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澍舟

28、第二十八章

　　暑假，高骏和楚筱玥到见山市来玩。
　　相约在见山市著名打卡旅行景点玩了一圈，然后坐在奶茶店里的时候，楚筱玥抱着手机翻攻略，最后说一家游乐场好玩。
　　本来觉得那里项目刺激，没想加在行程里，但是别的地方逛得太快，现在没地去了，时间又还早。
　　这家游乐场宋予希和程霏一起去玩过了，确实好玩，加上暑期还有各种活动，肯定比平时周末更好玩。
　　上次她还遗憾没和徐舒然一起去。
　　现在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

　　宋予希侧头看看徐舒然，举手：“我去玩过，我给你带路。”
　　高骏：“那就去呗，比在这干坐着好。不然也是会酒店吹空调看电视。”
　　宋予希又看看徐舒然，后者淡淡道：“那就去吧。”

　　游乐场里有点热，太阳炙烤大地，人也多，其他的就还好。刺激的项目上时不时传来大家的喊声，显得热闹，有烟火气，确实比在酒店看电视好。
　　高骏喊指着攻略里最刺激的过山车道：“楚筱玥，你不是想玩这个吗？上吧！”
　　楚筱玥似乎有些逃避：“最后玩，你看那里排那么多人呢，最后玩最后玩。”
　　高骏“切”了声。

　　宋予看着他们两个吵嘴，也不着急。
　　忽然，徐舒然走上前，瞬间遮住她旁边刺眼的阳光，他低头看着她：“上回和谁来的？”
　　“嗯？”宋予希眨眨眼，“程霏。”期中考完后的那个周末，程霏来偶遇程意浩，非拉着宋予希打掩护，她就顺便来玩了。

　　徐舒然似乎不相信这个答案，追问：“我怎么听说你和计算机系的那个姓程的一起来的？”
　　宋予希惊讶，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的？！果然，关于程意浩这种人物的八卦就很容易在学校里疯传，连双耳不爱闻八卦的徐舒然都知道了。
　　她说了缘由，他才“哦”了声，然后说：“你们关系很好？”
　　宋予希说：“那肯定没有和你好。”
　　他一愣，没再说话。

　　高骏和楚筱玥吵到白热化阶段，过来找人评理，高骏嚷嚷：“她就是不敢，嘴上死不承认，把我们拉过来陪她晒太阳！”
　　楚筱玥：“你自己说的，来这里比在酒店看电视强，而且谁让你站在这儿晒了，你可以去玩别的！”
　　“拉倒吧，其他的你敢玩哪个啊？”
　　这里的娱乐项目都很刺激。楚筱玥胆子又小。楚筱玥被说得脸红，看起来伤心了。
　　宋浅拉着楚筱玥的手，对高骏说：“有不刺激的，我先带她去吃冰淇淋，你们想去哪儿去哪儿。”说完就拉着楚筱玥走了。

　　两个女生手牵手走了，留下徐舒然和高骏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徐舒然叹声气，看高骏：“你惹她们干什么？傻了吧？自己玩去吧。”说罢，也朝冰淇淋店走去。
　　高骏才知后悔，跑着跟上来：“你不能抛弃我啊阿然！我除了你谁都没有了，成众矢之的了！我错了！”
　　前面，宋予希回头瞅了他们一眼，徐舒然立马一句话都不打算说。

　　买冰淇淋的时候，吹着屋内的空调，没了热气和燥气，大家的情绪终于平和下来。高骏主动跟楚筱玥道歉了，两个人很快就和好，恢复平时的打打闹闹。
　　楚筱玥终于壮着胆子走到过山车下，看了会儿过山车，还是不打算坐，最后坐过山车的只有两人，宋予希和高骏。
　　徐舒然本来就是陪着他们过来的，不喜欢坐这个玩意，理所当然留在下面。

　　排队的时候，马上要排到宋予希和高骏时，高骏忽然问：“欸，你跟我们阿然，发展到哪步了？”
　　宋予希瞬间脸热：“什么啊？我们发展什么？”
　　高骏似乎挺失望的，“哦”了声，“没什么。”随后又喃喃道道几句，还挺愤慨。但是宋予希没听到究竟说了些什么。

　　过山车全程非常刺激，宋予希全程闭眼，再次睁眼已经到终点了。她感觉全程都在飞，像是飞过来的。
　　安全带抬起，所有人站起来，下场。宋予希一走出这里，外面灼热的阳光立马照在她右半张脸，她眯起眼。忽然，她看到下面跟徐舒然和楚筱玥站在一起的还多了一个人。
　　是那次篮球场给徐舒然送过护腕的女生。跟宋予希一个系，上课的时候她也见过几次。
　　此刻，这位女生站在徐舒然边上，两人谈着话，彼此似乎都很话题，很多话在说。
　　楚晓月都插不上嘴，只能拿着广告纸给自己扇风。

