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勿尤

16、准备

　　今天周日，也是冯志诚精挑细选的诸事皆宜的告白日。

　　张振兴起了个大早，收拾好出门，等了没多久，李明哲开车到了。

　　张振兴上车系好安全带：“走吧。”
　　李明哲道：“早餐吃了吗？要不顺道买点？”

　　“吃过了，自己煮的瑶柱海鲜粥，得趁着回家过年之前，把上次带过来的存货清掉。”张振兴示意下手里的袋子：“喏，给你带的。”
　　李明哲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张振兴把东西放好：“你之前不一直约我喝早茶嘛，老抱怨说自家附近没什么好吃的早餐店。”
　　李明哲肯定道：“这倒是真的。”

　　“那其他就是假了啰。”

　　“想约你出来是真的。”

　　“所以我才没敢答应啊。”

　　李明哲苦恼道：“失策了，我就不该这么早暴露目的。”

　　张振兴给了他个白眼：“我又不瞎。”

　　李明哲意有所指道：“这可说不准。”（现在）

　　张振兴点头道：“确实有点。”（以前）

　　“互相伤害是吧。”
　　“是你先开始的。”
　　“行，我的错。”
　　“当然。”

　　借着玩笑把话说开，两人的气氛轻松不少。

　　自那晚说开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当晚回去，李明哲三更半夜发了篇小作文，接受了事实。后面聊天，他也把握了分寸。

　　慢慢地，两人关系有所缓和，找到了点十年前还是好朋友的状态。

　　李明哲怎么想的张振兴不知道，至少他在这个状态是放松的。

　　话题不可避免地聊到今天的主角，李明哲道：“冯志诚那小子刚见面那会儿，我就觉得他对佳慧有意思，没想到还真是。”
　　“你说佳慧会答应吗？”

　　张振兴道：“一半一半吧，我也说不准。”

　　李明哲突然感慨道：“还是现在的小年轻会啊，这么一对比，感觉我们都老了。”

　　张振兴挪了挪位置：“别带上我啊，我还没到三十，年轻着呢。”

　　李明哲道：“是，你老人家越活越年轻，不像我，越来越老，行了吧。”

　　没多久，两人到了目的地，浪漫满屋甜品店。

　　这里位置有点偏，但地方大，里头还有个露天的小庭院，布置一番，正好合用。

　　又等了一会儿，主角之一的冯志诚到了，和周怀轩几人一起。

　　郑全安拉着一个长相温婉又不乏大气的女生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赵宁兰，过来帮忙打打下手。”

　　赵宁兰轻颌下巴：“你们好。”

　　张振兴回道：“你好，我叫张振兴。”

　　李明哲也做了自我介绍，赵宁兰眼睛却不住偷偷看向张振兴。

　　张振兴尴尬之际，周泽轩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干活吧。”

　　郑全安道：“对，对，对，可不能耽误了我们小诚的人生大事。”

　　冯志诚羞窘道：“麻烦大家了。”

　　……

　　“我来。”

　　周怀轩接过张振兴垫脚也够不到位置的气球，抬手挂了上去。

　　“休息一会吧，也差不多了。”周怀轩递过一杯水。

　　张振兴接过：“谢谢。”

　　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张振兴感觉一下子安静下来，不由四下看看：“他们人呢？”

　　周怀轩在旁边坐下：“明哲和志诚买饭去了，宁兰说要到附近逛逛，郑全安跟着。”

　　“正好我先眯一会儿。”
　　张振兴没特意找话题，打了个哈欠，直接趴桌子上睡觉。
　　他不太习惯早起，有点缺觉。

　　周怀轩起身，从车上后备箱拿了张小毯子，这是他露营时候用的。

　　张振兴感受到身上的动静，刚要睁眼，就听耳边轻声道：“睡吧。”

　　张振兴就没动，本来想着只眯一会儿的，结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张振兴睡到自然醒，不由撑了个懒腰活动下僵硬的筋骨。

　　李明哲在旁边幽幽道：“起来啦。”

　　张振兴惊觉自己手头上还有任务呢：“什么时候了？我没睡过头吧？”

　　周怀泽也在：“放心，时间还早。”

　　“去洗脸吧，一会吃饭。”李明哲起身往屋里走，去给张振兴热饭。

　　张振兴把被子折好，还给周怀泽：“谢谢。”

　　周怀泽笑着接过。

　　张振兴上厕所洗脸出来，没等多久，李明哲就热好了饭，见周怀泽放好毯子进来，李明哲挑了挑眉道：“喏，你喜欢吃的，腊味煲仔饭。”
　　“怎么样？还是我了解你吧。”

　　张振兴刚睡醒，不好翻白眼，撇嘴道：“每次出学校外头吃饭，我点的来来回回就这几样，你要还不知道，那我们朋友也不用做了。”

　　李明哲嘴角抽搐：“你下次直接说谢谢就可以了。”

　　看在美食的份上，张振兴嘴里含糊地点了点头。

　　正吃着，冯志诚穿着身玩偶熊套装进来，向他挥了挥手。旁边赵宁兰抱着熊头撸，后边跟着提着东西的郑全安。

　　张振兴诧异道：“怎么这么快就穿上了？”

