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澍舟

34、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中午，窗外喜鹊叫着吵着，宋予希处在迷糊状态之中，掀开薄被子，发现自己躺在谢心家客房卧室里。
　　怪不得，窗外鸟的叫声都不太一样了。
　　宋予希起床，开卧室门出去，谢心的卧室门关着。她再一看客厅，夏清屿抱着抱枕，睡在沙发上，打着呼噜。
　　昨天断片的片段有些冲到脑子里，可记不太清了，又像做梦又像真的。
　　她去厨房倒了杯水，靠着吧台喝水。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她，她昨天晚上喝醉之后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会是什么呢?
　　抱着这种紧张的好奇和疑惑，宋予希终于等到谢心和夏清屿两个人同时醒来。

　　谢心喝着水，说:“什么都没有啊，你可乖呢，我们等了会儿雨就把你带回来了。”说完，谢心的眼神瞟向坐在沙发的夏清屿，朝他寻求认证，“对吧。”
　　“对的对的。”夏清屿还没太清醒，摸着后脑勺说。
　　宋予希觉得这跟自己的直觉不符合：“可是我感觉昨天晚上，真的做了什么事……”
　　“做梦吧。”谢心说着走到沙发那边，坐单人沙发上。
　　是吗？
　　那好吧。

　　宋予希不打算再问，既然没有人告诉她，那就应该真没什么事。
　　接下来的时间，本来想留在这里吃个外卖再走的，可宋予希发现谢心和夏清屿之间好像有什么秘密，两人之间好像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情愫。
　　夏清屿和谢心看向对方时，脸都微微红。
　　宋予希懂了，她放弃在这吃外卖当电灯泡的想法，洗了把脸，借了顶谢心的棒球帽，走了。

　　宋予希刚关上门，谢心松了口气，握着水杯冒出头，看向门廊，确定宋予希真的走了。
　　她回头看向夏清屿，对方脸红得不行，不敢看她。
　　谢心走过去：“这事儿真的很丢人，她不知道最好。万一受挫受打击怎么办？她还在看心理医生呢。”
　　夏清屿摸摸脑袋。

　　谢心笑，将水杯放茶几上，自己靠过去，鼻息离得夏清屿极近：“怎么了，你害羞了？”
　　“……没有。”夏清屿脸红。

　　谢心笑着低下头，吻了吻夏清屿的唇。
　　夏清屿像受了刺激，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里，亲住她。
　　没过一会儿，谢心轻轻推开他，看了看他，刚想再吻他时，忽然看到自己丢在沙发上的手机。
　　她转移注意力，伸手将手机拿来，在微信上敲啊敲，回复高骏发来的微信。
　　夏清屿看了眼屏幕，有些不满：“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聊？”

　　昨天谢心跟高骏加了微信之后，夏清屿就闷闷不乐一路，然后就酒后表白了。

　　谢心说：“你要这样想，咱们俩在一起了，希希肯定觉得融入不了我们了，肯定得回避咱们。我得帮她找个对象，咱们四个一起玩。”
　　夏清屿这回就没说什么了。谢心回完高骏的信息，把手机一扔。

　　夏清屿说：“昨天那人不都拒绝了？这样做不会让他觉得更反感吗？”
　　谢心眨了眨眼：“我看希希很喜欢他啊。”
　　“？”夏清屿说，“这能是理由？”

　　谢心说：“他又不了解我们希希，不喜欢很正常。了解了解不就有机会喜欢了？有了那个人的朋友帮忙，我们希希还是很有机会的。”
　　想了想，谢心又说：“他那个朋友高骏，我看还挺热心肠的。人不错，他人应该也不错，就是冷酷了点儿。”
　　“不会另有企图吧？”夏清屿似乎不放心。

　　“我看他朋友圈里发了他餐厅的照片，网上好评挺多的，说老板人不错，我看着他人看着也挺正派。”谢心说，“放心，我有分寸，会帮希希看好人的。”
　　夏清屿松了口气：“那行吧。”
　　谢心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喜欢很久的有点腼腆的男生，笑了笑，抱住他。

