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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西域之行(序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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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的天上下起了纷飞大雪,让这大地铺上了一层美丽的白色,仿佛把这世间的脏乱皆盖上了白布,让那些脏乱都永远浮上不来,让人暂且忘记这世间的丑恶。
可白布之下皆是污泥脏土,只需在那洁白无瑕的白色上轻轻踩上一脚,便能踩出一个脚印来,那脚印之下尽是不堪入目的圩土,如何盖也盖不住。
大雪之下的街道行走的人并不多,一些姑娘家在茶馆喝着茶,像是等待着这场大雪的消停,品着茶闲聊着。
坐在二楼的两位姑娘边看着街道的景象边以爐子取着暖。
她们的服饰很奇特,红的绿的黑的,什么颜色也有,脸上挂着一层薄纱,头上有着一些看上去便听到叮叮作响的金色链子与红色宝石做成的饰物圈在头上。
穿着一身红衣的姑娘轻叹:“这雪,什么时候才停?”
黄衣姑娘轻轻把煮好的奶茶倒到碗中,递到了红衣姑娘的跟前:“快了,只再稍等一下,便会停了。”
红衣姑娘双手放在了盛了奶茶的碗旁,以那热茶替双手取着暖,她的目光放在街道上:“尔阳,你听说了吗?上个月我们城中那最大的宅院被买了下来,你猜,买下来的人是谁?”
穿着黄衣的叶尔阳笑着,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街道上:“听说是一家四口,不像是西域人。怎么,我们的鄂天蓉大小姐,是知道一些什么内幕吗?”
鄂天蓉得意地笑了笑:“不详,但精。两男,两女,皆是美人儿,其中一名女子那容貌,简直像仙女下凡。”
她的目光在街道上游走,落在了其中一位穿着黑色袍子的人身上:“哟,你看,就像那人那般,看着了,便像着了魔似的,离开不了。”
叶尔阳顺着鄂天蓉所示的方向,看见那黑色袍子的人。
只见那人穿着的黑色袍子十分宽大,走路时里面的衣缺与那袍子一同飘起,像是在这白雪中一点格外的墨色,却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那遮着红色薄纱,仅露出的那双泼墨般的眉毛,所映着的那深邃的眼睛,像是把人的魂魄摄走般让人的视线移不开来。
那黑袍人抬起头,刚好与叶尔阳对了眼,叶尔阳忽然感到心跳加快,像是看见心上人一样,羞得红着脸别了过去,她再把视线偷偷地往方才的位置看去时,那人便消失于白雪之中。
鄂天蓉看着叶尔阳表情的变化,觉得有趣,笑着:“怎么?一见钟情?传闻那户人家的姑娘比方才那位还要好看。不过啊,” 鄂天蓉用手微托着下巴:“方才那人还真好看。”
叶尔阳轻笑了一声:“说得你好像见过一样。”
“姑娘,这般请。”二楼的走道传来了小二的声音,叶尔阳不经意地把目光落在了跟随在那小二身后的人身上,表情瞬间僵住了。
只见那人蒙着红色面纱,身形高挑,穿着一身黑袍,那双浓而深的眼让人移不开目光,正正是方才在雪地中走过的那位黑袍人。
那人的身上佈着残留的雪花,许是方才没有打伞在雪地中走着,进门时也没有拍干净,依着二楼户外的暗光打在那人肩上的雪花闪着银光,像是替那寡味的黑袍增添了一些点缀。
那人走到了她们身后的桌子坐了下来,那桌子原本便坐着一位青衣人,青衣人坐的位置刚好面对着他们,他的容貌也十分出众,鄂天蓉无意地把目光投在了那青衣人的脸上,只见那人的右眼下有一颗刚刚好的泪痣,像是为衬托这人的俊美般存在。
青衣人与鄂天蓉的目光对上,只报以一个微笑,便把鄂天蓉羞得几乎把手中的茶倒了下来。
鄂天蓉慌慌张张地与身旁的叶尔阳道:“天杀的,这桌子二人的美貌都可以把整个西域的人杀掉了。”
叶尔阳以衣袖遮挡着口鼻轻声:“我们方才说黑袍人的话,你说那青衣公子听到多少?”
鄂天蓉扶着额:“怕是,全听见了。”
她俩对看了一眼,便双双红着脸拿起茶杯品起茶来,耳目却落在身后的桌子上。
黑袍人把遮挡头部的兜帽翻下,墨发像瀑布般散在背后,灰色的发带不像是平常姑娘家绑的那样,只是简单的纯色发带,头上也没有挂着头饰,打扮十分朴素。
那人把面纱摘下,露出了藏起来的脸容,身旁的两位姑娘均忘记装模作样地喝茶,愣愣地看着那容貌发起呆了。
鄂天蓉轻声道:“天啊,怎么有如此容貌之人。”
叶尔阳没有接话,她只道那黑袍人仅露出眼睛时,已觉得那人美不可言,直到对方把面纱摘下来,才知道那人为何要戴着面纱。
太惊艳,太美,她没有想过西域还有如此一位美人儿,那人若不把面纱戴上,也太招人了些。
“此处有线索?”
