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自重》十点就睡

1、第 1 章

　　1

　　正值四月天，学府上上下下好不热闹，虫鸣围绕院间，花蝶扑着翅膀穿梭丛中，绕过前头的荷花池，正巧瞥见一群少年的身影

　　几人在休闲之时玩闹，眼见身边的小厮都端着茶水进来，几人又纷纷散开了些，少女坐在树下，一身矜贵的粉白衣袍，瞥见自己的丫鬟，她招招手，笑道

　　“阿羽快来”

　　拐角处的丫鬟与这小姐一般年龄，面容清冷，眉宇精致，整个人多了些不符年龄的沉稳，她抬着茶过去，温声道

　　“小姐，这两日天热，可要防着暑气”

　　宫莲心笑了笑，拉过楼烟羽一同坐下，楼烟羽瞧向四周，说道

　　“小姐，不合规矩，在外就莫闹了”

　　宫莲心瘪了瘪嘴，无奈耸耸肩

　　“好吧，听你的，一会儿回去给我换绿豆汤喝吧？”

　　楼烟羽点点头，便退下了

　　她走到拐角处时，又忍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少女神色明媚，阳光落在那精致娇俏的面容之上，整个人落落大方不失雅致

　　楼烟羽垂下眸去

　　不愧是宫家的小姐

　　如今宫莲心十四，楼烟羽十五

　　宫家是皇亲国戚，而楼家呢，不过是世代服侍宫家的下人，她自幼便守到宫莲心身边，常常被交代不可忤逆小姐，不可驳了小姐，不可让宫家的掌上明珠不开心

　　好在宫莲心待人好，她随为贴身丫鬟，在宫莲心身边可未吃过一次苦头，也有幸跟着宫莲心，让她识得几个字

　　2

　　夜里，宫莲心照常拉着楼烟羽练字，她今日因为让宫莲心多喝了一碗绿豆汤，被训了几句，手臂上还有未消的伤痕

　　这人有些心不在焉

　　宫莲心气鼓鼓地按下墨纸

　　“阿羽不专心！”

　　楼烟羽回过神来，她颤了颤眼眸

　　“小姐对不起，我方才在想过来的时候可忘了添柴火”

　　宫莲心凑了过去

　　“这都是旁的下人干的事情，阿羽也太操心了！现在就只能想着我陪着我！”

　　楼烟羽缓缓叹了口气，应了声，宫莲心见她额间溢出细汗，忽道

　　“哎呀！我怎么疏忽了，阿羽等等我，我去端碗绿豆汤给你”

　　楼烟羽拦不住她，那个人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楼烟羽卷起布衣，看了眼消肿的伤口，无奈摇摇头

　　现下又要挨打了

　　宫莲心跑到厨房，下人告诉她所有的绿豆汤都被端到了少爷屋里，说是别府的公子来府里做客，宫无殇叫先招待着，一会儿回来，宫莲心叉着腰，不悦道

　　“兄长怎么这般”

　　她又噔噔噔朝宫无殇的院落跑去，只不过今日宫无殇的院落静得出奇，外头居然一个小厮都没有

　　宫莲心不由放慢了脚步，心里疑惑起来

　　她从园门拐了进去，挨到屋子，正想开口喊去，忽的听见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宫无殇不在，自然是别府的人

　　宫莲心一怔，她慌张地看向四周，便迈脚往外走去，可是走了两步，她又停下了

　　这人咬了咬唇，她常常待在学府，不雅的书籍自是偷偷瞧过几眼，但这男女之事，也是不明不白的

　　她屏住呼吸，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弯身走到了屋下，葱白的指尖染湿了，便在窗户上戳了个洞，如此，便趴在外面偷看起来

　　只见二人神情似痛苦又似愉悦，屋子里没有点灯，依稀能看清楚，花帘帐下，宫莲心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女子，那是宫无殇的贴身丫鬟，看来早就是入了房了

　　宫无殇比她还要大上两岁，有陪房丫鬟也不奇怪

　　她的目光全然落在那丫鬟身上，直到二人云雨结束，她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回了自己的院落

