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马甲装龙的蛟》轩雨墨

36、表明心意贾府入住

　　“嘎，嘎……”一只漆黑尾羽发亮的乌鸦从空中飞过，停在茂密的枝桠上，踱了几步与另一只乌鸦紧挨在一块儿。
　　黑豆大小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路上的几人。

　　两只乌鸦的动作极其一致，外观颜色也是一模一样，眼珠里透着股诡异感。

　　乐子岩的视线淡淡地朝乌鸦瞥了眼，见怪不怪当其是寻常觅食的鸟儿。

　　到了菩提镇，众人先找了家客栈，喝口茶歇息会儿。
　　跑腿的小二频频望过来，端着壶碧螺春和一盘炒的酥脆的花生放下，斟酌了会儿开口问道。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昨个晚上至今早，贾老爷命人一直在找一位叫沐茼儿的姑娘，身着白衣容貌靓丽……”

　　“嗯，是我，找我去他府上住几日。”沐茼儿用筷子一粒粒的夹着花生吃。

　　“姑娘真要去啊，这几十年来镇上有不少人将自己的女儿送去贾府做妻做妾挣份钱财，都待不了几日出来后疯的疯，傻的傻，都说这贾府与女子相克。所以那贾老爷一直未娶妻，府上连丫鬟都没有。贾老爷每隔半月发粮时，都会找些阳气足的男子进府任职。”

　　前台算账的掌柜背着手走来，假意咳嗽一声：“在这聊什么呢，贾府的事是你能在这儿嚼舌根的吗，还不快去招呼客人去。”转头对着沐茼儿一桌说道，“这些都是传言，姑娘别当真，贾老爷是我们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慈善家，我们这镇的居民比附近其他城镇的人富裕，也是多亏了贾府的扶持。这儿人人能吃上饭，这贾老爷的功劳可不小呢。”

　　双眼浑浊的老太太，手中拐杖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冷哼了一声，嘲讽的语气：“你们也是瞎了眼。”

　　掌柜被这话噎得正要反驳，沐茼递出一枚金灿灿的金粒。
　　“掌柜的，开两间房住宿！”

　　开门做生意的什么人没见过，掌柜的接过咬了下，转而一副笑脸：“哟，这茶水没了吧，小二的！过来倒水。”

　　沐茼儿夹着盘子里的花生，夹了几次都打滑，有些个懊恼，伸手抓了一把，心虚的看了眼慕汐，此番放荡不羁的做派换作在崇明山时候子，早就被一筷子狠狠敲在手背上了。

　　转念一想，今非往日还怕她什么，沐茼儿挺直了腰板，一连抛了几颗花生入口。
　　好吃……
　　“慕汐，你和老太太在这客栈住上几日，我和泽安去贾府会会那贾老爷。”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来几名贾府的仆人，身着统一的褐色服饰。朝着沐茼儿一桌走来，领头的客客气气的做了个邀请的姿态：“沐姑娘，您这和老爷约好的去府上做客，也没留下个地址，我们找了你一上午啊，正愁着没法去交差。”

　　慕汐皱着眉毛担忧的看着沐茼儿：“师傅，我想和一起去，我待在你身边可以照顾你。”

　　沐茼儿抬手点了下她额头，打趣道：“你这是要当我的小丫鬟啊。你好好在这客栈待着，看好老太太。”
　　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碎屑，端起茶杯不慌不忙的喝着茶。

　　等候的几名仆人互相看了眼，表情略有些着急：“沐姑娘，您要不收拾下行李……”

　　“家境贫寒两手空空，吃喝住行的花销全部有劳你们贾老爷安排了。泽安，走带你去蹭吃蹭喝去。”

　　沐茼儿起身往外走，泽安听到有吃的，眼睛蹭的亮了下，紧随其后。
　　这一盘花生给他塞牙缝都不够的，还没尝个味就没了。

　　慕汐的视线随着沐茼儿的离开一直没回过神来，乐子岩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走了老远了……”

　　“你为何不一起去，反正贾府的人看不见你。”慕汐的表情骤然变得冷漠，她的撒娇可爱也就展现在师傅面前，随时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

　　得嘞，又来。
　　深受变脸对待的乐子岩对此在内心腹诽了番，面上一本正经的说：“你师傅让我在这看着你、们，晚上别瞎跑。这个任务重大，我一借残魂死了几百年后，没想到还要体验带孩子的活，可怜我啊死后还这么累。”

　　说得他自个都要感动了，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

　　慕汐沉默地听完他说的废话，一针见血的说：“那贾府是有你害怕的东西存在，你不敢去。万一师傅有危险怎么办呢。”目光变得非常的坚定，“我得去帮助师傅，尽我全部的力量，哪怕是付出生命都不能让师傅受到伤害。”

　　被这话惊到的乐子岩陷入了回忆中，久远的记忆中，有个小小的缥缈虚无的身影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师傅，我来保护你……”
　　那到他肩膀的小身板，哪来的勇气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番话的，
　　可惜没看到对方长大成人，时隔今日早就轮回无数了。

