那就应该识趣点。
　　他们已经绝交了。

　　想了想，她走到门口，找了一位没再忙的店员，问她借了下手机。结果她发现谢心的电话背不熟了，中间四位号码搞混了，迟迟打不出这通电话。
　　“你在这儿干嘛呢？”忽然旁边出声。
　　宋予希被吓了一跳，往旁边一看，看到徐舒然正缓步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购物袋。
　　于紫珠不在这里。
　　宋予希看看手机看看他：“找、找你。”
　　“发E-Mail找我？”
　　“……”对了，她没他现在的手机号。
　　她刚才怎么忘了可以发邮件找他。
　　可是那样的话，店员姑娘可能以为她在联系哪位外国友人吧。

　　宋予希将手机还给店员姑娘，说人找到了。然后她跟着徐舒然走出超市，到超市门口，她停了下来。
　　“我就不跟你去了，”宋予希说，“你借我两块钱吧，我坐公交回去。”
　　“到月泉花园的车停运了。”徐舒然已经走出两步，举着伞回头，道，“路况很糟糕，没法回去。”
　　说完，轰隆隆两声雷打了过来。
　　宋予希一下就蔫了，躲进他伞下，但是保持距离：“你朋友呢？”
　　“回家了。”
　　“你不送送她？”
　　徐舒然没说话，走得很沉默。
　　“你表白了吗？”她又问。
　　他嗤笑了声，很轻，似乎懒得跟她交流私人感情问题。

　　“嗯，其实我当时就觉得你们很配。”她说的是上大学的时候。
　　可是没想到，听到这话，徐舒然忽然停下了，她看过去，他脸沉了不止一个度。
　　“宋予希，我发现你这人说话特别不经过大脑。特别爱在别人雷点上蹦。”
　　“你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没有意义了，那我现在夸你们俩配还不行吗？”
　　他走过来，示意她拿伞。
　　她接过去。
　　“当然行，反正我跟谁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我跟谁在一起都比当年跟你在一起强。”他说的每一个走都砸在宋予希心上，字字宛若刻刀，“我真感谢你当时走了，不然我不得后悔？”
　　他走出伞下，走进雨里。
　　他的话刻薄，但是他的身影告诉她，他应该不是真的那么想的。

　　到他家门口，他开了就进去了，没回头，她也跟进去。
　　由于知道他可能对于紫珠有点意思，宋予希待在这里也不是那么自然了，感觉她现在属于外人了。
　　就朋友来说她是外人；就恋爱来说，她也是局外人了。连前女友都不算，算是在暧昧期间就断联的前暧昧对象。
　　徐舒然将东西放冰箱里，说了句想吃什么吃什么，就回他的房间了。
　　也不知他在忙什么，这么喜欢待在他的房间里。
　　但是她手机坏了，没手机没法工作，她不得不敲开徐舒然的门，打扰到他，问他有没有不用的电子产品，借她一用。
　　他还真找出来一块手机。
　　他大学用的那块白色的，跟宋予希大学时同型号，只不过她那块是黑色的。跟他一样，那块也退休了。

　　宋予希装上自己的卡，开机。
　　登上微信，联系了谢心。开始忙工作。

　　到了晚上天黑，宋予希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的塑料袋他都没拆，就把东西放进去了。
　　宋予希把东西拿出来，再放进去。
　　然后思考，吃点什么呢。
　　东西不多，大概够两人吃两顿的。她找到锅，煮开水，煮了一锅汤面。
　　她又去敲响徐舒然的卧室门。
　　门打开，他换了一件灰色的休闲上衣，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澡。眼神透露出疲倦，和看到她的心累。
　　宋予希真的是不好意思了：“真抱歉，要不你也出来吃点儿？我自己吃挺不好意思的。”
　　“不吃。”徐舒然刚要关门。
　　宋予希察觉到，立马挡住，他错愕。
　　“啊那个，我错了。”她说，“我真的错了。”
　　他似乎很有兴趣这个话题：“你还会犯错？你错哪儿了？”
　　“不该在你的雷点上蹦。”她说。
　　他看着她，没说话。宋予希觉得可能还没说到点上，就又说：“我不会这样了，你出来吃饭吧。”
　　“还有呢？”他不太在意吃饭这个话题，站在原地没动，靠着门框，眼神深邃地看着她。
　　“还有，”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还有我不该……不该——”

　　不该丢下你，自己走吗？
　　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她想她还是会这样做选择。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她将带着对他所有的思念和爱再度忍受漫长的四年时光岁月。

　　“——下雨天还出门，打扰你了。”她道。
　　“……”

　　似乎是为了缓解两人的尴尬，也或许是徐舒然不想费劲找话题跟她说话，却又不显得尴尬，他打开了电视机。
　　由于很久没用了，他在电视机前站了一会儿，捣鼓了一会儿，电视的声音才传遍整个屋子。
　　外面雷暴天气，里面播着电视连续剧，还真颇有点温馨感。
　　他走过来坐到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这样的画面也许久没有了。
　　两人安静地吃火锅。
　　一顿饭，他接了很多电话，好像真的很忙。

　　吃完饭，他洗的碗，然后两人又各自做各自的事了。
　　宋予希不知不觉又在沙发上睡着，这次睡得短，再次醒来时，发现单人沙发上没有他回来扔的钥匙。
　　她看向外面，外面雨停了。
　　只有点点嘀嗒嘀嗒的水，似乎是从窗户上和树上滴下去的。
　　宋予希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但是又想到吃饭时他那么忙，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了，看了眼厨房，确定炉灶关好了，宋予希拿着自己废手机和徐舒然这块手机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给他发了封邮件，说明天来给他还手机。要是不方便可以约个时间地点。

　　她打车回去的。
　　到了月泉花园，邮件还没有回复。宋予希想着他今天要是不回复，她要不直接把手机交给楚筱玥或者高骏，让他们帮忙转交一下吧。
　　她怕晚上饿，想到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就去便利店买了些零食，出来的时候，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开进了月泉花园。
　　这个车子是她邻居的。

　　等她走到楼下时，看到对面停车的车位，刚才那辆黑车已经停好在那里。
　　她没当回事，走过去，走到楼前，然后身后传来下车的声音。
　　宋予希回头。
　　徐舒然从黑色轿车上下来，锁了车，走过来。

　　她脑袋闪回业主群里那个最像年轻人的微信。
　　那个不会就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