　　外面的风还算柔和。不知是不是下了一场雨的缘故，空气里还带着湿润的气息，没有刚回来那天干燥。
　　宋予希在路边买了份酸汤水饺，吃了之后，走到附近的公交站等车。
　　公交车颠簸着行驶向月泉花园的方向。
　　宋予希拿着手机，处理完工作事务后，习惯性地打开邮箱，看看徐舒然的邮箱地址。
　　但这次，她一看吓了一跳。
　　她回复了！
　　她就着四年前他发来的最后一封邮件，回复他了！也就是说她给他发了邮件，联系他了。
　　她愣了愣神，才看到自己说了句——祝你生日快乐。

　　最可笑的是，人家没回。
　　收没收到都不知道。
　　这个邮箱他都不一定用了。
　　想到这里，宋予希松了一口气。没看到是最好的结果。

　　宋予希有点受挫。带着这种心情回到月泉花园，到自己家楼下要推开楼道门时，电梯门刚关，宋予希跑过去，电梯门已经彻底关上。
　　看了一眼上升的楼层。
　　宋予希挫败感更深了，连电梯都没赶上。

　　她索性去小区附近的网吧开了一台电脑，缓解一下心情。今天周日，这里人多，不是在看电视剧就是在打游戏。
　　宋予希随意看了看网页。
　　还记得上回来是大学的时候，跟徐舒然一起在这里写作业。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回诚湖看过。
　　虽然那里没有她能见的人了。

　　想到这里，宋予希订了一张机票，下周六上午九点去往诚湖的机票。
　　目光再次回到电脑，她登上一款很多年不玩的赛车游戏。那个时候玩端游的人多，现在这款游戏都出了手游了，她都没怎么玩。
　　那个时候其实也不怎么玩，就是初中的时候看高骏跑徐舒然家里玩，她也就注册账号玩了几把。

　　登上游戏，好友列表都是暗的。
　　她找到徐舒然的游戏账号，点开他的资料，看了会儿。

　　不知不觉，她陷入自己的遐想。
　　如果我找你道歉？
　　你会原谅我吗？
　　应该是不会吧。

　　也不知怎地，今天的心情由于这一段插曲，变得急躁。某些藏在心底的感情，似乎抑制不住了，在心里蠢蠢欲动。
　　是因为她发了邮件，他没回。
　　还是因为知道他身边又有了更好的朋友。
　　还是因为昨天看到他，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了。
　　反正这跟她决定回来时，跟预想中自己的反应根本不一样。

　　宋予希在热火朝天打游戏的氛围中，安静地看了几集电视剧。然后有点忍不住，拿起手机打开邮箱，找到徐舒然的邮箱，点开写新邮件。
　　【不好意思，我发错了。】她写道。
　　想了想，这样说人家万一真收到了也可能不回，于是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话，让人家收到不得不回。

　　她在这句话后面写上了句：【没打扰你吧？】
　　一句问号。
　　一般的人看到问号，大多都会回复的。
　　她斟字逐句读了一遍，趁自己还没后悔，发送了出去。然后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她如躺在火里，炙烤着。

　　从网吧出来回到家里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回复。
　　宋予希感到自己像个被抛弃的神经病。
　　她将手机扔了，睡午觉。

　　下午是被谢心的电话吵醒的，谢心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说：“出来啊，出去玩！”
　　“不玩。”宋予希心沉沉的，“你们俩去玩不就够了吗？”
　　谢心犹犹豫豫：“你发现了？”
　　“早上你俩的眼神都滋出火花了。”
　　谢心笑了两声：“就算这样，姐姐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出来，给你介绍几个帅哥。”
　　“算了吧。”宋予希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抱着抱枕，浑身没有力气，没有想出门的动力。
　　“那我带他们去你家？”
　　“……”

