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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刘彻在北宫神祠中祭天完后,便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宫了,这几日的封禅祭天也让他十分疲累,再加上多日离宫,他的心中分外地想念着青璇。
      一回到皇宫,他便直奔到了桂宫中。进了门,刘彻只觉得宫中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宫女在里面做着一些日常杂事,她们一见了皇上便纷纷跪了下来。
      “美人呢?她怎么不出来?是不是到别处去了?”那些宫女一个个支支唔唔不敢回答。刘彻忙唤过袁维安:“朕不是让你每天都帮美人安排东西解闷的吗?她今天是到何处去了?”
      袁维安再也不敢隐瞒,扑通跪倒在地,说道:“皇上,美人被皇后……关了起来,如今大概还在椒房殿中。”
      刘彻刚才还愉快的心情顿时一片阴霾,心中又怒又急,什么都顾不上问了,直向椒房殿冲去。
      陈皇后见刘彻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又一脸怒容,心中已明白了几分。她不等刘彻开口,便先说道:“皇上祭天回来了?怎么一回宫就到我这椒房殿里来了?想是为了那个赵美人吧。”
      刘彻用力抓起她的手腕,问道:“你把璇儿怎么了?”
      陈皇后被他牢牢抓着,手腕上都浮出了一道淤青,她狠狠甩开刘彻的手,拿过那卷写着青璇“罪行”的竹简递给了皇上:“皇上自己看,你的赵美人在你离宫的这段日子都做了什么?你对她恩宠有加,但她却与人私通,我身为皇后,又怎能容忍这种秽乱后宫的行径?皇上,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你,可你却一回宫就到这儿来大加责难。”
      刘彻一言不发,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将那张印上青璇手印的竹简看了一遍,许久,他才抬起头来,将竹简摔在了地上,两道犀利的目光射向了陈皇后,那仿佛是狼一样的眼神,生生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皇后,我再问你一遍,璇儿在哪儿?”陈皇后被他怒视的双眼吓到了,直往后退了两步。刘彻见她不答,便吩咐手下的侍卫将椒房殿里里外外搜查清楚,务必找出赵美人。
      刘彻在小室中见到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青璇时,他的心仿佛就被利锥狠狠刺痛了一般,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青璇,浑身上下都渗着血迹,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了一点儿血色。他走到了青璇的身边,轻轻唤她的名字,却听不到一点儿回应,他伸出手去,将她抱了起来,她仿佛是疼,嘴里嘤嘤叫唤了一声,刘彻的心生疼生疼,好像被人剜了出来一般。他朝着陈皇后愤愤说道:“皇后,朕告诉你,以前朕对你做这样的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你居然将朕的璇儿折磨成这样,朕绝不会轻饶你!”
      皇后还想辩解,但刘彻根本不想再听她说,抱着青璇急忙回到了桂宫之中。
      袁维安急忙跑去传召太医,刘彻吩咐宫女替青璇换一身干净衣服,解开衣服的时候,刘彻望着她遍体的伤痕,那一道道被打的、被抓的,结成了血痂的伤痕,他满眼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奔泻了下来。他握住青璇的手,心中的自责、悔恨、内疚之情一涌而上,他喃喃地对着昏迷着的青璇说道:“璇儿,都是朕不好,是朕没有保护好你。”
      太医应诏赶来,忙到内殿替青璇诊视,刘彻则与袁维安呆在外殿等着。此番之事,早把袁维安吓得七魂没了六魄,他忙向皇上请罪,求皇上责罚。刘彻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怪不得他,皇后自幼娇纵蛮狠,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常侍,皇后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过了很久,太医才从里面出来,他的脸色也是惴惴不安,一见了皇上就忙跪了下来:“回皇上,臣已经给赵美人诊视过了,她受得外伤很重,而且几乎全身上下都有伤痕,需要一段时日慢慢调理,她现在还发着高烧,神智仍是迷迷糊糊,情况不太妙。”
      刘彻急道:“那你还呆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去开药!你要是治不好赵美人,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太医吓得面如土色,后面的话说得更是结结巴巴:“皇上……臣还有一事要说……赵美人……赵美人已怀有身孕,只是遭逢了这场大难,这孩子却是……却是保不住了……”
      太医的话一字一句传到刘彻的耳中,令他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身子,他的双唇紧闭着,想要拼命忍住,把呜咽哽咽下去,但眼泪终于还是涌了上来,顺着两颊不住地往下淌。
      “你说……璇儿的孩子,朕和璇儿的孩子……没了?”