　　宋予希和高骏走过去后，这位女生笑了笑，然后看到自己朋友也来了，就说了拜拜。
　　徐舒然也很自然地摆摆手。
　　宋予希心里瞬间被点燃了一团火，比头顶的太阳要烈，不想看到眼前这毫无所谓的人。
　　沾花惹草。

　　第二天上午，四个人一起坐飞机回诚湖市。
　　早上起得早，坐上飞机时，宋予希上下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睁眼时，旁边的徐舒然正支着脑袋正看窗外。
　　她坐在靠窗的一侧，她看过去的时候，两人正好对上眼。
　　“醒了？”他说。
　　宋予希迅速移开视线，目视前方的座椅靠背，“嗯。”
　　徐舒然舒展了下身，靠着座椅，很舒服的样子，却又似乎不怎么舒服，这里空间有些窄。

　　宋予希问：“一会儿我妈来接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吃饭？”徐舒然，“什么时候问的？”
　　“昨天晚上。”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告诉我？”徐舒然说，“我有事了。”
　　“也不是非得吃，我说一下就好了。”
　　“不是——”

　　宋予希还挺好奇，“你约谁了？有什么事？”
　　“我朋友来诚湖了，和我约着今天吃饭。”他摸了下头，似乎还挺遗憾时间撞了。
　　朋友？
　　哪个朋友？
　　不会是昨天的那个朋友吧？

　　“哪个朋友？”宋予希问。
　　徐舒然正要说，他另一旁的高骏也醒了，就把徐舒然喊过去了。两人说一堆有的没的，徐舒然显然很快就把她这边的话题给忘了。
　　宋予希：“……”
　　再问，她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烦死了，不问了！

　　下了飞机，在转盘等行李。
　　楚筱玥似乎发现宋予希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宋予希用很小声的声音跟楚筱玥说：“没事。”
　　楚筱玥回头看了看两个男生，然后说：“我懂，吵架了。”
　　“没有。”宋予希很难过。这种心事，没办法跟任何人挑明，更无法被合适的解决。
　　只能压在自己心里，自己消化，慢慢好。

　　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高骏和楚筱玥被家人接走。
　　宋予希和徐舒然也走到刘雅丽车那里。

　　刘雅丽开了后备箱，下车，看到徐舒然很高兴，“好长时间不见，听浅浅说你经常打篮球，我看也没怎么晒黑。”
　　徐舒然笑，跟刘雅丽互相说了几句。

　　行李放到后备箱后，刘雅丽问：“怎么样，要不要跟阿姨和浅浅一起去吃饭？昨天晚上浅浅说你没回复。”
　　徐舒然：“当然。昨天太累了，睡太早。”
　　宋予希看他。
　　徐舒然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宋予希：“你不是约了别人吗？可别耽误你了。”
　　这阴阳怪气的意味可谓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刘雅丽都听出来，站在一旁，一开始都没说话。
　　徐舒然说：“我室友。他今天还有别的活动，正好改天再约。”
　　“那正好。”刘雅丽看了宋予希一眼，笑了笑。
　　宋予希看他，他看过来。
　　见此，刘雅丽转身走去主驾驶。

　　宋予希说：“室友？周归帆？”
　　“怎？”
　　“不怎。”她说着，然后她开车门，上车。
　　徐舒然似觉得莫名其妙，在外面站了几秒，然后也跟着坐上来了，关上车门。

　　在餐厅，饭刚吃到一半，刘雅丽接了个工作电话，似乎关于调去英国工作的事情。
　　然后挂了电话，跟两个孩子说慢慢吃，她要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接他们。
　　这家餐厅人多，客流量多，进进出出，一批客人接着一批客人，他们俩也不好意思吃完了逗留太久，就出去溜达。
　　这条街以前上初中高中时，周末经常来玩，越来越繁华，虽然不比见山和云安。
　　有些新开的店铺，宋予希都感到好奇。
　　也有不少老店，只有路过老店的时候，宋予希才觉得像回到了从前。

　　宋予希回头看徐舒然。
　　徐舒然揣着手，走得闲闲散散，也似乎对这里的改变有所好奇，会看向新开的店铺投去打量的目光。
　　夜晚的风还算凉爽，这样走走，吃进肚子的东西很快就消化了。
　　宋予希拉着他去买烤肠。
　　徐舒然无奈地笑：“这冰箱里得有多少东西才够你吃的。”
　　宋予希：“我家冰箱里挺满的，都是我妈买的。”
　　“嗯，你妈肯定知道你消化能力一绝。”