　　楼烟羽早就端了铜盆准备伺候她洗漱，眼见宫莲心红着脸急匆匆走了过来，她上前开口道

　　“小姐……”

　　那人咬着唇，眼眸湿漉漉地朝她看来

　　楼烟羽一顿，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宫莲心一把抓住她，二人进了屋里，宫莲心关上门，拉着楼羽烟坐到榻上

　　楼烟羽放下手里的铜盆，关切道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蛋这般红”

　　宫莲心扭过头去，只觉羞燥不已，半响，她才开口道

　　“阿羽”

　　“我在”

　　“我为什么没有陪房丫鬟……”

　　楼烟羽愣在原地，她抿了抿唇，看向面红耳赤的宫莲心，心下便猜测到几分，她叹了口气

　　“小姐也太胡来了”

　　宫莲心忙捂住她的嘴

　　“我又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她抓住宫莲心的手，无奈道

　　“小姐是女子，怎么会有陪房丫鬟”

　　宫莲心咬了咬唇，双手紧紧拽住衣裙

　　“我为什么不能有……”

　　楼烟羽站起身来，说

　　“好了小姐，伺候你洗漱完我便熄灯了，时辰不早了，小姐在学府所学四书五经，不该为此事……”

　　“阿羽说是我的不是”宫莲心说

　　楼烟羽停住脚步，摇摇头

　　“并非说是小姐的不是”

　　宫莲心若按在平常百姓人家都已是出嫁年龄，对男女之事好奇也非不对，若非教事的阿嬷近日回了乡，小姐该不会有此困扰

　　她将帕子浸到热水之中，说

　　“无妨，过来人嬷嬷就回来了，小姐到时候…”

　　正说着，楼烟羽冷不丁被宫莲心抱在怀里，那人从身后搂着她，呼吸铺洒到自己耳边

　　楼烟羽一颤，忙抓住宫莲心的手，那人却固执地将她抱得死死的，说

　　“那阿羽做我的陪房丫鬟，我不就有了吗”

　　“小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宫莲心将脑袋挨到她的肩上，小声道

　　“阿羽不愿意吗，除了阿羽，我不愿旁人碰我……”

　　楼烟羽自嘲笑了笑，她哪有说不愿意的资格，就算她在宫无殇院落，伺候宫无殇也半点拒绝不得

　　她低下头去，抬手轻抚着宫莲心的脸颊，那人已是动了情，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脖颈上落了个吻

　　楼烟羽闭上眼睛，心中顿觉十分复杂

　　“我以为小姐不一样的……”

　　可尽管如此，我也愿意与小姐一块儿

　　宫莲心吻着她的侧颜，胸口起伏道

　　“阿羽说什么”

　　楼烟羽摇摇头

　　“没什么，去榻上吧”

　　屋内烛火一灭，宫莲心牵着楼烟羽走到榻前，两个人笨拙的摸索着，衣袍滚落下去，断断续续的低咛从榻间溢出

　　楼烟羽任由宫莲心摆布，却不碰宫莲心一丝一毫，要是越过了宫莲心的那条线，后果将不堪设想

　　宫莲心气喘吁吁道

　　“阿羽不能碰碰我吗？”

　　楼烟羽摇摇头

　　“这是规矩”

　　宫莲心红着脸，朝楼烟羽俯下身去

　　“阿羽不……不就可以了……”

　　楼烟羽犹豫半响，薄唇微微张开，宫莲心瞧见了，轻笑道

　　“阿羽乖……”

　　3

　　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楼烟羽当了宫莲心的陪房丫鬟三年，眨眼之间二人已是婷婷出落，宫莲心也已到了出嫁的年纪

　　如今宫莲心十七，楼烟羽十八

　　那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面容越发娇俏精致，已是倾城的美人，楼烟羽在宫莲心的帮助下，读了不少书，这人越发温雅，神色依旧清清冷冷，整日跟在宫莲心身后，也难掩绝俗的美貌

