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飞血狼

1、第 1 章

　　他们有许多两人相处的时候，却不是现在，也没有往后。
　　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哇哇的哭着，他安抚的拍了拍，听床上的人交代着，一桩一件。

　　“治儿。”床上的人招了招手，他轻轻俯身，松开手，这孩子扑到他的父亲身上，哭得越发厉害了。

　　真是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啊，他想着，儿子像娘真是一点也没有错。

　　“治儿，”床上的人断断续续的接着道，“你无恩于李绩，我将他贬为叠州都督，等我死后，你就把他召回，授予扑射一职，这样你就对他有了恩德，他自然会对你效忠。”

　　这孩子只懂得哭，只懂得应，他是否明白他父亲的深意。
　　……这孩子，他父亲这个年纪的时候，已是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了。

　　他望向床上的人，几十年的操劳已将意气风发的少年磨得憔悴不堪，记忆中如水明亮的俊颜一点点远去，开始松弛的容颜失去了光泽，泛着不祥的灰败。

　　他记得小小孩童抬起头时微微诧异的眼，记得跃上马背时明黄的少年身影，记得解下的绷带上触目惊醒的血迹，记得他抚上自己的鬓发，笑着说，无忌，我们都老了啊……

　　这么多年我都陪你走过来了，现在你要丢下我走了么。

　　床上的人咳了起来，以手掩了嘴。

　　他记得一双手，紧紧的握着匕首，殷红的血一颗颗落到捏得发白的指结上，他的心中一骇，冲上去握住床上人的手，一如往昔，他松了口气，看向躺着的人，一抹血丝却挂在他的嘴角，他的脑中一重，双腿不听使唤的跪了下去。

　　“无忌，”
　　他听见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遂良，我将治儿，托付给你们了。”

　　似乎有人跪在他的身边，他口中应着，下意识摸摸靴里的匕首，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你忘了的誓，我都替你记着。
　　上穷碧落下黄泉。

　　“遂良，”他听见他缓慢而坚定的道“我死之后，你要保护无忌。”

　　他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他，想当然会看到洞察人心的目光。

　　我宁你仅以帝王之术驭我。

　　我长孙无忌何德何能。

　　……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我。

　　他紧了紧握在手中的手，冰冷彻骨，他松了开，轻轻拍了拍抱紧自己痛哭的外甥。

　　贞观二十三年（649年）五月己巳（二十六）日（7月10日）唐太宗驾崩于含风殿，享年五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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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疼啊……”
　　长孙无忌摸摸头，从地上捡起个小球，“现在的小孩……”
　　他忽然说不出话，许多年前的一天，自己做过同样的事。

　　“果然是恶有恶报。”他喃喃自语，抬起头来，仿佛看到个小鬼坐在墙头，向这边伸手讨球。

　　“咦，是老眼昏花了么，这个仿佛也太真实了。”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小孩子仍然坐在墙上面。并没有老眼昏花，他却由于过度震惊而和不上嘴。

　　“世、世、世……！”

　　“是什么？快把球儿还我，敏月还等着我呢。”

　　“……喂，不带不负责任的。带我一起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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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若有无垢这样的妹妹就好了，啊，如果无忌你是女孩，一定也是端庄大方，母仪天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