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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每个房间似乎有每个房间的作用,却容不得杨徵细究。

      视野里骤然浮现出数十个红色的血条,密密麻麻的血条如蛛网般铺开,将周遭空间染得一片刺目。

      那些玻璃隔间后,精密仪器与模拟出的自然环境格格不入。

      有的铺着厚重沙层,有的弥漫着人造雾气,有的甚至蓄着半池浑浊盐水,每一处阴影里都藏着蛰伏的气息,显然有无数变异生物正隐匿其间。

      寒意顺着脊椎攀升,杨徵不敢再多耽搁,转身就往楼下走。

      杨徵不敢多留,他打算赶紧离开,离开这栋楼。

      虽然杨徵很想继续调查这里的事情,但是接下来的危险可能不是他能够解决的掉的,或许还会失去自己的性命,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暴露了。

      杨徵想着马上离开这里,出去找人,找到人再来这里继续调查。

      但是,他忽略了,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窗户,只有一条进出的路,就是楼梯和大门。

      每层也只有一个进出口。

      所以当杨徵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发现,来时那扇沉重的铁门竟死死闭合,原本虚掩的门缝被不知名的机关锁死,门框与墙体严丝合缝,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杨徵不甘心,想强行用剑劈开大门。

      无济于事,他灌注了内力的一剑,劈在大门上,只留下了一道痕迹。

      是啊,如果这扇大门这么容易就被劈开来,怎么能将这里面隐藏的怪物困住这么多年。

      他颓然放弃,看着身后的楼梯,好像暗中有人在嘲笑他,嘲笑他愚蠢,嘲笑他不自量力,贸然闯进来,在这里做了孤魂野鬼。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

      杨徵倒要看看,如果他将这里探索完毕,是不是就有出去的办法了。

      遇到怪物,那就将怪物杀了。

      遇到有用的资料,杨徵都默默记下来,顺手将资料塞到了自己的包裹里面。

      路过五楼时,他特意驻足。

      那些封闭的玻璃舱历经多年仍完好无损,舱内隐约可见扭曲的影子,显然足以困住里面的生物。

      这般坚固的屏障,他若强行闯入,反倒可能释放出更可怕的威胁。杨徵权衡片刻,终究绕开了这层暗藏的险地,径直向六楼而去。

      六楼倒是与别处不同,这里没有实验室,而是一间间办公室,还有档案室。

      杨徵一间间走过去,他的视野里面没有敌人,心中的弦放松下来,因此放心大胆地往前走。

      六楼走廊里面有一个公告栏,上面基本上是一些人名,对其进行奖惩。

      还有一些会议通知,从日期看,最后一次会议通知与四楼的实验报告上面日期一样。

      杨徵记住了这个日期。

      2127年9月30日,是九月的最后一天。

      因为一楼的花名册最后的日期也是这一天。

      如此巧合。

      旁边的心理咨询室档案柜里,存放着研究员的心理记录。

      其中一份写道:“研究员李萌开始失眠、暴躁,身上出现鳞片。”

      另一份记录着:“研究员张原身上出现失眠状况,连续多日。”

      杨徵一页一页翻过去,越接近9月30日,出现的记录越多,字体越潦草,研究员身上出现的症状越多。

      失眠、暴躁易怒、身上多处变异,出现在每个人身上。

      杨徵不忍心继续看,他将本子合上,放入自己的包裹中。

      档案柜底部,他找到一盘未损坏的录音带,标签写着 “最后一次心理疏导”,这个东西怎么用,杨徵不知道,他多数时间都在外面流浪,几乎没有接触过高科技的东西。

      但他深知,在这绝境之中,任何遗留之物都可能藏着关键线索,哪怕暂时用不上,也绝不能轻易放弃。

      他将录音带揣进怀里的内兜,又在档案柜里翻找了片刻,确认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后,才转身离开。

      沿着走廊继续前行,尽头的“小型会议室”门敞开着,一股古怪的腥气从里面飘出。

      杨徵握紧短剑,侧身进入房间:会议桌旁的椅子倒了好几把,地上散落着几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桌中央的白瓷杯里,深色液体早已干涸成暗褐色的痂,凑近便嗅到一股混杂着铁锈与未知药剂的刺鼻异味。

      他用剑尖挑了挑杯中的痂块,质地坚硬,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绿色,显然不是普通的茶水。