　　自然，也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那就是宫莲心的兄长，宫家的大少爷宫无殇

　　纤瘦的背影站在书柜前，那人葱白如玉的指尖点在泛黄的书页上，尔后又轻翻过页

　　楼烟羽揉了揉眉心，她不会看不出宫无殇对她的意思，现在宫家正在为宫无殇筹办亲事，她料定宫无殇也不敢这个时候开口，可是以后呢……她要怎么办？

　　一双素白的手缠上她的腰来，楼烟羽无奈叹了口气，她转过身去，对上宫莲心明媚惹眼的笑颜

　　“小姐，院里还有其他人呢”

　　宫莲心扬起嘴角，她挑了挑眉

　　“我都将她们支开了”

　　楼烟羽抬眸看去，瞥见那屋门关得严严实实

　　楼烟羽抿了抿唇，耳尖泛红

　　“你这人，方从宴会之上回来就想着这事儿，那些公子小姐可都以为宫家小姐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宫莲心已经凑了上来解开她的裙襦，她笑道

　　“那又如何，我心里从头到尾只有阿羽一个人”

　　说着，她牵着楼烟羽走到案桌旁，楼烟羽弯下腰，双手压在案桌上，身后那人搂了上来，认真道

　　“我好想阿羽，就算阿羽在我眼前我都想得快要疯掉了，所以……阿羽要听我的，要赔偿我”

　　宫莲心指尖熟练地滑了下去，开始吻楼烟羽的耳朵

　　楼烟羽微微偏过头来，叹声道

　　“好了……都依你…”

　　宫莲心勾了勾唇

　　“阿羽待我真好”

　　二人一番云雨过后，宫莲心便被宫家老爷给喊了去，楼烟羽拿着帕子打理了一番，又继续摆弄起书来，得闲时她便喜欢看书，书架上的差不多都瞧完了，宫莲心近日又给她拿了几本过来

　　不过这人坏心眼，有时候会夹一本女子间的小故事，被她说了之后才安分，也不算安分，宫莲心都偷偷拿到自己屋子里看去了

　　她曾只觉是宫莲心玩心大发，所以拉了她做陪房丫鬟，她本以为宫莲心几回就会没了兴致，可而今眨眼已过三年，时间快得是她无法预料，而宫莲心的变化，也让她难以捉摸，她不断的想，自己的妥协是否害了这人

　　可是转念，就算没有自己，宫莲心说不定也会遇到别人

　　现在宫莲心到了出嫁的年纪，却从来没有见她对哪家公子动心过，楼烟羽一方面担忧宫莲心不会动心，一方面又担忧宫莲心会动心，弄得她很不是滋味

　　她想，许是宫莲心没有变，变的是她罢了，以她的身份，从来不配期望什么

　　4

　　“阿妹不在啊”

　　楼烟羽关上书籍，原路放了回去，她转过身去，行礼道

　　“少爷”

　　宫无殇的目光在楼烟羽身上流连起来，他手中玉扇一拍，笑道

　　“噢，是这样，我在外头买了只鸟，正巧送过来”

　　楼烟羽抬眸，淡淡道

　　“交给我打理就好了少爷，小姐方才被老爷唤去了”

　　“啊，我就说呢”

　　宫无殇笑了笑朝楼烟羽走了过去，那人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宫无殇开始摆弄起宫莲心案桌上的东西，上头的笔墨凌乱不堪，两个人刚刚折腾完楼烟羽还没来得及收拾

　　“也好，那就劳烦你了，毕竟你二人一同长大，而今亲如姐妹”

　　楼烟羽垂下眸

　　“少爷言重了，这是我该做的事”

　　宫无殇点点头，踟蹰半响，从怀里摸出一块儿玉来，他捏在手里，正要开口，宫莲心忽的走了进来，那人蹙着眉，神情很是不悦，眼见二人挨得近，她愣了愣，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

　　宫无殇讪讪收回手，楼烟羽神色自若，朝宫莲心走了过去

　　“少爷说给你买了只鸟，要不要去看看”

　　宫莲心一喜，笑道

　　“当真！”

