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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太子还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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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微怔,她差不多可以猜到姜展眉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姜展眉眨了眨眼,“其实哦,所有人都错了。那个小皇子还活着,一直都活着,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让他的父亲再次注意到他。可是现在,苏靖姐姐,你给我这个机会了。而现在,二皇子应该已经被带回到我的宫中。”
苏靖失笑,“原来如此。皇后若是失德,太子必然失势。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封到远疆为王了。”
元妃不面上由得闪过一丝好奇,“就这样?”
“元妃娘娘所指为何?”苏靖轻笑着问道。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姜展眉不死心地盯着她。
“苏靖没有。”她摇头,回眸看向别处。
姜展眉轻轻叹了一口,“所以,其实,你看见来的是我,而不是卫柳的时候你就明白了谁出卖了你对吗。明白了为什么,你的一举一动我都那么清楚,而现在更是被我牵着鼻子走,甚至失手害了皇后。所以说,姐姐,后宫哪里来的孩子,哪里有纯洁的人。她要是真的是个孩子,仅仅靠别人的保护活得下去么?她从骨子里来说,比她那个木讷的姐姐狠多了。”
苏靖只是笑。
那一天,刚刚走出尚忏司,便遇到了哭泣的她,怀里抱着一只硕大的灰兔子,一双眼睛纯澈如同初春的湖水,她说,姐姐,怏怏要死了,你救救它。
什么是巧合。
从来就不曾有什么东西是巧合。
元妃眉目轻垂,“姐姐,皇后估计这时候正在赶过来。而皇上,怕是会在皇后大张旗鼓摆开阵势的时候到。还请姐姐来跟展眉一起看场好戏。若是到时候不小心波及到了姐姐,还请姐姐原谅则个。”
姜展眉挥了挥手,让人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重新收拾了一遍。
当然,重点是书房与那个地下室。
书房窗户的那个板子也被三五下拆除了下来,完全看不出一丝痕迹。
可是,半个时辰之后,春绯园外面仍然只是苏靖一人和元妃的车马,连去送信的朝书都没有再回来。
苏靖索性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好像娘娘这次时间估计得不太准。”
站在元妃身侧的朱镜瞬间目光如箭,把苏靖从前胸穿到后背,然后在眨眼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很快的,她又回来了。
第一次,苏靖看见那个木偶一样的少女,脸色如此青寒。
她突然觉得风好像有点凉,吹得嗓子生疼生疼的,疼的钻心,似乎是发炎了的样子。她脸上露出笑意,她知道,卫柳真的不会来了。向来把握全局的皇后,怎么可能就这样毁于一旦。可是为什么连笑一下,喉头都跟堵了一根鱼刺一般肿痛。
朱镜往元妃脚下一跪,叩首一字一顿地道,“回禀娘娘,太子殿下在半个时辰之前突然回宫,皇后和皇上现在都在锦阳殿为太子接风洗尘。”
“太子回宫?太子不是远在恒川巡查水军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然回宫?”姜展眉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
朱镜低头不语。
“还有什么?”
