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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耳坠 ...

  •   谢冬蕊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个劲绕着江淮聿转圈:“小聿,娘亲的心……”

      江怀聿十分头疼地收回视线,适时截住谢冬蕊的话头,免得她在谢妄生面前喊出“心肝肝”三个字。
      “娘,我很好。”

      “哪里好了!瘦成这样!”
      谢冬蕊去捏江怀聿的脸,被无情躲开,于是改成捏他的手臂,并示意护卫把食盒递给江怀聿。
      “娘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糕点和果脯,你多吃点啊。还有,这山上多冷啊,你怎么就穿这么点。“

      江怀聿无心听谢冬蕊唠叨,无奈又烦躁。
      他都不需要抬头,脑海中就能纤毫毕现地勾勒出谢妄生的表情:这厮此刻定然一脸“啧,你没断奶啊?”的嘲讽表情盯着他看。
      而更可气的是,他一眼就看出来,他这马马虎虎的娘肯定是迷路了,是谢妄生把她带上来的。
      讨厌的人帮了自己,简直是天底下最难受的事。

      江怀聿打断谢冬蕊的碎碎念,语气不怎么好地问:“你的玉听又掉了?”

      谢冬蕊瞪大眼,在江怀聿指责她之前,率先一步发难:“要不是为了来看你,我的玉听会掉吗?”

      无辜被倒打一耙的江怀聿:“……”
      他突然发现,谢冬蕊也姓谢。
      他是不是注定跟姓谢的不对付?

      “你看看你,天天摆着一副臭脸,再看看人家妄生,没事就笑笑,多好看呐!”谢冬蕊扭头,指了指谢妄生。
      就在谢冬蕊回头的那一瞬间,谢妄生飞速收起嘲讽欠揍的表情,冲谢冬蕊咧嘴一笑,笑容活泼,人畜无害。

      江怀聿皱眉。

      人,家,妄,生?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谢冬蕊以为,他和谢妄生关系很好。

      江怀聿记忆力卓绝,很快就想到原因了:肯定是因为那次他做梦梦到谢妄生,喊出其名字,被谢冬蕊听见了。
      他的确是梦到了没错,但在梦里,他是把谢妄生压在身下,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当时,为了避免谢冬蕊操心他的同门关系,他没多解释。
      不料,竟误会至此。

      “娘,我跟他……”
      江怀聿一想到这个误会,就觉得胃里酸水直泛,于是开口澄清。

      就在这时,谢妄生突然伸出手,拎起一个食盒,挑衅地冲他歪了下头。

      江怀聿看清那食盒,一顿,话头一转,对谢冬蕊脱口而出:“您怎么还给了他一盒?”

      “哎呀!”谢冬蕊笑起来,“你喜欢吃,娘亲就再给你做嘛,不缺这一盒两盒的!”

      江怀聿头大:“不是……”

      似乎是担心谢妄生错怪江怀聿小气,谢冬蕊乐呵呵地向谢妄生解释:“小聿从小就好甜食,放一块糕点在他手里,任谁都抢不走,哈哈,那会儿还有个小名叫‘小甜瓜’,是不是很可爱?哈哈哈哈可惜后来长大,不让叫了……”

      谢冬蕊自己笑得开心,没注意到空气刹那间凝滞了。

      江怀聿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情绪,冷静地看向谢冬蕊,打断她追忆往昔:“娘,我带您去宗里的客舍休息吧。”

      谢冬蕊摆摆手:“我得走了,你爹派来抓我的人应该快到了。”
      说罢,她恋恋不舍地抱了抱江怀聿,小声道:“娘的心肝肝,照顾好自己,别太累,若有一日不想修无情道了,就不要强迫自己,好吗?“

      江怀聿生无可恋,大脑运转停滞,没注意谢冬蕊说了些什么,只是机械地回应。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尽量不去看谢妄生。
      但是,谢妄生的动静太大了,他没法不去注意。

      谢妄生一手撑在身旁一棵树上,一手握拳紧紧抵住嘴唇,双肩剧烈颤抖。
      看得出来,憋笑憋得很难受。

      在谢冬蕊离开时,谢妄生甚至无法及时调整状态,只能在憋笑中努力挤出几个字来道别:“夫,人,您慢,慢走……”
      谢冬蕊不知所以,还大大咧咧地拍了谢妄生一下:“看看,笑起来多好看!”

      江怀聿绝望地闭了闭眼。

      等谢冬蕊和护卫的身影彻底消失,江怀聿走到笑得蹲在地上的谢妄生面前,垂眸看他,面无表情:“笑够了吗?”