　　宫无殇点点头，忙接道

　　“自然，特意给阿妹买的”

　　说着，他目光躲闪地朝楼烟羽看去几眼

　　宫莲心忙拉着楼烟羽出了屋，逗了鸟，宫无殇便离开了，楼烟羽松了口气，她静静倚在柱旁，看着宫莲心将那鸟笼挂到树上

　　“阿羽快瞧”

　　楼烟羽莞尔

　　“瞧见了”

　　她念起方才宫莲心进来时神色不悦的模样，问她

　　“老爷跟你说什么了？”

　　宫莲心顿了顿，忙拉过她的手，又往屋子里走去

　　“没什么，我们一起写字吧”

　　见她敷衍，楼烟羽也不追问，转身跟她进了屋

　　5

　　约莫过了五日，王府的人上门求亲时楼烟羽才明白过来宫莲心隐瞒了什么

　　如今宫无殇马上婚娶，便暂且搁置着，宫家与王家最为门当户对

　　楼烟羽端着柴火走到厨房，她的娘管着膳食，她也会时常过来帮忙

　　楼烟羽的娘慌忙道

　　“哎你，好好伺候小姐就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是过来，多没规矩”

　　楼烟羽说

　　“没事的娘，今天王府的人过来，小姐到正堂去了，我正好可以端菜过去”

　　说着，楼烟羽的娘才放心

　　她在厨房忙活了半日，每次去到正堂放了点心就走

　　宫莲心穿了件粉色的蝶衣，今日打扮多了一丝妩媚的意味，她坐在宫老爷身旁，对面的王家老爷和王家少爷王穆

　　每次楼烟羽进来，她眼巴巴地还没能瞅上一眼那人就离开了，弄得宫莲心很是郁闷

　　直到宴席结束，宫莲心迫不及待地回了屋，楼烟羽早就准备好洗漱的东西伺候，宫莲心关上屋门，忙不迭挨到楼烟羽怀里

　　“阿羽……你可怪我”

　　楼烟羽摇摇头

　　“我为何要怪罪小姐”

　　宫莲心张了张唇，竟是答不上来，她看向楼烟羽，那人神色平淡，眸底无一丝波澜

　　她只好道

　　“那麻烦阿羽为我宽衣吧”

　　楼烟羽打理完，准备离开时，宫莲心忙拉住她的手，说

　　“当真不怪我”

　　楼烟羽摇摇头

　　“小姐多虑了，我不过是一个陪房丫鬟，还是清楚自己的身份的”

　　宫莲心僵住身子

　　“你，你…”

　　楼烟羽看向她，

　　“这是小姐说的，不是吗，作为丫鬟，伺候谁都是伺候”

　　说完，楼烟羽便走了出去，留下宫莲心一个人

　　王穆约了宫莲心划船，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些其他府上的公子小姐，宫莲心不好拒绝，只得跟了去，不过这回，她带上了楼烟羽

　　其他人也有带了自己贴身丫鬟的，只不过楼烟羽那张漂亮的脸蛋在其中有些惹眼

　　最为明显的，还是那宫无殇，几乎快把眼珠子都落到楼烟羽身上

　　公子小姐们去划船，下人们只能在岸上等着

　　宫莲心与宫无殇还有王穆在一艘船上，宫无殇已是按耐不住，向宫莲心要人，归纳为妾

　　宫莲心一摔东西站了起来，喝声道

　　“兄长马上就要成亲娶妻，怎么还惦记着我的贴身丫鬟！兄长不是不知我与阿羽亲如姐妹！”

　　宫无殇没想到宫莲心会发那么大火，连忙摆手道

　　“好了好了，你不愿给我就不给我嘛，莫气伤了身子”

　　宫莲心冷笑一声，之后再无言语，宫无殇很是尴尬，连忙朝王穆赔笑，王穆倒是乐在其中，只觉宫莲心气性十分惹喜

　　一场游船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宫莲心坐在船头，想起楼烟羽那句伺候谁都是伺候她便觉得难过至极，