　　宋予希挣扎了一秒，把抱枕拿开：“在哪儿见？”
　　“我给你发个地址。”
　　说完谢心挂了电话，微信响了一声。宋予希低头一看，是靠近高骏火锅店不远的一家清吧。

　　快要到清吧时，宋予希路过一家烧烤吧，大学时期的回忆铺天盖地袭来。也不知道学校门口那家烧烤吧怎样了，真想回去吃一顿。
　　宋予希到的时候只有谢心和夏清屿在。
　　一个四人的位置。
　　宋予希走过去。

　　这里很安静，灯光昏暗，灰白色调，像在星空之下。
　　流淌着缓缓的钢琴曲。
　　宋予坐到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来也不客气，就问：“帅哥呢？”
　　谢心低头打字，似乎很忙：“别急，很快就到。”
　　宋予希扫码，翻翻有什么饮品。

　　过了五分多钟，身后有了动静。
　　来者竟是高骏，头上还有汗。
　　谢心站起来，高骏走过来，两个人在宋予希面前偷偷摸摸交谈了半分钟。
　　宋予希满脸问号。
　　他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过了会儿，似乎是聊完了，高骏转过身来，看到宋予希：“嗨。”
　　宋予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淡淡地：“……嗨。”

　　气氛忽然陷入尴尬，没人说话。
　　谢心对高骏使了使眼色，高骏才像回过神来：“我去那边，你们聊你们聊。”说完他就走了。
　　宋予希这才看向谢心：“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昨晚从ktv出来的时候下大雨，我们等雨停的时候认识的呗。”
　　宋予希：“……”
　　夏清屿忍不住了，对谢心说：“你就告诉她吧。反正一会儿也得知道。”
　　谢心看了眼夏清屿，坐下，心虚地把昨晚的事全部告诉了宋予希。

　　说完后谢心然后赶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今天早上不跟你说是怕你心情不好。想过段时间，等着有机会了再告诉你。”

　　见宋予希没说话，谢心又说：“昨天晚上我看你确实对人家有点儿意思，我就想帮你你们俩认识认识，就加了人家朋友的微信，想找个机会让你和那个人正式认识一下。
　　“但是我没想到他的朋友居然这么热心，昨天我跟他提了一下，今天他就跟我说他为自己好朋友的脱单大事也耿耿于怀很久了，我一看这不正好吗？就……今晚又帮你约了那个人。
　　“你别怕啊，我们都在，不确定他是个好人，我们都不走的。”

　　宋予希心中忐忑：“那人——长什么样？”
　　“好看！”谢心说，“又高身材又好，你抱着人家都不撒手，人家也没说什么，也没扔下你。就是性格稍微偏冷淡了些。不过没关系，这不是大问题，我看一般这种类型的，追到手都挺疼老婆的。对吧，林清屿？”
　　林清屿：“对，对。”

　　宋予希仍抱着一丝不太可能成真的渺茫希望，希望那人不是徐舒然。。
　　谢心又说：“那人叫什么？阿然？我听高骏昨天这么喊他的。”
　　林清屿：“好像是吧，我没太听清。”

　　宋予希的心笔直地坠落在心底，沉默了会儿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加我吗？”
　　谢心想了想：“他还不够了解你。”
　　林清屿：“没事，说明他这个人不是个见色眼开的人。”

　　宋予希笑了笑，喃喃道：“不是……”
　　他现在应该特别讨厌她。
　　谢心和夏清屿都没怎么听明白她的意思，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宋予希。
　　宋予希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谢心：“高骏怎么来了？还有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你不会约的是他们吧？”
　　“对啊，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帮你约了那个昨天那个叫阿然的人啊。”
　　宋予希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听到，感觉到不可置信：“他来？”

　　谢心看了看里面高骏的方向，又看看宋予希，似乎想隐瞒什么，却似乎又觉得以现在这个情形不能不说：
　　“高骏说那个人不愿意来的……但是高骏又说他骗那个人他在这里喝醉了，让那个人来接他，应该过会儿就来了吧。”

　　想到昨晚做的事，想到今天发的那封有去无回的邮件。
　　宋予希不打算自取其辱，钻进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