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女官VS多面王爷》缘来本色

6、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那枚小巧精致的荷花酥，被萧璟缓缓送入口中。
　　酥皮入口即化，层层叠叠的触感极佳——这是物理上的感知。而紧随其后，在他的“味蕾”上轰然炸开的，却是一场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复杂的情绪风暴！
　　极致浓烈的试探！如同无数根尖锐的针，密集地刺探而来，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
　　冰冷无情的算计！这是一种全新的、仿佛没有生命的寒意，精准、高效，只为验证某个结果，不带丝毫个人情感。这显然是来自苏叶背后那“神秘人”的意志。
　　强烈不安的焦虑与愧疚！这是属于苏叶的底色，此刻几乎被前两种情绪淹没，却仍在挣扎翻滚。
　　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略的刺激性情绪！这情绪并非人类情感，更像是一种外来的、冰冷的、带着某种特定频率的“标记”，如同毒蛇留下的涎液，阴冷而突兀。
　　“惊雀”！萧璟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名字。虽然他不知具体是何物，但这股独特的“刺激性”情绪，无疑就是苏叶此次升级试探的真正工具——某种能引起强烈生理反应的药物！
　　电光火石之间，萧璟已然明了全局。对方失去了耐心，图穷匕见了。
　　不能硬抗，否则立刻暴露。也不能完全没事，那不符合一个“废人”该有的反应，同样惹人怀疑。
　　唯有——将计就计，演给他们看！
　　心下计定，萧璟面上不动声色，甚至配合地咀嚼了两下，仿佛在认真品味，然后才咽了下去。
　　他看向苏叶，刚想如之前那般说两句“味道特别”的骚话，却突然眉头猛地一蹙！
　　他伸出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身体几不可查地摇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额角甚至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呃……”一声极轻的、压抑着的痛哼从他喉间溢出。
　　他抬起眼，看向苏叶，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和玩味的眼眸，此刻竟显得有些涣散，却又在涣散深处，竭力维持着一丝清晰的困惑和……不易察觉的锐利？他仿佛想看清她，却又被突如其来的不适所干扰。
　　“苏……苏大人？”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沙哑，“这点心……我……”
　　话未说完，他像是突然脱力般，向后踉跄一步，脊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滑倒。他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仿佛正承受着某种突如其来的痛苦，却又因为某种骨子里的骄傲：或许是残存的王爷包袱？而在极力隐忍！
　　整套表演行云流水，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展现了强烈的生理不适，符合“惊雀”应有的效果，又透露出一股“这杂役身体底子似乎还行，居然能勉强撑住”的错觉，更重要的是，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清明与探究，被他完美地隐藏在痛苦之下，唯有仔细观察才能捕捉。
　　苏叶的心，随着他的一系列反应，如同坐上了疾驰的马车，剧烈颠簸。
　　看到他终于出现预期的剧烈反应，她先是心头一紧，随即猛地一松！
　　他中招了！他果然没有伪装！他确实是个普通人！任务……完成了？
　　这个念头带来的短暂轻松，几乎让她虚脱。背后的压力似乎顷刻间减轻了不少。
　　然而，这轻松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当她看清萧璟那苍白如纸的脸色、额角的冷汗、以及那强忍着痛苦却依旧支撑不倒的模样时……那深埋的愧疚感如同被浇了热油的毒藤，疯狂地滋长蔓延，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他看起来……很痛苦！都是因为她递出的那块点心！
　　她甚至忘了去仔细分辨他那份“痛苦”里是否有表演的痕迹，事实上，萧璟的演技足以骗过绝大多数人，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伸出了手，似乎想去扶他一把，嘴唇微张，一句“你怎么样”几乎要脱口而出！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衣袖的刹那——
　　那个原本倚着墙、看似虚弱不堪的男人，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哪里还有半分涣散？里面清澈、锐利，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和……冰冷的嘲讽！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苏叶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腕便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死死攥住！
　　那力道极大，捏得她腕骨生疼，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还虚弱欲倒的人。
　　萧璟借着她的力道，稍稍站直了身体，将脸凑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他能清晰地看到苏叶骤然收缩的瞳孔里，映出自己那张苍白却带着邪气的笑脸。
　　他勾起毫无血色的嘴唇，用一种极其虚弱、却又字字清晰的的气音，在她耳边缓缓说道：
　　“苏大人……您这点心里的‘关怀’……”
　　他刻意停顿，感受着掌中纤细手腕的剧烈颤抖，以及眼前这张冷艳面孔上瞬间褪尽血色的惊恐。
　　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补上最后几个字：
　　“……似乎，有点烈啊？”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苏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在瞬间变得冰凉僵硬！
　　他知道了！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他知道点心有问题！他知道她在试探！他甚至可能知道“惊雀”！他刚才那副样子全是装的！他在耍她！
　　巨大的恐惧、被看穿的羞耻、任务失败的恐慌、以及那被当面戳破的无地自容，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
　　“你！”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如鬼，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甩开了萧璟的手，踉跄着向后跌退了好几步，仿佛眼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璟顺势松手，懒洋洋地重新靠回墙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里的戏谑和了然，却像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凌迟着苏叶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甚至还抬手，轻轻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加深了。
　　苏叶再也无法面对这一切。她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连那个掉落在地上的精致瓷碟都顾不上捡。她的脚步慌乱失措，背影充满了仓皇和惊惧，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冷清自持？
　　萧璟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这才慢悠悠地站直了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腕。
　　啧，演技略有退步，差点没忍住笑场。他内心吐槽，不过这个效果看来不错，这冰山，总算裂了条大缝。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枚摔得有些变形的荷花酥，放在眼前端详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惊雀”……看来，有人是真的很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