　　烤肠店老板都笑了笑，留下在暖灯下旋转的烤肠，先转身去给别的客人先做别的东西吃。
　　宋予希咬了下嘴唇，看向徐舒然：“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
　　语毕，徐舒然转头看她。
　　“我觉得很奇怪，”宋予希盯着烤肠机器的罩子说，“你是不是没追上人家？”
　　他还是没说话。
　　宋予希好奇地看过去。那人似乎不打算说什么，盯着烤肠，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胆子肥了，道：“真没追上？”

　　老板走过来，将烤肠夹出去，插上签，又夹住给她。宋予希接过，跟徐舒然走出店铺，他全程没说话。
　　好像还怪伤心的。
　　看他的表情，好像她的猜测是对的。
　　她也不太高兴，默默吃着烤肠。

　　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时，徐舒然忽地站住。
　　宋予希吓了一跳，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徐舒然目光沉沉，看着她。因为刚失恋——暗恋的梦刚碎，她不太想主动说话。
　　徐舒然说：“追不到，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

　　“我？想办法？”宋予希觉得自己还没大度到刚失恋，就帮他追别人的程度，很敷衍地摆摆手，咬着烤肠说，“我回去想想吧。”
　　徐舒然跟上她的脚步，嘴里还抱怨着：“你说这女生怎么就这么难追呢？刚表现出对你有点意思吧，她就转身和别的男生靠得很近，关系很好的样子。你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人家还是喜欢你，是把你当朋友呢，还是当别的，到底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

　　“……”头一次听到他抱怨，听起来真的很愤懑，话都这么多，也表示着他真的喜欢那个女生。
　　宋予希深呼一口气道：“你喜欢的这人听起来像个海王。”

　　他从喉咙里发出“呵呵哼哼”两声，然后道：“这谁知道呢。明确一点多好，对一个人有意思，那就离得其他人远一点，应该的吧。”
　　“嗯。”宋予希点点头，“那你还喜欢她？没看出来，你还挺深情。”
　　徐舒然拍拍胸前衣服上的灰。

　　走着走着，宋予希突然停下来，向他投去认真的目光：“祝你能成功追到她。但是……如果你没追到的话也不要伤心，我们都陪着你呢，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挺官方。”他走近两步。
　　“我说真的。”宋予希真情实意道，“我们都会陪着你，度过你失恋伤心的日子。”
　　“伤心失恋的日子……”他看向别处，然后目光又划回来。眼底多了分不同的情愫，比以往更深沉，认真，“你陪着我？”
　　“我们。”她强调。意思是他还有很多陪伴他的朋友。

　　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我真的有点不确定了。”
　　“？”
　　“没有喜欢的女生，”徐舒然退后两步，看着别的地方，叹口气说，“跟你开玩笑的，明年愚人节提前快乐一下。”
　　“……”宋予希懵了一下，不知道他说真的假的。

　　徐舒然已经往前走了，宋予希只好跟上去。见他心情不佳，面色沉沉，她真的不确定他的话几分真假，只是脑袋一热，便道：“那……如果你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没有喜欢的人话，”她说，“要不咱俩试试？”
　　徐舒然倏地停下。

　　“——我我我我说的是毕业啊，我不喜欢你，我现在没有喜欢你的意思，我是说到时候如果我们都没遇到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对方？”她张皇失措地说着假话，生怕他们的关系因为她会彻底崩盘。她又补充，“只是一个提议而已。”
　　“毕业是吗？”他说。
　　“嗯，嗯嗯。”
　　“还挺远。”
　　“还好吧，弹指一挥间。”给了他三年的时候考虑她们的关系，培养她们两之间的这种可能性，够了吧？不突兀吧？
　　他“嗯”了声，像是接受了。
　　宋予希松了一口气，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小跑了两步，跟上他。

　　大二开学第一周大家都很忙碌。宋予希忙得天旋地转，一天爬八次宿舍楼梯，饭都懒得去吃。
　　终于在苏画蓉在宿舍定了个外卖大餐，香气飘满屋的压力之下，终于下床，还是去了食堂。

　　食堂门开，宋予希走进来，去窗口打饭吃。
　　周归帆都看到她了，戳了下徐舒然：“哎，你看，开学一周了都没见过她，好不容易遇见了。好像还是一个人来的，喊人家一起过来吃呗！正好你俩培养培养感情，这追女生呢，就要无时无刻，见缝插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听哥的准没错！”
　　徐舒然抬眼看了下，又垂下：“我被订到毕业之后了。”
　　周归帆没怎么听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毕业之后我才被列入考虑范围。”徐舒然吃好了，站起来，用餐巾纸将桌面随意一擦。
　　见周归帆还疑惑地看着他和宋予希的方向，徐舒然皱眉，立刻用盘子挡住周归帆看宋予希的视线，“别看了，那是我未来的女朋友。”

　　既然如此，那她就别想在这期间谈恋爱了。
　　他会无时无刻、见缝插针地融入她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