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春·春末》耀蓝

1、第 1 章

　　他，尹子墨，圣语中学初三一班的一名普通学生。作为一个男生，他的成绩不算突出，文科平平，理科稍微好一些，其中数学尤佳。而且，他在篮球场上潇洒的身影，漂亮的灌篮，干净利落的球技更使他成为了女生们心中崇拜着的偶像。
　　此时正在上数学课，黑板上的x，y，z丝毫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他时而看看手中转动着的笔，时而瞟一眼离自己有些距离的一个空座位。
　　她，楚惜寒，初三一班的数学课代表。成绩在班里的中上游，但是绝对的数学天才。数学成绩永远是全班前三名，像是一个永远无法被打败的神话。但同时，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在她的成绩单上，体育那一栏永远都是空白或者一条斜斜的杠。
　　她今天生病了，他听老师这样说，这次似乎有些厉害了，居然发烧烧到了三十九摄氏度多。
　　他把笔轻轻放下，把注意力转回到老师的身上，虽然老师讲的他全都自学完成了。
　　晚上稍微问一下吧，他在心里下了决定。

　　晚上八点左右，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早就猜到是他，接了电话也只是比较随意的答应着：“子墨，有什么事吗？”
　　白天在学校时人太多，老师也是十分注意这种事情，所以这样亲昵的称呼只有在两个人是才会使用。很难想象，两个有着诸多不同的人关系竟能如此亲密。
　　“你今天怎么样，惜寒？”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已经没有关系了，不用担心，明天就可以去学校了。”
　　“那。。。我明天去你楼下接你吧。”
　　“好啊！”电话那头传来了欢快明朗的声音，“那你可要早点哦！”
　　“嗯。”轻声答应了，二人同时挂了电话，不知是二人之间共同的默契，还是别的什么。
　　看来真的是好了吧。他拿起笔刚刚写了几个字，又轻轻放下，抚了抚皱着的眉头。
　　她对自己说过，以她的病情，是绝对不可能活过十五岁的。但她又是那样坦然的告诉了他，那时说的风淡云轻，仿佛事不关己。
　　双手一推桌子，电脑椅向后移去，撞上了床，此时的他有些烦躁。
　　只能希望，一切都好起来了啊。

　　第二天，他如约来到她家楼下，果然看到了病好的惜寒。
　　“子墨，走吧。”惜寒笑了笑，然后熟练地坐上了子墨自行车的后座。一路上，二人只是闲聊，没过二十分钟，二人便到了学校。惜寒一进教室，便有人关心她：
　　“惜寒，病好了？真是太好了！”
　　“惜寒也真是的，天冷了，要注意身体才是。”
　　“惜寒。。。。。。”
　　惜寒一一的回应着，还瞟了一眼淡然走回自己座位的子墨。颇感无奈，惜寒只好自己应付着热情的大家，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下午，体育课时
　　惜寒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着窗外在操场上活动的同学们，不由心生羡慕。忽然，一个身影映入她的眼帘。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从他的手中飞出，在篮筐上转了两圈，然后从中间掉了下去。周围响起了阵阵欢呼声，而投球的人则是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惜寒低下头，继续写手里的东西，嘴角却轻轻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