“二皇子,方才被皇后派人用皇上的圣旨接走了。”朱镜的手指紧紧的抠在地面,抓出了一道道深痕。
元妃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按了按朱镜的肩膀,眼波横向苏靖,接着咯咯的笑了起来,声如银铃,“我明白了。当年我费尽心力把太子赶出了帝都,而现在卫柳让我全心全意来研究苏靖姐姐,用姐姐把我搞得鸡犬不宁,以至于全心全意想办法来应对姐姐陷害她,就是想让我忽略那个她那边的动作,不拦着她把嘉烨太子招回来,同时还把我的衍儿暴露了出来。如今太子带着政绩一回朝,我在这边吃了个哑巴亏不算,怕是还要在深宫里吃斋念佛大半年才会有喘息的机会了。”
“可是,姐姐,你不觉得亏了么?”元妃忽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单膝跪到苏靖的脚边,仰头望着她,引得周围的一片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姐姐,你就是一颗棋子。你带着那么重的伤,还想要帮她,可是她呢,她什么都不告诉你,就把你扔给了我,让你像跳梁小丑一样在我面前表演,拉着一群后宫女人的仇恨给她查找所谓的真相,还处处只想到怎么才能更好的保护到她。现在你看,她用完了,甚至没有考虑到怒火中天的我会不会就这么把你碎尸万段。”
苏靖伸手把元妃拉了起来,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然后,放开了元妃,慢慢转身离开。
朱镜起身就要去拦,却被姜展眉拉住了胳膊。
苏靖离开春绯园后顺着黑漆漆的小路往自家的屋子走,风越吹越觉得嗓子好痛。原来如鲠在喉就是这种感觉。自己怕是一不小心风寒了吧,不是吧,自己这种经打又经摔的身体,居然还会风寒啊,真是不可思议。
好像就在不久前,明殊还对她说,苏靖,皇后与元妃的争斗,你怎么就看不透呢,做做样子就可以了,不需要真的把自己耗进去,不会有好处的。
再之前,明殊在她身后轻轻叹息,卫柳岂是多情的人物,聪明如你,都还没有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明殊,你在想什么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苏靖加快了脚步走向相水院,嘴角是一如既往的笑,一直不思考的问题并不意味她并无察觉,只是懒于多想,也不愿意多想。
于是,这是报应吧。
“白痴。”带着讽刺的声音冷不丁从前面传来。
那一刹那,苏靖的嘴角忽然不自觉就有了很大的弧度,“为何明妃娘娘在此?”
“我不能来?”明殊斜斜地靠在相水院的大门门口的柱子上,红衣映着灯火竟是勾勒出了几分不属于她的明媚暖意。
“苏靖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娘娘里面请。”苏靖快步走了过去。
“我不进去。”明殊拉住了苏靖的衣袖。“我只是来好奇一下。”
“好奇?”
“我想知道原因。”明殊盯着苏靖,眼睛里似乎有嫣红的光芒流淌,“苏靖,你为何要对卫柳,做到那种地步?”
苏靖一时不言,就这么对着她的眼睛。过了好一阵,才慢慢举起一只手,替她把眉边的发丝撩到耳际,道,“人有时候想得太多,想得太清楚太透彻,未免会带得周遭都跟着自己一起碰壁。而且这如果真的是她的期望的话,我便遂了她的心就是了。”
“其他人你就一定都要顾及到?而她,就这么重要?”明殊笑道,张口就咬住了苏靖还尚未收回的细长的手指。
苏靖眯起眼睛,也不抽手,只是温言唤了一声,“明殊。”
明殊眸光一颤,却是死死的咬住她的手指不放。
苏靖由她咬着,声音俨然带了笑意,“你在替我觉得委屈?”
“你这般薄情的人,才不会感到委屈呢。”明殊期身凑到苏靖的耳边小声轻笑道,“寡欲者,必然薄情。所以你就是再温柔,你面对众人的时候心也是冷的。唯独那凤殿上的皇后,才得到你全意相待。”
苏靖不由得低头一笑。原来,明殊是清楚的,自己心性淡然凉薄,相交者自然有情义在,可是自己对周围的那些未曾真正走近自己的人温和良善,其实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道义规定待人应该温和良善而且自己恰好做得到而已吧,如果哪天出现了更加重要的理由,打破规定也就不过是一念之间。
“那你可是今晚就要离开皇宫?”明殊恢复了一开始的站姿,问道。
“恩,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你的那些伤口有痊愈吗?”明殊犹豫了一下,才终于问出了口。
苏靖失笑,“还记得呢。”
“我留下的,我自然记得。话说,想起来,怎么觉得你对李朝书才是真的好得过分。”明殊嘟囔道。
“开始不是说是皇后吗。”苏靖心情大好地看着她撇开脸,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不早了,回去了吧,我也该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了。”
“明天再走,我送你。”明殊正色道。“明日便是此次选秀的三选之日,按例我需陪同皇后元妃,所以今晚我不能晚归然后,等到明天,明天晚上我送你离开皇宫,好吗?”