      “哈哈哈哈!”
      谢妄生不再忍,爆发出一阵石破天惊的笑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疯狂捶地。

      江怀聿用一副看死人的表情看他,冷冷道:“倘若其他人知道,你就死了。”
      他视线一转,落在谢妄生旁边的食盒上,想拿走。
      转念一想,这食盒已被谢妄生的手碰过了,膈应。

      于是,他转身离开。

      谢妄生揉了揉笑抽筋的腹部,终于缓过劲来。
      他将谢冬蕊送的食盒放入储物戒中,懒洋洋地抱臂靠在树上,盯着江怀聿尚未走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拖长语调:“别啊,小甜瓜,这名字多好听,多符合你。”

      江怀聿身形一滞,停下脚步。

      谢妄生见自己一句话成功勾停他,十分满意。
      他清了清嗓子,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我得告诉所有人,以后凡是要拜见仙都的江大公子,须得敬上一块甜甜的糕点,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小甜瓜大王请笑纳……”
      正说着,他感觉到怀中的玉听在颤动,于是随手拿出来。

      啪叽——
      突然,一道强横的灵力打过来,玉听碎成两半,滚落到脚下。

      谢妄生盯着碎掉的玉听,脸上笑容淡去,缓缓抬眸,看向罪魁祸首。

      冰凉的空气中,两人视线陡然交汇,对彼此的厌恶浓郁到似乎能化为实质,相交时便噼里啪啦地炸出一连串愤怒的火花。

      几乎是同时,两人召出自己的本命剑,不由分说地动起手来。

      唰——
      砰——
      剑气激烈对撞,灵流疯狂四射。

      他二人皆是金丹期,下手又毫不留情,此方小天地登时山石乱走,树叶纷飞,连太渊宗山门口的石碑都被乱蹿的剑气劈成两半。

      “叮——!”
      讲经堂里,一道刺耳的响声灌入每个人的耳膜,惊得昏昏欲睡的弟子们猛然睁眼坐直,面面相觑,目露惊恐。
      正激情昂扬授课的宗主韩景渊眉头一皱。

      这是太渊宗的警铃,一旦响起,说明护山大阵被人强行撕破。

      “有妖魔入侵?!”
      弟子们纷纷起身,训练有素地召出武器,严阵以待。

      韩景渊荡开灵识,感受了一下与自己元婴相连的护山大阵,叹了口气。
      他举起手中戒尺,指了指发懵的常无忌:“你,去山门,叫他们滚来见我。”

      沉浸在宗门被外敌入侵、即将迎来一场大战的常无忌闻言,更加害怕了,一脸难以置信地指了指柔弱的自己:“我吗?”
      在韩景渊怒而不发的瞪视中,常无忌心如死灰地拖沓着一双软腿颤颤巍巍地去了。

      到了山门,他才发现,原来是江怀聿和谢妄生打起来了。

      气愤之下,他不管不顾地将宗主的吩咐抛到九霄云外,十分讲义气地大吼一声“怀聿我来帮你!”,火速加入战斗。

      一盏茶后,一个极乐院的弟子来了。
      他错愕片刻,当即勃然大怒:“你们绝心院二打一?!要不要狗脸!”也迅速加入战斗。

      紧接着,两院弟子陆续出现,不知前因后果,但出于为本院争一口气的心理,不分青红皂白地纷纷加入战斗。

      两人斗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两院群殴。

      “莫生气,莫生气,修为跌落无人替……”
      “丹田破碎谁如意,灵石再多也难续……”
      “灵台崩塌心魔起,修行千年归了西……”

      韩景渊对着墙壁,盯着墙上的《莫生气》,默念好几遍,心头怒火消散许多后,才转过身,慈眉善目地看向他又爱又恨的两位弟子:“你们两个……”

      江怀聿和谢妄生一东一西站着,中间距离宽得能塞下十个韩景渊;平时一见人就眉眼弯弯的谢妄生此刻冷着脸,而江怀聿——
      他是看着江怀聿长大的,这孩子少年老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眼下面容上明显残存一丝怒意。

      韩景渊实在搞不明白。
      这谢妄生性格爽朗,人见人爱;而江怀聿性情冷淡,一心修行,从不与人交恶;这俩人,怎么一碰上就闹得鸡飞狗跳的?
      天资卓绝的两位弟子无法和平共处,还牵头两院群殴,把护宗大阵给撕破了一角,自太渊宗开宗立派以来,简直闻所未闻。

      “你们两个,气死老夫得了!”
      韩景渊想着想着,心火又起,抬手指向江怀聿。
      “江怀聿,你缺席听学是去见你母亲,一片孝心情有可原,但你已入无情道,要趁早斩断尘世情缘!不止为你自己,也为你母亲!“
      江怀聿垂眸,睫毛盖住眸中情绪:“是,弟子知错。”

      韩景渊怒气消了些许,手指移向谢妄生:“你呢?何故缺席听学?”

      谢妄生在开口之前,先换上一副真挚乖巧的笑容:“谢夫人迷路,我去带路,她还送了我她亲手做的糕点果脯呢。”
      说完,不待韩景渊质疑,就伸手从储物戒从拿出食盒:“您看!”