      杯子旁的充电底座上,放着一支银色的录音笔,笔身还连着充电线,指示灯闪烁着微弱的绿光,竟还有余电。

      杨徵从未用过这种东西,摸索了片刻才找到开关,按下的瞬间,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立刻刺破死寂:“快!通知安保队!九楼的隔离区破了!它们从通风管道下来了!封锁失效了!数据库的密码是——”

      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嘶吼与骨骼碎裂的脆响。

      录音笔里陷入死寂,九楼、封锁、数据库密码,三个关键词串联起的线索,如明灯般刺破了迷雾。

      他抬头望向通往上层的楼梯,楼梯口的应急灯闪烁着红光,仿佛在指引着他走向真相。

      那里不仅藏着灾难的源头,藏着基因实验的核心秘密,更或许藏着打开大门、逃离这座囚笼的希望。

      那么,就去九楼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缘故,造成了现在的一切。

      杨徵能够看得出来,这里如同天一教一样,制造毒人。

      这里制造的不是毒人,是怪物,是人与其他生物一同融合出来的怪物。

      杨徵陷入深深的无力感,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要做什么,人们衣食无忧,不必担心战乱与饥荒。这般美好的世界,为何还要贪求不该有的力量。

      明明这里相比大唐来说,已经很美好了,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他们,想要什么呢?

      杨徵休息了片刻,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一步步向着九楼走去。

      杨徵足尖在楼梯扶手的锈迹雕花处轻轻一点,身形如坠叶般轻盈落地。

      脚跟刚触碰到九楼的地砖,一股浓烈的腥腐味便如毒蛇般钻入鼻腔,呛得他下意识蹙眉屏息。

      与楼下实验室那股冰冷尖锐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这里的气息十分复杂,但是可以窥见当年实验员生活的一角。

      铁丝架上晾晒的白大褂早已褪色发硬,衣摆凝结的血渍顺着布料纹路拖在地上,风干成蜿蜒的黑痕,像极了垂死挣扎的蛇。

      墙角半袋发霉的大米散发出陈腐谷香,几只深褐色虫豸正拖着霉粒在袋口爬动,“沙沙”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最触目惊心的是两侧宿舍门,几乎每一扇都遭过暴力冲击,木质门板裂着半尺宽的豁口,黄铜锁芯扭曲成诡异的麻花状,木屑飞溅中,仿佛还能窥见当年门内之人突围的绝望。

      九楼不仅是研究员的生活居所,更是这场基因灾难的最初爆发点。

      应急灯的光线在天花板水渍上折射出斑驳光影,忽明忽暗间,将走廊尽头的阴影拉得愈发狭长,像一张蛰伏的巨口。

      杨徵放轻脚步,鞋底贴着地砖缝隙滑行,每一步都控制着力道不发出声响,他仔细打量着走廊两边的每个房间。

      每个房间都是套房,都有洗漱区域、做饭区域和生活区域。

      第一间房子,似乎是女性居住的,里面摆放的鞋子、衣服,无不表明这里主人的性别,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装饰。

      但是这里,没有人,也没有怪物,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似乎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墙上的痕迹、门上的痕迹,无不表明这里发生的事情是什么样的。

      行至第三间宿舍门口时,室内突然传来“哒哒哒”的响声,似乎是有人在敲击什么。

      他立刻收住脚步,侧身贴在冰凉的门框上,借着已经裂开的门向内窥探。

      这间宿舍的布置比走廊整洁几分,隐约透着主人生前的生活。

      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基因融合理论》,书页边缘卷起毛边,扉页“研究员陈默”的钢笔字迹力透纸背。

      桌角玻璃杯里插着几根干枯绿萝,根系在杯底凝结成褐色硬块,显然是主人失联前精心照料过的。

      床头木质相框摔在地板上,玻璃碎片四分五裂,里面那对年轻男女的笑容被暗红血渍覆盖,只露出半张模糊的脸庞。

      而房间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床上,背对着门。

      似乎感应到杨徵的到来,那个小小的身影突然转了过来,对杨徵露出一个笑容。

      “叔叔你好。”声音脆脆的,听起来是个小女孩。

      杨徵在她动作的那一瞬间,袖子里的短剑就被他握紧了。

      “你好。”杨徵学着她的样子,也给她打了一个招呼。

      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十分白净可爱,似乎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在乖乖等着楼下的爸爸妈妈下班给她做饭。