　　一道抓不住的想法闪过乐子岩的脑海，他独自摇了摇头，如往日般起哄道：“你那半吊子师傅都没认真教导过你，你一根筋的关心她，是喜欢她，还是……”

　　慕汐：“嗯。”

　　失了声的乐子岩，没说出来的话：还是爱她啊……
　　他以往一直打趣她们师徒情深，从未认真往恋人的感情上想。
　　可以这样吗，什么时候产生的感情？

　　接着慕汐又说出了震惊他的话：“我知道师傅一直把我当成小孩照顾，再过三年我就长大成年了，那时我会亲自告诉师傅，我喜欢她不想只是做她的一名徒儿。”

　　乐子岩：“你想？”

　　慕汐：“做她的伴侣。”

　　倒吸一口气的乐子岩刷得打开扇子扇个不停，惨白的脸上五味杂陈，半天憋不出来句话来。
　　师傅和徒儿，徒儿和师傅……
　　可你俩还有层别的关系啊，日后你恢复龙族身份时，可千万别对今日的话恼羞成怒提剑而来，将他这一缕残魂给捅个稀碎。

　　知晓了不得了秘密的乐子岩决定出门去晃晃，消化消化今日听到的小姑娘的表白，缕缕要不要巴结下沐茼儿，日后好保他残魂性命。
　　虽然那沐茼儿自个也有被捅的可能，但乐子岩十分笃定慕汐下不了手 ，只会迁怒到他这个搭不上关系的孤魂。

　　一飘出客栈，就见到梁檐上蹲着两只乌漆嘛黑的乌鸦，直勾勾的看着他……

　　夜晚的贾府内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笼悬在房檐上，投下一段跳动的光晕，将路过的仆人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园子里的白墙上。

　　沐茼儿隔得很远站在供着帝君的祠堂外，瞧着贾府的仆人排着队进去，跪在垫子上对着金灿灿的帝君像磕了个响亮的头，嘴里大声喊着对老爷的感激之情。

　　无非是些个贾府养活了他们一家老小，贾老爷功德无量，人间活菩萨之类的。
　　那大腹便便的贾老爷手持着香烛，对着帝君像俯首三拜又三拜，全盘接受仆人对他的恭维和称赞。

　　烟雾缭绕的整个房间裹了层纱，香烛的味道隔老远直冲沐茼儿肺腑，她放下手中装满水的瓷盆，不适地捂住口鼻，用手扇了扇。
　　这味道熏得她难受头脑发胀，反而老太太家的香没有这股子难闻劲。
　　泽安睡得死沉，没有一同跟过来。

　　傍晚用餐时，贾老爷热情邀约他们一起参加晚上的上供活动。
　　被沐茼儿一口回绝了，家里供着其他神不便给帝君跪拜了。

　　问是哪位神的信徒，答曰玄星尊。
　　贾老爷一脸问号的询问没听说过这个名号啊。

　　沐茼儿：“天界的神众多，我和弟弟家境贫寒，不能像贾老爷这般阔绰一出手就是上万两供奉费。我们哪配做帝君的信徒啊，牙缝里剩下些钱财入会费都不够，只能供无名小神了。”

　　老谋深算的贾老爷还就真信了这番说辞，也不强求，命仆人带沐茼儿姐弟俩早些个去休息。

　　仆人还是昨日带沐茼儿进入府的那位，沉默不语，问什么都不答。
　　越走越远，穿过亭台楼阁的精致园林，经过青翠绿萍的池湖，墙檐上的灯笼逐渐稀少，隔老远才挂一盏，夜幕笼罩下看不见鹅卵石铺的道路。

　　得亏了沐茼儿和泽安并非凡人，夜晚的视力好得惊人。

　　一到了入住的后院，那仆人走得挺快，顾不上规矩撒丫子跑了起来。
　　月色下那仆人投在墙壁上的影子异常的黑，清晰的瞧见走动时的姿态，长发飘飘的……

　　沐茼儿住的客房内陈设干净整洁，摆放的桌椅床家具皆是红木雕刻，屋内贴心的放了张女子用的梳妆铜镜。
　　许是夏季下了几日雨的原因，整个房间有股子潮湿气。
　　沐茼儿的手放在颜色通红的红木桌上，很快沾了层雾气，湿漉漉的细闻淡淡铁锈味。

　　好在被子是干的，沐茼儿脱了鞋穿衣而睡。

　　刚阖上眼，浓郁的香烛味道在贾府弥漫开，一阵阵鬼哭狼嚎似的喧闹声传到后院。

　　沐茼儿一掀被子，推门而出敲了敲隔壁泽安的房门。
　　“泽安，你要一起和我出去看看吗？”

　　持续的鼾声，泽安在香烛的熏燎下，昏睡了过去，同为上古神兽，泽安对味道的不适感更为强烈。

　　没得到回应的沐茼儿手捂着晕乎乎的脑袋直奔前院去，路过池塘时转身往回走。
　　回到客房，拿起梳妆架上的瓷盆舀了池水，端着盆水一路畅通无阻一个仆人都没遇着，循声来到了供奉帝君的祠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