　　若阿羽落到兄长落院，岂不是给兄长当陪房丫鬟也……

　　想到这里，宫莲心眼眶一红，快要落下泪来

　　楼烟羽在岸边迎她，宫莲心下了船却直直越过了楼烟羽，只说身子不适，沉着脸要回府，

　　楼烟羽愣了愣，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跟着回去了

　　今日宫莲心的占有欲特别强，弄得她有些吃不消，她知道那人有了脾性，拿着她发泄

　　楼烟羽赤着身从榻上下来，她穿好裙襦看向熟睡的宫莲心，无奈叹了口气

　　她不能心软，也不能这样下去

　　是她害了莲心，不能一错再错了

　　6

　　时间迎来了宫无殇大婚，宫府上上下下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息，两个人似也恢复如初，如往日那般相处着

　　可楼烟羽知道，终归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宫无殇大婚当夜，宫莲心红着脸拉过她，低低说道

　　“我也想穿这么好看的嫁衣……与阿羽一起”

　　在宫莲心的满怀期待下，楼烟羽沉默了，没有回答她，宫莲心只得慌张补充道，说今夜醉了酒昏了头，晚上她在宫莲心屋外守着，还能听见这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楼烟羽垂下眸去，将指尖紧紧陷入手心

　　至此宫莲心再也没提过一句越线的话

　　宫无殇的大婚一结束，宫莲心的便来了，两家早早就说好媒，挑了一个好日子成亲，就在下个月

　　订婚当日，宫莲心坐在院里的秋千，要楼烟羽推着她

　　“阿羽，小时候你也是这么陪我着一起的”

　　楼烟羽应了声

　　“玩累了就与我说，我去给你拿点点心”

　　宫莲心摇摇头，她望着天空，说

　　“阿羽，你……愿不愿意当我的陪嫁丫鬟，我想跟阿羽一起……”

　　楼烟羽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按照礼数，该是我陪小姐过去的，小姐不用担心”

　　宫莲心低头道

　　“喔…阿羽会一直陪着我对吧”

　　“是的小姐”

　　“阿羽从来没有唤过我的名字，今日能不能唤我一回”

　　周身沉默了半响，宫莲心只听见楼烟羽的一声叹息声

　　“小姐，我们的游戏，早该结束了”

　　宫莲心双脚踩到地上，楼烟羽只得停了动作，宫莲心站了起来，惨白着脸说

　　“是，反正阿羽只是我的陪房丫鬟”

　　宫莲心紧紧拽住手心，她红着眼，泪水不听话的唰唰直流，她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迈开步伐朝屋里走去

　　二人的关系降至冰点，宫莲心不再让楼烟羽进屋伺候，与外院的丫鬟一起做起了粗活，有人以为楼烟羽失去了小姐的喜爱，便趁机落井下石，变着法欺负楼烟羽

　　楼烟羽一一接受，未对宫莲心说过一句怨言

　　直到一日，楼烟羽正在后院洗衣裳，订婚后宫莲心跟王穆时常出门游玩，已经很少在府里待了

　　找上楼烟羽的

　　是宫无殇

　　光天化日之下，他对楼烟羽说尽粗俗的情话，要她作妾，入了他的院，说着楼烟羽嫁给他的好处，说着楼烟羽不要做陪嫁丫鬟过去

　　“那王穆对你也有心思，你到时候过去定会与你家小姐不合，不如跟了我，你二人还能亲近如初”

　　楼烟羽冷冷看了他一眼

　　“多谢少爷挂心了”

　　宫无殇眼见四下无人，便对楼烟羽动起手脚，楼烟羽自是不能让他趁心，拿起竹竿打了宫无殇的要害

　　宫无殇恼羞成怒，让那些嬷嬷将楼烟羽抓起，楼烟羽被打了三十大板，随后丢回了偏屋

　　尽管榻上全是血迹，楼烟羽也未吭过一声，她笨拙地给自己涂了膏药，就这么趴着睡了会儿，又被管事儿的喊去干活

　　“听说了吗？那王家少爷进了小姐的院落，许久未见他二人出来呢”