黑袍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鄂天蓉与叶尔阳不自觉地对看了一眼,原以为黑袍人是一位姑娘,这分明是一位男子的声音,二位姑娘的心跳又忽然快了起来。
白君离替凌风烟泼掉肩上的残雪,眼中带着温柔:“耐心等候。”
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了凌风烟的跟前,轻抓着他的双手放到茶杯上,再以双手裹着那人的手:“哥哥,你的手很冷。”
凌风烟面带怒容:“别叫我哥哥。”
白君离吃笑着,靠近了凌风烟的耳边:“是,今夜再叫。”
“白……!”青衣男子以手指抵在了凌风烟的唇上:“我姓凌,名唤乘月,不要唤错啊,青夜哥哥。”
这是他与凌风烟来到西域时的约定。
无论是“白君离”这名字,还是“凌风烟”这个名字,在整个修真界中,几乎都是一提到名字便会直接联想到是谁的程度,为了方便行动,也为了白君离自己过一把瘾,白君离便提示,把名字稍稍改一下,直接以表字称呼,也以兄弟互称。
凌风烟自然是洞察不了他这点小心思,还觉得这种安排没有任何不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直到真的被白君离带着撩拨气息地唤着自己的名字时,已经太迟了。
剑尊大人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于是便让白君离顶着一张极厚的脸皮,唤着自己“哥哥”。
日间唤着,晚间唤着,而唤得最多的,就是某些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一个舒服地唤着,另一个舒服而又痛苦地听着,白君离那种嘚瑟劲就更不用提了。
凌风烟气得把手中的茶倒进口中,沉默了起来,白君离看着好笑,又向他坐近了一些:“在旁边,等候。”
凌风烟眼光落在了茶杯上,手指在杯沿上摸索着,像是回想着这些日子的时间。
自他们从破观离开后,便不再向长安的方向走,而是一直向西方走去。
白君离毕竟是在世间辗转游历了五百年的人,对地域文化有一定的认识,说起巫蛊的话,便会想到在最西面那片西域土地。
“依离曾说过,要我到西面寻一人,或许在西域那边可以寻得了。”
白君离没有告诉凌风烟昙花印记的事,凌风烟身上既没有昙花印记,那他心中便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在西面寻得那昙花印记之人,那便可以让自己的心完全安静下来。
凌风烟自不会知道白君离所说的人是什么,但他并非追问到底的人,说话的人不说,那他自不会再多问一句。
他在路上基本上把身体的安危都交给白君离,自己便无时无刻都在调息着灵力,好让灵力恢复得快一点,以解开莫邪剑的封印。
没有了赤霄从春秋堂那取得的情报,凌风烟只能靠着自己对十大剑灵的感应来寻找那微弱的气息,却意外在西域抓住了那么一点柔弱似丝的感觉,那便干脆在西域调查起来。
一行人本来是住在郊外的客栈中,忽然有一天,白君离从外面转悠了一整天回来后,便对众人道:“走,我们搬家。”然后便把他们领到了城中的一处大宅门前。
欧阳恨玉看得目瞪口呆,魏政清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灵心阁贵为众宗之首,财富上必不简单,但这宅子说买便买的程度,却是让他始料不及。
凡路过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眼光,但白君离发现,那些驻足看着他们的人,除了那些交投接耳地说着他们把这贵得可怕的宅子买下外,还有不少人盯着凌风烟看。
白君离面色一沉,脱了青衣外袍盖在了凌风烟的头上把他遮个严实,搂着他的肩膀向宅子里走了进去。
凌风烟进门后皱着眉把那盖在自己头上的外衣拿了下来:“你这是作甚?”
白君离轻叹了一声,双手捧着凌风烟的脸:“你这脸啊,真是……真想把你藏起来。”
欧阳恨玉把门关上,吃笑地看着二人:“白哥哥,你现在这么一闹,外头的人怕是以为剑尊哥哥是一位姑娘,不让人看呢。”
白君离苦笑:“正有此意。”
凌风烟甩开了白君离的手,耳根发红:“无聊。”
欧阳恨玉轻轻地把手抵在下巴上笑着:“要不干脆像此处西域的姑娘一样,用面纱把脸蒙上,那不就行了?”
白君离张大了双眼看着欧阳恨玉:“甚好。”
欧阳恨玉微愣:“啊,白哥哥,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只是说说而已。”
凌风烟一副臭脸把那些人抛在身后,径直地往宅子中走去。
白君离看着那渐远的背影微笑:“谁让我的剑尊大人如此美,叫人心动呢,我得把他好好藏起来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