　　时光如梭，已是转年的春天。渐渐地，同学们察觉到了二人关系的不一般，班级里开始流传着关于两个人的八卦消息。但是同时，大家都惧于老师的威严，开始孤立二人。要知道，班主任的大忌便在于此，曾经，她因为知道了两个学生不一般的关系而发了一上午的火。
　　二人在操场上闲遛，看着那些刻意回避而又想看好戏的同学们，惜寒抬头问子墨：“不用解释一下吗？”明明咱们两人并没有。。。
　　“没有那个必要，只是他们愿意瞎想的。”子墨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波澜。
　　“。。。。。。唉。。。。。。”惜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子墨看着惜寒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天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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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二人并不是从一上初中就开始关系好的，而是从那一次。
　　那一天，是一个周末。子墨去家附近的公园散步，却偶然看见了惜寒。她正坐在花坛边，手不时弄一下花坛里的绿叶草。子墨仔细看了看，发现她翻弄的是那些三叶草。
　　“诶？尹子墨吗？”她开心地笑了笑，“真巧呢。”
　　他没说什么，而是带着淡然的笑容走到了惜寒身边。
　　“你。。。是在找四叶草吗？”子墨轻轻挑眉。
　　“啊，是啊。”她答应说，“四叶草代表着幸福啊。”
　　“爸爸妈妈经常不在家里，能一家人吃一顿饭就很不容易了。再加上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她轻轻低下头，有些哀伤，但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所以，我才想得到四叶草的祝福啊。”
　　“四叶草的几率太小了。”他平缓地说，“只是三叶草的基因突变而已。。。”
　　“那种事情没有关系的，因为，”她撸起左臂的袖子，上边有一个淡淡的痕迹，就像是舒展着的四叶草，“这个痕迹，不就代表我是被祝福的吗？”
　　子墨先是一愣，然后看着少女的面庞，久久说不出话来。

　　惜寒的病情恶化了。
　　面对家人的疑问，医生只是摇了摇头。以她的病情，是不可能活过十五岁的。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惜寒和子墨的生日相差只不到十天。子墨在四月末，惜寒在五月初。
　　那一天，子墨去医院看惜寒。她的父母很忙，不能每时每刻陪在她的身边。那一个下午，显得是那样的美好和珍贵。
　　“呐，惜寒，”子墨把带来的花束放在惜寒床头，“过几天就是你十五岁生日了呢，生日快乐！”
　　“谢谢了，子墨，也祝你生日快乐了，昨天不就是吗？”
　　顿时，病房里异常的安静，连二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子墨，那个。。。”惜寒有点犹豫，“能抱我一下吗？”
　　子墨看着那个有些可怜的眼神，没有说什么，只是像一个普通哥哥那样，轻轻抱住了惜寒。
　　“谢谢你这么久的关心，。。。”听到最后的称呼，子墨不由得一怔。
　　“你。。。知道了？”子墨的声音竟然有一些颤抖。
　　“嗯。”惜寒把脸埋在子墨的肩里，轻轻点头，“那天爸爸来，他告诉我了。”
　　子墨轻轻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手勤了抱着惜寒的手。

　　一个星期后，惜寒走了。
　　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那个与命运斗争着的女孩，终究还是离开了大家，在她过完了自己的十五岁生日之后。
　　办理死气沉沉的，不仅惜寒的座位空着，子墨的座位也是如此。意识中考前夕，像这样的旷课对他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损失。

　　墓地前，子墨静静地站在一个十字架墓碑之前，手中捧着那束惜寒最喜欢的百合花。
　　把花束轻轻放下，子墨看着墓碑上的字，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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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惜寒前几天的那个晚上，他的父亲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扬手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你和那个楚惜寒是怎么回事？”
　　他把手贴在了略微红肿的左脸上，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便让父亲没了声音：
　　“她就是小纯。”
　　“。。。怎么会。。。”
　　看着父亲不敢置信的眼神，子墨接着说了下去：
　　“她和小时候的小纯一样，左臂有像四叶草的胎记。”
　　“她的生日和我的生日差不多，你们大概就是在那天把她抛弃的吧？”
　　“你知道吗？她活不过今年春天了。”
　　后来，父亲应该告诉惜寒了吧？子墨苦笑了一下，看着象征着天人永隔的十字架，心头不由涌上了一丝悲凉。
　　因为家庭缘故，双胞胎妹妹小纯因生来患病而被父母抛弃在了街头，多亏了惜寒的父母好心，才得以活到现在。
　　“呐，小纯，”子墨喃喃地说，“你可以幸福了吧？”
　　“四叶草的幸福。”
　　“所有人都祝福你呢。”
　　天渐渐的有些阴，淅淅沥沥的雨点掉了下来，打在了地上，像是在告别这一个春天。

　　末春，春末，
　　最后的春天，春天的最后；
　　末春，春末，
　　墨纯，纯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