　　楼烟羽擦了擦下颌的冷汗，她看了眼天色，将洗完的衣裳晾好，去厨房领了粥，自己回到了偏房歇下

　　深夜，楼烟羽抱着全部的积蓄走到娘亲屋里，她朝娘亲跪下去，颤声道

　　“阿娘我们走吧，为自己赎身吧，做一回自己，好好活一回，女儿错了……”

　　她受不了了，不管她怎么否认，她都深深爱着宫莲心，尽管她怎么欺骗自己，她都忍受不了宫莲心待在别人身边，如果到时候跟着宫莲心嫁过去，她一定会疯掉

　　楼烟羽的娘眼见女儿落了泪，她瘫软道椅子上，心疼道

　　“我的儿啊，阿娘早就看出来了……唉，走吧，我们走吧”

　　7

　　楼烟羽跟着阿娘远走他乡，她们回到了以前祖辈生活的故乡，那是一个风景优美又简简单单的小镇，没有宫家的繁华也没有宫家的热闹

　　这样的生活气息让楼烟羽静下了心

　　楼烟羽与阿娘在院里种上了菜，闲时楼烟羽便会织了布到镇上去买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了三个月，好不惬意

　　楼羽烟的娘时常还会看见楼烟羽望着某一处发呆，她虽知晓但也不可奈何，只得不在女儿面前提及宫家

　　直到一日，楼烟羽挑着衣服去到河边，河面波光粼粼的散着光晕，她正将衣服放到石头上，却忽的被人扑倒在河边，弄得她身上湿了大半，手腕砸到石头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当她定睛看去时，瞳孔猛地一缩，屏住了呼吸

　　宫莲心身着脏兮兮的嫁衣，她满脸泪痕，头发脏乱不堪，她扑到自己身上，不断地捶打着自己

　　楼烟羽呆呆愣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她颤着手抚上宫莲心的脸颊，心疼道

　　“你怎么…”

　　宫莲心拍开她的手，抹了把眼泪，喉咙哽咽着，一股脑站了起来就往回走

　　楼烟羽忙追上她，拉住那人紧紧搂在怀里，颤声道

　　“你傻不傻，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宫莲心抽噎着，朝她又踹又打

　　“要你管！要你管！你不是走了吗！我死了你也管不着！！”

　　楼烟羽道着歉，一下又一下温声哄着，

　　“我错了，我错了……莲心”

　　宫莲心停住动作，半响，她紧紧搂住楼烟羽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楼烟羽走后宫莲心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她这才知道楼家赎了身离开了宫府，当即病倒

　　宫无殇见状，心底十分愧疚，与宫莲心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答应宫莲心找到楼烟羽

　　宫莲心气极，加重心病，更是一病不起，派人烧了宫无殇办的花楼，

　　她躺了两个月，方有气色王家便迫不及待催婚，她身子抱恙，一袭嫁衣被推上花轿，好在与宫无殇事先联合，宫莲心趁机偷跑，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路而来身上的盘缠已经被人骗得差不多了，有一回差点给人劫了色，好在路过的马夫出手相助，一路驾车将她送到此处

　　屋里

　　宫莲心红着脸，不自然地摆弄着自己的缠绕的头发，她朝楼烟羽看了眼

　　楼烟羽起了身，说

　　“阿娘，你就不用忙活了，这里我来就好”

　　楼烟羽的娘无奈叹了口气

　　“你说说你们两个孩子……哎，小姐快把衣裳褪下吧，等热水烧好了快快沐浴，别着凉了”

　　宫莲心慌张站了起来

　　“既然你们已出了宫府就不用唤我小姐了，今日唐突，多有打扰……”

　　楼烟羽的娘说

　　“老奴叫习惯，一时也改不了口，小姐若不嫌弃，就暂且住下吧”

　　说着，便出了屋去

　　楼烟羽走了过去要给宫莲心宽衣，那人又躲开了去，抿了抿唇

　　“我自己来……”