      太医不敢回话,更不敢抬头,只是跪着点了点头。袁维安想去扶着皇上,但却被他狠狠甩开了,他摸索着想要找一样可以抓住的东西,却重重摔在了地上。

      未央宫中,一夜无灯。
      窦太后走进宫殿的时候也忍不住心里发毛,她传人提着一盏宫灯挂在了壁上。微弱的灯火下,她瞧见刘彻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无声无息。
      窦太后走到刘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哀家又何尝不替你痛心呢?”
      “皇祖母,你不懂。璇儿和那些妃嫔不一样,他是朕真心所爱的女人,我爱护她、重视她,可如今我却保护不了她,还有朕和她的孩子。”
      窦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不论你有多么地疼爱她,但你是一国之君,如今你下令皇后自裁,这样做似乎并不妥当。”
      “有什么不妥?!”刘彻大声说道,“她心胸狭窄,还下这样的毒手,难道还不该死?”
      “她该死,可是她不能死。皇上,若是你为了一个美人杀了自己的皇后,这样的事传扬出去,天下人又会怎样评议你?”
      刘彻半晌无语,窦太后知道此刻他的心中正是悲痛万分的时候,也不便再说,便唤过人回宫。走到殿门口时,只听刘彻说道:“那就不杀,但朕要废了她,从此以后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椒房殿之中。”
      窦太后听他改变心意,便说:“好,明日哀家就派人将她送到长门殿去,以后皇上再不用烦心了。”

      青璇仍是一直昏迷,这几日,刘彻处理完了政事便到桂宫中陪伴青璇。
      莺儿端了一碗药汤要喂青璇喝,刘彻见了便接了过来说:“你下去吧,我来喂她。”莺儿不敢走开,只是站在一边。刘彻将汤匙中的药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再慢慢放到青璇的嘴边,她迷迷糊糊地总不能将药全喝下去,渗出来的,莺儿便拿手巾帮她轻轻擦了。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才讲这碗药喂完。
      刘彻将碗交给莺儿,问道:“太医今天怎么说?美人好些了没有?”
      莺儿眼眶也有些微红,她说道:“太医说美人今天还是没有退烧,情形仍是不好。”
      刘彻用手试了试青璇的额头,果然还是很烫,他站起身来,命人端了一盆凉水过来,他将手巾在水中绞湿,敷在了青璇的额头上。多少的心痛和悲伤,他都无人可以言说,他本以为身为帝王,没有什么是他控制不了的,可是在他出宫的这段时日发生的这一切,却让他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
      刘彻坐在床边,握着青璇的手,他知道她一定很痛,只是说不出来,他要留在这里陪着她,直到她醒来。
      青璇仿佛是做了一个悠长而恍惚的梦一般,梦里的她还是十六岁时的样子,她打扮成了一个男孩子骑着马在河边跑着,她的脸上仍是当初一般的笑容,她朝前面大声叫着:“少卿,少卿……”前面骑着白马的少年收住了缰绳,缓缓回过头来,奔到了她的身边。
      “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跑得这样快?”她嘟着小嘴仰着脸问他。
      “我只是先到前面等你,璇儿,我知道你总能追上我的……”
      “少卿,少卿……”梦中的她喃喃自语,却惊醒了深夜还守在床边的刘彻。
      他握着青璇的手,不由抽搐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躺在床上的青璇,眉蹙成了一团,纠结交揉在了一起。只是这一瞬,刘彻忽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原来不论他付出多少,她在梦中唤的,仍是别人的名字。
      他慢慢松开了握着青璇的手,支撑着床沿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莺儿想要去扶刘彻,却被他一手甩开了。
      他如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一般,疯一样地冲出了桂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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