      她有着一头长发,头发还扎了小辫子,发梢甚至还有发饰点缀,这是一个十分受宠爱的孩子。

      “你是新来的叔叔吗?小希没见过你呢。”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皮肤白净得近乎透明,一双大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天真得不含一丝杂质。

      她跳下床,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绕着门口的杨徵转了一圈,小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杨徵意识到自己穿的衣服让女孩误会了,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真好,又有叔叔陪我玩了。”女孩开心极了,围着杨徵转了转。

      “叔叔,你住在哪间宿舍?我带着你去吧。”

      杨徵沉默了,他看着女孩的脸,那么天真无邪的笑容,那么小的孩子,才五六岁。

      虽然杨徵来到这个世界才几个月,但是他知道。

      现在是2140年。

      而这里的每个记录上面,都清晰地写着日期,注明了:在2127年9月30日那天,这里发生了一场灾难。

      已经过去了13年,怎么还会有这么小的孩子在这里。

      除非……

      杨徵按捺下心中的想法,他微笑:“谢谢你啊小朋友,但是不必了。”

      我五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杨徵回忆着,他是家中幺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父亲是新安杨氏的旁支,在齐地做了一个小官,家中没有什么需要他继承,因此五六岁的时候,杨徵还在到处疯玩。

      记忆回笼,杨徵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以前的事情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失神。

      不应该,这不应该,杨徵是个普普通通的文士,但是他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走神。

      多么稀奇啊。

      杨徵的目光死死锁在女孩垂落的手腕上,那截皮肤白净得近乎透明,却在应急灯的余光里泛着极淡的鳞光,不是变异者身上那种灰黑粗糙的厚鳞,而是细密如鱼鳞的银白细纹,不仔细看绝难发现。

      小希浑然不觉他的审视,蹦蹦跳跳地跑到书桌旁,踮起脚尖够着桌上的搪瓷杯:“叔叔你渴不渴?爸爸说这个杯子是干净的,我每天都擦呢。”

      搪瓷杯壁确实锃亮,没有一丝灰尘,可杯底的水垢却厚得能看清层叠的纹路——那是常年盛水留下的痕迹,绝不是“每天擦”就能维持的洁净。

      杨徵喉间发紧,目光扫过床头的相框,碎玻璃下的男女笑容青涩,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若他们是小希的父母,十三年前灾难爆发时,这孩子有多大?

      “叔叔?”小希举着杯子递到他面前,大眼睛里满是期待,“水是昨天接的,有点凉,但是干净的。”杨徵低头看向杯中的水,清澈见底,甚至能映出他紧绷的脸。

      十三年过去了,这里依然有电,有干净的水,但是这里没有人。

      杨徵握着杯子,垂下眼帘,杯子里映出他姣好的面容。

      “谢谢小希。”杨徵将杯子放在身后的窗台上,刻意避开那杯凉水,“小希今年几岁了?”

      “五岁了。”小希不假思索地回答,对自己的年龄记得很清楚。

      “五岁了,读书了吗?”杨徵不知道问什么,只能想到以前过年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对自己的问题。

      “读书了,这里的小朋友都没有我读书读得好。”小希有些骄傲。

      “小希真棒。”杨徵随口夸赞道。

      一大一小相对无言,杨徵不是一个擅长和小孩子说话的人,如果柳岑在就好了,他那么热络,和谁都能聊天,跟小孩说话也不在话下,杨徵突然想到了柳岑。

      这是他第二次走神了,杨徵在心里暗暗记下来。

      “叔叔,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漂亮。”小希指着他背上背着的琴,感叹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这是琴。”杨徵从背上将“青玉流”取下来,“这是一种乐器,可以弹奏。”

      青玉流身上缀着玉石,在这里发散着浅浅的光辉,上面似乎有无数光华在流转,难怪小孩子喜欢。

      杨徵看小希眼睛放光,但是只是在旁边看着,一直没有上手摸,他会心一笑。

      杨徵在琴弦上面简单拨动了几下,琴弦在他的手下发出悦耳的声音,小希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叔叔,你好厉害。”

      弹琴本就是杨徵的强项,他的武功离不开琴,他的日常也离不开琴,自然可以随便糊弄小朋友。

      两个人就这样,愉快地交流了一会儿,主要是杨徵在弹琴,小朋友在一边捧场。

      “对了,你爸爸妈妈呢?”杨徵“不经意”间询问,似乎只是跟小希聊家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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