　　冯志诚不好意思道：“想着提前排练一下。”

　　张振兴想了想也是，然后他就被安排到女主角位置坐下。

　　张振兴：……

　　音乐响起，冯志诚“全副武装”出现，一蹦一跳的，左边扭扭，右边扭扭，笨拙又可爱地坚定地迈向“她”。

　　走到“她”跟前，玩偶熊表演起飞丝巾魔术，趁着间隙，隐藏在视野盲区的鲜花使者郑全安，迅速把鲜花塞玩偶熊手里。

　　然后“她”的面前就突然变出了一束花，鲜活而灿烂。

　　张振兴慕了，怎么就没人跟他这样表白呢，瞥见在边上看戏的李明哲，还是算了吧。

　　排练到这就结束了，后面的告白，是女主角的专属。

　　摘下头套的冯志诚忐忑道：“怎么样？”

　　旁边几人纷纷点赞加油，赵宁兰更是道：“是我我愿意。”

　　“欸？”郑全安慌忙道：“这可不行啊，我不同意。”

　　赵宁兰哼道：“那你得给我补一个，当年便宜你了。”

　　郑全安拍胸脯道：“没问题，等小诚完美收官，我马上给你也来一个，地方装备都是现成的。”

　　赵宁兰没好气道：“抠亖你得了。”

　　“这不是想着多攒点钱，咱们好结婚嘛。”
　　“谁要跟你结婚，我还没答应你呢。”
　　“那我不管，反正你得对我负责。”
　　“要点脸吧你。”
　　“我要脸干什么，我就要你。”
　　“恶心亖了。”

　　突然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几人：……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张振兴出发去接沈佳惠，李明哲执意要送他过去。

　　“我可不领情啊。”
　　张振兴算是发现了，对这人就不能太客气。也算是回到了从前，以前为了隐藏自己的喜欢，张振兴跟他处得跟真哥们似的。

　　李明哲拉好安全带，恨恨道：“我乐意行了吧。”

　　张振兴还能说什么呢：“行，走吧。”

　　路上，李明哲突然道：“你跟李明哲怎么认识的？”

　　张振兴道：“酒吧认识的，他喝到吐，连带着我也吐，后面又偶遇了几次，就熟络了。”

　　“多久了？”

　　“……就偶遇你那会儿。”

　　“他也是？”

　　“嗯。”
　　“？”
　　“你看上他了？”

　　李明哲：……

　　张振兴上下打量他道：“别说，你和……”

　　“打住！”李明哲赶紧制止他的联想。
　　“我对他没兴趣。”

　　张振兴反而来劲了：“为什么？撞号了？可以互攻嘛。还是说你只做1。”

　　李明哲深吸口气道：“……我喜欢什么类型你不知道吗？”

　　张振兴：“……”
　　“那你打听他干嘛？”

　　李明哲道：“我怀疑他对你不怀好意。”

　　张振兴肯定道：“你想多了，只是全安在起哄，他对我没那个意思。”

　　李明哲看了他一眼道：“难怪你和佳慧是好闺蜜。”

　　“几个意思？”

　　“意思是你们都这么迟钝。”

　　张振兴哈了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李明哲道：“就凭他看你的眼神跟……”我一样。

　　张振兴好笑道：“就这？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想多了，他现在正处在分手期，都不知道走没走出来，哪还有心思。”
　　“况且……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李明哲道：“我才跟你说不明白，你刚睡着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你看。”

　　“真的？是你想歪了吧，没准人家是在发呆。”

　　“……总之，你小心点吧，别着了他的道。”虽说自己是没可能了，但也不想这么快就被偷家。

　　“……你管不着。”

　　李明哲不说话了。

　　张振兴才不管他：“放首歌来听听。”

　　“……十年之后，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张振兴：“……”

　　不用张振兴开口，李明哲自动换下一首。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张振兴按下一首：“我就不信没有能听的歌了。”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

　　张振兴无语：“怎么都是这种老歌，算了，凑合听吧。”

　　李明哲抿嘴道：“《怒放的生命》，我记得我们班的班歌就是这首。”

　　“是嘛，我不记得了。”张振兴是真给忘了。

　　沉默半晌，李明哲突然道：“……今年是我们毕业十周年，群里说要大办，老师们也会到，你要去吗？”

　　这事群里早出了，只是他一直没什么机会说，现在正好。

　　张振兴的回答很是干脆：“我去干嘛？冷场吗？没必要。”

　　李明哲劝道：“见一见嘛。这些年的聚会，你都没去，好多人跟我打听你来着。”

　　张振兴不明意义的哼了声：“我可不想去找不自在。”

　　李明哲心疼而愧疚地看着他，轻声道：“不会的，他们也知道错了，说要跟你道歉呢。”

　　张振兴笑了：“他们怎么样与我无关，我现在过得很好。”

　　不管他们无意也好，年少无知也罢，他都无法谅解。他没有那个资格，而有资格的那个爽朗少年，早已在十年前的恶语与偏见中消逝。

　　李明哲不忍逼迫：“……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找我，我们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