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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献花与伤疤 ...

  •   “俗话说的好,中午不睡,下午奔溃。”

      “科学证明长期坚持午睡半小时的人,不仅头脑更灵活,逻辑推理能力和决策能力也会随之提高。”

      “而因为一己私欲打破别人养成午休好习惯的人,一定会在午夜梦回收到上天的惩罚,悔恨终生。”

      萧岑的“午休理论”说到一半,被赵川和王小朋强行捂住嘴巴。

      “我说大哥啊,你从下午睡醒到现在说了八百遍了,听得我耳朵都生茧了!”赵川抱怨到一半,看到熟悉的身影,一只手举的老高,“谢哥!这边!给你留座了!”

      萧岑在他举手的瞬间成功挣脱,表情悲愤:“你们这群陈旧纪律的奴隶!强行捂住正义之士的尾巴,你不说我不说,这个学校怎么进步!我们的未来怎么变更好!?”

      大礼堂的座位以班级为单位分布,谢知之交完英语作文,跟着大队伍一起过去,刚落座就听到萧岑的控诉。

      “他还没缓过来吗?”谢知之问赵川。

      几个人齐刷刷的摇头。

      其实这也不能怪萧岑。

      高中生的睡眠本来就紧张,听取呼声一片的午休,任谁被大喇叭吵醒都有点起床气,更别提播报的内容是让学生下午最后一节课到大礼堂听数学学习经验分享。

      “这可是每周只有两节的体育课啊!”萧岑想到这里,不禁又湿了眼眶,“我发誓以后和孙大炮势不两立!”

      旁边班级的男生听到这话,感同身受的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节哀,我们班今天体育课也泡汤了。”

      台下两个人抱团取暖,主席台上,孙大炮激情满满。

      “敬爱的领导们,同事们,各位亲爱的同学,在这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大礼堂,我们邀请到了C大数学教授杨天老师为我们分享学习经验,杨教授年轻有为,年轻时曾多次代表国家参赛……”

      孙大炮说到高潮,萧岑从赵川兜里掏了把刚才吃鱼送的瓜子,点评道:“看这吹的,人家教授找工作的简历都没孙大炮说的长。”
      赵川点点头,从另一个口袋里又抓了点瓜子分给其他人。

      学委抓了一把过来,加入实时讨论:“台风稳健,抑扬顿挫的,要不人家是教导主任呢。”

      “多稳健?多抑扬顿挫?”头顶上方覆盖上一个巨大的黑影,学委颤颤巍巍抬起头,只见老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们几个这瓜子哪来的?”

      校规明确规定,桌洞里不能有零食,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学生嘴里不能有废话。

      三样全犯了的学委,此时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好在老冯还有一丝丝的人性。

      “这次就算了,下次抓到,你们几个打扫一星期大礼堂。”

      学委几人感恩戴德,瞬间乖巧的像一堆鹌鹑。

      老冯又问:“裴北呢,又跑哪去了?”

      何星宇老实交代:“下课的时候北哥说去上个厕所,等会儿过来的。”

      “这都多久了,吃坏肚子都能拉两趟了,”老冯皱眉,“小兔崽子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我还指望他去献花呢,就是个笑话!”

      学委掐了把大腿,忍着笑,说:“放心冯哥,等北哥来了我们立马催他找您!”

      “什么冯哥北哥的,还给我和他整一个辈分了!”老冯板着脸,打了下他脑袋,“你们都好好听分享会,我看看他去没去后台。”
      “好嘞冯哥!”
      “冯哥再见!”

      然而冯哥的等待注定要落空。

      直到分享会结束,裴北也没有出现。

      最后的双人献花环节只得由另外一名晋级数学竞赛联赛的学生单独献上。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第二天一早,早自习还没开始,萧岑坐在何星宇边上回顾完全程,“北哥,你昨天忙什么去了,老冯后来一直做我旁边等人,脸沉的比煤球都黑。”

      “一点小事,解决了。”

      裴北点开企鹅聊天框,逐一解决昨晚同桌发来的数学题。

      “那你脸上这伤?”赵川看了眼裴北鼻梁上新添的红痕,欲言又止。

      “现在数学竞赛还要考察武力值吗?”学委也好奇,“昨天我看戴洋献花,也是鼻青脸肿的。”

      “哦,那还真是我打的。”裴北漫不经心道。

      “啊?”

      他们还没来得及惊讶,谢知之提了个大塑料袋从外面进来,放到裴北桌上。

      裴北回消息的手一顿,抬头看到那双清淡的眼睛,条件反射的锁屏,手机吧嗒一声扔进桌洞里。

      谢知之皱了皱眉。

      裴北调整了下坐姿,看看桌上那坨东西,又看看谢知之:“给我的?”

      谢知之“嗯”了一声,踢一下他凳子:“让我进去。”

      裴北配合的起身,坐回去的时候笑着问他:“同桌,你这是单给我一个人买的,还是他们都有?”

      黑色的袋子敞开口,里面装的什么看的一清二楚。

      萧岑几人早就按耐不住眼睛往里看了。

      “豆浆?”
      “蛋饼?”
      “好丽友?”
      “跌打损伤膏?”
      几个人越看,脸上的问号越来越大。

      直到他们听到谢知之十分嫌弃的说:“想什么呢,昨天那个给你的。”

      “哪个?”