　　宫莲心转过身去，十分懊恼道

　　怎么办，自己就这般模样出现在阿羽面前……那么脏，好像还有点味道……不想活了……

　　身后那人已经搂了过来，麻利地褪了她的嫁衣

　　“好了，再迟疑就要着凉了”

　　这人光溜溜的，披了件布衣缩到一旁，在没沐浴前没与楼烟羽说过一句话

　　楼烟羽好笑不得，只得去外头赶紧烧火

　　8

　　夜幕降临，周身安静一片，摇曳的烛光闪烁着，楼烟羽站在榻前，看着宫莲心四仰八叉地霸占得严严实实

　　“这是……”楼烟羽歪了歪脑袋

　　“给你的惩罚”宫莲心说

　　“喔”楼烟羽语调微微扬起，她俯下身，在宫莲心耳边温声道

　　“是要我来好好伺候小姐的意思吗”

　　宫莲心红了脸，赶忙缩到一边

　　“登徒子”

　　楼烟羽掀开被褥，将这人搂进怀里，深深吸了口气

　　“我好想你”

　　宫莲心扭头看向她，喃喃道

　　“真的吗”

　　“嗯”

　　“可是你……”

　　楼烟羽拉过她手，在手背上挨了挨

　　“对不起莲心，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不该为任何人做任何决定，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

　　宫莲心红了眸，又听她道

　　“但是以后，不要把自己陷入那么危险的情况，一个人……太危险了”

　　宫莲心点点头，凑了过去

　　“阿羽，阿羽其实一直也喜欢我的吗”

　　楼烟羽垂下眸去，耳尖泛红道

　　“嗯…”

　　宫莲心破涕为笑，她翻身压上去，迫不及待说

　　“那阿羽……阿羽可不可以让我弄一下，我一看见阿羽就……”

　　楼烟羽忙捂住她的嘴，红着脸道

　　“小姐熟读四书五经，怎么还能说出这般…这般露骨的话来，到底谁才是登徒子”

　　宫莲心吻她的手心

　　“对不起嘛”

　　两个人相视一笑，衣袍褪至床角，屋内的温度开始上升，两人彼此掠夺着对方的呼吸，身上的薄汗开始相融，

　　宫莲心撑起身子，娇声道

　　“这回阿羽可跑不了了，你来我往”

　　楼烟羽红着脸应了她所有的要求

　　直到宫莲心心满意足才放了楼烟羽沉沉睡去

　　9

　　宫莲心住下数月，期间不断有书信而来，一开始是宫家老爷的愤怒和质问，然后慢慢到书信内变成了银两盘缠，再或者变成了宫莲心院里种的花种，

　　宫莲心将花种在院外，朝楼烟羽说

　　“爹说来看望我们，估计三日后便会抵达”

　　三日后宫家老爷确实来了，驾了两马车的东西塞进来，看见楼烟羽就鼻孔出气，

　　楼烟羽讪讪一笑，该有的礼数还是周到了

　　宫家老爷走后，楼烟羽开始赶制衣袍，神秘兮兮的宫莲心也不知道她在作何

　　直到一天宫莲心在院落里乘凉，楼烟羽遮住她的眼睛，说

　　“莲心跟我来”

　　宫莲心开始紧张起来，笑问楼烟羽在耍什么花样，直到楼烟羽牵着她走进屋里，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两件似火般的嫁衣

　　那一针一线，都由楼烟羽织成

　　宫莲心仿佛忘了呼吸，她怔怔看着，又朝楼烟羽望了过去

　　那人不自然地别过自己的耳发，白皙的面上浮现红晕

　　宫莲心鼻子一酸，扑到楼烟羽怀里

　　“阿羽，你什么都没忘记”

　　楼烟羽抚摸着她的秀发

　　“你喜欢就好”

　　宫莲心哽咽着从楼烟羽怀里抬起头来，她说

　　“那阿羽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楼烟羽柔柔一笑

　　“自然”

　　宫莲心说

　　“我们今晚能不能把嫁衣挂在一边，然后我们就在纺织机上……阿羽？阿羽你别走哇……哎呦，你怎么舍得打我……呜呜呜阿羽刚刚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