苏靖凝视了她一会,继而微笑,“好。”
选秀的少女们在辰时被带到凤午门前由户部交宫中皇帝亲自指明的内侍引阅并依次分组记名。被选中记名的留下待最后的三选,未被记名的则可被放牌归去。
阅选之后,记了名的女子被带入内宫沐浴休息,等待申时的最后一判。
苏靖没有跟着明殊走进朝露宫,只是站在宫门外面等她,看着一行一行的女子款款而来,消失在宫门之内。
此次,选女,谢蔺并没有来。据说太子回宫,令他大喜,此时怕是正在乾阳殿中召见。
元妃也没有来,据说是今晨突然身体抱恙,乏力前往,便告了假。
是以,来审阅的便是瑾妃,明妃,以及皇后。
卫柳的凤驾出现的时候,苏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喉咙管中溢出了一丝长叹。接着昨晚风吹狠了的嗓子又在隐隐作痛。
昨天夜里,她答应了明殊不走,或许不仅仅是明殊留她的缘故。
她不愿意承认她在等待什么,可是为什么真的什么也没有来的时候,却让她胸中的什么有些东西悄悄化作了尘埃。
卫柳没有给她任何解释,仿佛两人从未有过瓜葛。半夜归来的朝书脸色一片青黑,她居然被软禁在皇后偏宫中足足两个时辰,竟是见到皇后一眼。只是在苦恼间,瞥见窗外有一个小小的柔弱的少年被侍卫押入,送进了皇后的书房。
罢了,反正也无所谓了。这里再多的人和事,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了。朝书如果愿意的话,就带她一起走吧。
苏靖纵身而起,坐在树梢上,懒洋洋地看着远处,不知不觉就有些困了,不知不觉嘴角就有了微笑。
此时宫中的明殊心里微微弹起一丝波澜,抬眼望向宫外,失神般盯着宫墙外的那一棵树。
“明妃?”高坐在主位的皇后轻启朱唇。
“恩?”明殊回过神来。
“明妃姐姐,这个姑娘你看着如何?”瑾妃提醒道。
明殊这才发现站出的女子正低眉顺目地站在三人之前,显然已经等候她的意见多时。
“皇后的意见呢?”
“本宫觉得尚可,瑾妃妹妹也觉得没有意见。”
原本皇后若是说了不错,这人八成就是留下了。瑾妃自然不愿在这种问题上跟皇后产生什么分歧。
明殊偏偏笑了起来,站起身走到那个女孩子前方,伸手掐住少女小巧的下巴,“抬起头来看看。”
少女显然一时之下被明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她身后的女子们也纷纷被惊了一惊。
卫柳虽是见怪不怪,眼神却微有晦色一闪而没。
明殊拧着女孩的下巴,迫使她的脸正对自己,却是不由得手劲一松。
眼睛很大很亮还颇有灵气的女孩子,只可惜被自己骇出了水光,脸色惨白一片。然而那惊惶的颜色,无措的表情,分明不应该是经过统一培训送进宫的秀女模样,可是却有着不同于高阁深闺的那份死气的灵动。
“你是哪一家的女儿。”
“虎…虎卉中郎将卫傅的侄女。”
“哦?”明殊微微眯起眼。
女孩子生怕她不满意就把自己的下巴给捏断了,赶紧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民女…民女的父亲是县城的捕快,民女今年入秋刚满十四…正好是大选的年龄,叔父就把民女的资料给呈报上去了…民女自幼不曾来过帝都,求娘娘…”
声音越来越小。
明殊不得已的打断她,“好了好了,你叫什么。”
“民女杜氏,小字菀蘅。”
“好,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