      韩景渊见他笑容诚恳,一时之间无法分辨他是不是在拿瞎话唬人。

      谢妄生晃了晃头,一脸委屈:“但万万没想到啊,我好心好意助人为乐,还被打,真是世风日下。啧。”

      “……”
      韩景渊突然反应过来,谢妄生就是这种信口胡诌的性子,而江怀聿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人动手,于是瞪了谢妄生一眼。
      “满口胡话!定是你想溜下山去,路上恰好遇见谢夫人!”

      “宗主厉害,果然宝刀未老啊!”谢妄生竖起大拇指,一脸赞叹。

      韩景渊见他嬉皮笑脸地没个正形,更生气了,胡子快吹到天上去:“你……”

      “宗主您消消气,“谢妄生上前,拎起案上的茶壶,给韩景渊倒了一杯茶,指了指墙上的《莫生气》,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高声朗诵起来,“莫生气,莫生气,修为跌落无人替……”

      韩景渊太阳穴突突直跳,狠狠剜了谢妄生一眼:“闭嘴!”
      然后在心里顺着谢妄生的声音念下去。

      念完一遍后,他端起茶杯,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心平气和道:“你们两个,站得近一些。”

      江怀聿和谢妄生闻言,毫不犹豫地同时朝前迈了一步。

      韩景渊重重放下茶杯:“……是你俩站得近一些!中间隔那么远,是打算给老夫挖个坟吗?!”

      江怀聿面无表情地朝东移动一步,谢妄生耸了耸肩,朝西挪动一步。
      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但还是能塞下半个韩景渊的坟。

      “现在,”韩景渊语气严肃地下令,“握手言和,彼此道歉。”

      两人听见握手言和时,面上皆露出嫌弃的表情。

      江怀聿脑海中飞快闪过两人两手相握的画面,胃中酸水直泛。
      他打算问问宗主,能不能有其他选择,比如面壁三十日。

      谢妄生眸子灵巧一转,漆黑清亮的眸中泛出淡淡的琥珀金光,露出狡黠的神色。
      他偏头看向江怀聿,跳过握手言和的要求,一脸诚恳地道歉:“抱歉,是我不对。”

      江怀聿一愣,眸色中,震惊和怀疑交织在一起。

      韩景渊一脸欣慰,举起茶杯放到嘴边。

      谢妄生继续真诚道歉:“我的确不该叫你小甜……”

      “闭嘴!”
      江怀聿猛然提高音量,吓得韩景渊手一抖,又没能喝上茶。

      他不想深究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盼着两人赶紧缓和关系,他好宣布下一件事。
      “好了,妄生已道歉,怀聿,你呢。”

      江怀聿压下心中怒气,保持语气平和:“你的玉听,我赔你。”
      他打开自己的储物戒准备拿灵石,突然发现一个问题:由于在太渊宗不怎么用灵石,他把灵石放在另一个储物戒了,并未随身携带。
      倒是可以改日再给,但他想今日就将此事彻底了结,免得往后又要再见一面。

      在储物戒里窸窣摸索一阵,他找到一对耳坠。
      那是一对金链朱色长条水滴形琉璃耳坠,是他入无情道院之前谢冬蕊强行塞给他的,让他赠予未来的心上人。

      既入无情道、以飞升为终身大任,这耳坠便没用了。
      谢妄生拿去当了,至少能买十个玉听;如此一来,他不欠他什么,省得宗主再唠叨。

      于是,江怀聿拿出耳坠,毫不犹豫地扔给谢妄生。
      松了口气,很好,两清了。

      谢妄生一脸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耳坠,不屑地掀了下眼皮。
      世家了不起?就知道用钱侮辱人。明明一百灵石能解决的问题,非得给一个十倍价格的物品。
      怎么,是想看他痛哭流涕地感谢世家公子慷慨解囊施舍他们这种卑贱平民?

      他正要扔回去,突然眼珠一转手一顿,唇畔浮起一抹邪笑。

      江怀聿正想告退,余光中瞥见谢妄生的动作,登时呆若木鸡。

      谢妄生居然拿起一只耳坠,挂在左耳上,并冲他明媚一笑:“多谢江兄,好看吗?”

      “……”
      “……”
      “……”
      江怀聿视线扫过谢妄生空荡荡的右耳,和一抹艳色摇晃的左耳,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拳头握紧,头皮炸开,体内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啃噬五脏六腑。

      难受。
      太难受了。
      他想提剑把两只耳朵都削掉!

      谢妄生知道他有强迫症,这是在故意膈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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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服了自己,不小心把存稿发出来了....我是习惯存稿10w再开始连载的,麻烦大家先收藏再等等,谢谢! 会在这里播报存稿进度!目前存稿:4w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