      谢知之默写单词的笔顿了下,眸光微闪,嘴边的“告老师那个”改口成了“献花那个”。

      昨天下午,学校要求全体高中部最后一节课大礼堂听讲座。

      谢知之趁着课间去交英语作文。

      静姐同时带了3个高三毕业班的课,办公室在比较靠近行政楼的高三那栋楼,谢知之初来乍到,找过去费了点功夫。

      改完作文出来,最后一节课的铃已经响了。

      静姐看耽误太久,指了条近路,让他从行政楼后门绕到操场,穿过钟楼下边的地下长廊,旁边有个棕色小门,就是大礼堂入口。

      正好是上次裴北带他走的那条路。

      谢知之越过操场,沿着记忆走到钟楼下面。

      时间渐晚,学生们应该都已经到了大礼堂。

      长廊空空荡荡,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

      他腿长,走的也快,但是记忆只到医务室的位置,值班医生和护士凑巧都不在。

      这个学校到处是树,一条长廊两边也到处是门。

      七拐八拐,谢知之终于在一棵梧桐下面找到个很符合静姐描述的棕色小门,他推开门看过去。

      门的后面还是一堆树,树下气氛焦灼,一个少年抱着腿蜷缩在地上挨打,挨一下抬头仰天长啸“我要告老师”,说一句“告老师”又被打一下,脸上连个好地儿都没了。

      还有个没穿校服外套的,在稍远点的地方被三个人缠住。

      推门的瞬间,一群人的目光被引过去,没穿校服的那个找到机会,狠厉地踹在最壮的带头人腿上,男生哀叫一声,剩下两个男生忙过去扶。

      他们打架的位置侧对着门,两边各有各的热闹。

      裴北看向谢知之的时候,眼里的狠劲儿还没散去。

      “同桌,又迷路了?”

      他有意调整表情,带着鼻梁上被划破的伤口隐隐作痛,不由得扯了下嘴角。

      太阳漏下的几缕光洒进浓密的树叶缝隙中,使这个人看起来热烈而生动。

      带头的那个站起来,语气很冲:“裴北!你他妈疯了,我们一个圈子长大的,你帮那小子打我?”

      裴北回神,喉间溢出一声轻蔑的笑,他转身活动了下手腕,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没费什么力气拎住他的衣领:“徐友杰,你是什么东西,和我一个圈子?”

      徐友杰不知道是被勒的还是气的,脸色涨得通红,他腿还疼着,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裴北的手,再次蓄力的时候,裴北忽然轻轻一松手,丢垃圾一样,借着他的力气把他丢在地上。

      连着被羞辱两次,徐友杰一张本来就不好看的脸成了猪肝色,他捂住刚才摔得不轻的屁股警告说:“你想想清楚,还要不要裴氏和我们家的合作关系了!”

      这话说的太重,树下还在进行的群殴活动都被吓得叫停,个个站在傻在原地等裴北的反应。

      这片地方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除了风就是徐友杰胜券在握的喘气声,难听的要刺穿耳膜。

      可下一秒,他听见裴北用近乎怜悯的语气说:“唔,我都快忘了,开学到现在一个星期,天天晚上去我家送礼还被拒绝的是你爸了。”

      裴北说完,蹲下去凑近他的耳朵,每个字都像砸在徐友杰身上。

      “你说,你爸要是知道你不光虐猫,还搞砸了他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徐友杰的喘息声更大了,扶着他的两个同伴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说白了这些都只是还没进入社会的学生,阅历也有限,仗着家里有点钱,又是高三,比低年级的长了几岁,就迫不及待的建立规则,随心所欲的打破本该有序的自由。

      这时反倒听不清徐友杰瞎折腾的动静了。

      裴北伸手,把刚才打架嫌碍事被他挂在树杈上的衣服拉下来,树身轻微跟着晃下几片叶子。

      他随手掸了掸衣服,径直走到门口,勾一下谢知之的校服袖子。

      “走了,听讲座去。”

      这道小门是方便给校园林工做维护特意开的,门洞设置本就窄,裴北碰上来的动作太突然,谢知之没躲开,后仰了一下拉开距离,不小心绊到门槛。

      谢知之下意识推开裴北的手,免得摔下去的时候造成误伤。

      不成想裴北反应更快,一只手拉住他的袖子不放,另一只手揽在他腰上,随他的身体一起撞到门口的石墙上。

      这道逼仄的小门里,两个身高腿长的少年无声纠缠在一起。

      裴北的手紧紧卡在墙壁和男生的腰间,心跳声盖过了手上的那点疼,他不受控制的去望向同桌的眼睛。

      他想他被蛊惑了,从见到谢知之的第一眼起。

      但这也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孩子能拒绝好看的洋娃娃吗?

      美术生能拒绝漂亮的水彩颜料吗?

      飞鸟能拒绝被风吹向云吗?

      何况谢知之这么好看。

      何况那双原本就会说话的眼睛,此时正在看他,像湖面泛起波光粼粼。

      恍惚之间,裴北看见他脑袋里的各种颜色的小人儿排着队,一个一个踊跃的往这片漂亮的湖水里跳,一炸一个大水花。

      意识到这点,裴北忙偏开视线,只看他上挑的眼尾泛起的红色余晕。

      他不是不敢看他,

      只是他还不知道。

      他是不是只想要这一个洋娃娃,只想涂这一抹水彩颜料,只想飞向这一片云。

      这片云比他先察觉不妥,没用什么力气,从他手里挣脱了。

      谢知之把放在他腰上的手打掉,那股温热的气息莫名其妙从腰上转移到心里。

      他烦躁的后退一步,想抬脚再给裴北一下,看了眼他手上刚蹭墙上弄的伤,又想到这几顿吃的凉拌黄瓜,良心发现放下了脚。

      “你在这过年吗,走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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