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干不了》斜十

41、立场

　　第二天早晨的教室，时光把那个水晶球一样的小夜灯大喇喇摆在郁溯桌上。

　　林优对那个小摆件很感兴趣，“你要送他吗？今天是郁溯生日？”

　　玻璃球里是雪山的造景，郁溯说他没看过雪。

　　时光收回眼神，淡淡道：“送葬。”

　　他那句说得很小声，林优没听到，自言自语说起了其他的，“不过今天郁溯怎么还没来，往常看你都是和他一起的。”

　　这个问题时光也想知道。

　　早上起床时他看到了水晶球，笃定郁溯回来过，因为床边还放了把椅子，他不仅回来过，还曾像个偷窥狂一样盯着自己睡觉。

　　但702没有人，他甚至都进去过。

　　以为是先来学校了，时光就早早过来，飞奔的时候雨伞挡不住大雨，他鞋子都进水了。

　　结果人也不在，早自习上了一半还不在。

　　骗子。

　　来学校后发现人不在，时光直接娴熟地扭曲空间把放家里的水晶球小夜灯拿过来，就摆郁溯桌上。

　　到时候他还挺想听听郁溯能编点什么理由。

　　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郁溯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教室门口。

　　时光看了眼，随后拿起单词书心不在焉地开始“abandon”。

　　“你这个都读好几个月了还没记住？”

　　郁溯根本没在意桌上显眼的东西，直接收进了桌肚。

　　时光放下书，直接把小夜灯拿出来，正想问他要个说法，又发现郁溯全身都淋湿了，头发全部贴在脑袋上显得异常狼狈。

　　“……不是会点魔法么。”

　　随便搞个防护罩都不至于被雨淋得那么惨，相比之下时光那湿掉的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郁溯把脑门前的刘海撩了上去，笑道：“没事。”

　　时光本想兴师问罪来着，现在看他一副落水小狗的样子又狠不了心。

　　“干什么去了？”

　　“出门——”

　　“郁溯来了？”隔着过道的同学注意到他，随后惊讶道：“你怎么不带伞？”

　　“啊，忘了忘了，出门的时候好像没下。”

　　他这理由过于敷衍了，这场雨从昨晚下到现在就没有要停的意思。

　　若是其他时候，郁溯应该会耐心地跟他解释，然后还会拉着时光闹两句，今天他明显心不在焉。

　　那同学这么一句也惹得其他人看过来，不过全让他打发回去了。

　　郁溯这个人，越来越怪了。

　　下课铃很快打响，时光没再接着问刚刚的事，拉着郁溯直接离开了教室。

　　“干嘛呢？大白天的有伤风化。”

　　你这个衣服都快变成半透明的了，光明正大在学校搞湿身play的人说“有伤风化”？

　　“闭上你那嘴。”

　　背后传来轻笑，时光没由来地更加生气。

　　等到人少的地方他才划出一道裂缝将人扔了进去，接着两人出现在卧室。

　　时光转身去翻衣柜，并说：“去洗澡。”

　　“我不至于感冒。”

　　下一秒衣服被扔到郁溯头上，时光再次重复了一遍，“去洗澡。”

　　对着明显不悦的人，郁溯不敢再作下去，拿上衣服就老实地进浴室。

　　很快他又探出头，“我内裤呢？”

　　“……别穿。”

　　郁溯不再多说，进去后很快就响起水声。

　　外面时光召出了魔法书，他早上看书被动过，多半666也出来了。

　　666即使再不想面对时光，但后者作为它的KPI它的上帝，它必须出来服务。

　　“你刚刚和郁溯在一起？”

　　666挠着头下意识想瞎讲两句，一看时光那想把它撕了的眼神又正色起来，“对。”

　　时光心领会神地翻到了贮存能量牌那一页，“大早上——不，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你们就去干这些了？”

　　上面多出了五六张牌，都是自己没接触过的。

　　666坐到桌子上瞬间甩锅，“他逼我的。”

　　它卖队友的技能无比娴熟，三两句就把郁溯忽悠它的那番话全部讲出来。

　　“你们着急离开？”不是还说要结束什么大灾吗？

　　666摇头，“卡牌数量要求是针对于我们的，阻止大灾是魔法使的责任。在我们的任务完成后，我们是可以选择直接离开的。”

　　“大多数的魔法使在收集到足够数量的卡牌时就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毕竟身经百战，对魔法的使用也炉火纯青了，我们继续留下的确没用。正常来讲，等魔法使的使命完成，我会再回来回收卡牌。”

　　时光深呼吸一口，突然说出句让666摸不着头脑的话，“郁溯他凭什么？”

　　“哈？”

　　时光不再管它，这事也没法和666聊。

　　他就想知道，凭什么。

　　郁溯突然就要莫名其妙地出现，让时光知道一些真相后又莫名其妙地想要早点离开。

　　虽然时光现在对于过往的记忆并不连贯，但他非常清楚，郁溯不是一个气血上头就改变主意的人。

　　至少在这里认识以来，郁溯的目的似乎都只有一个，恢复他的记忆，带他回去。

　　更何况要真是一个三分热情随时改变主意的人，也没可能“守寡”两百年。

　　“666。”他叫住那个准备溜进书里的人，“魔法大陆有历史吧？你能查吗？查查我的名字。”

　　时光真的好奇，好奇所有。

　　666懵了，“能查，所有属于那片大陆的人都可以查，但是肯定没有你的啊。”时光现在很强，但级别还不过一个实习魔法使，一个，地球上的人。

　　“你试试。”

　　虽然坚信没有时光的名字，666还是去查了，毕竟小命要紧。

　　说是历史其实弄出来的东西跟手机上的搜索引擎几乎一样，输入词条后搜索结果很快有了，666摊开手道：“我就说。”

　　这是时光意料之内的结果。

　　下一秒666却有些摸不着脑子了，“好像有点不对。”

　　时光凑过去，666面前一小块半透明屏幕显示着“该词条暂时不能查找”，“什么不对？”

　　666想了想，又在搜索框打上自己的完整编号“8464634844666”，“你看，搜不到我，因为我是第一次做任务还不能被写上去。”

　　……虽然，但是，你的编号原来这么长吗？

　　很快时光注意到了它说的不对的地方，此时显示的是“该词条无搜索结果”，后面还跟了“猜你想搜”。

　　但搜索“时光”就只有那个404页面。

　　“难道是因为你逆天了所以服务器爆炸？”

　　不……时光想，因为他曾经在这上面存在过。

　　“我能用吗？”

　　时光突然变得礼貌和善，666被吓到了，赶紧推给他，“您请。”

　　与其他搜索引擎不同的是，这玩意儿不需要去打字。

　　移到时光面前没多久，搜索框就自动出现了他要找的词条“郁溯”。

　　和之前看的疑似论坛的界面差不多，郁溯那一大篇内容还是那些。

　　于是时光又尝试加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次转得没那么快了，好半天竟然弹出了几条古早新闻。

　　不过时光只看到了郁溯的名字。

　　很快他又发现了问题，这是一篇娱乐新闻，自己的名字是有的，不过全部变成了“**”。

　　新闻内容很简单，郁溯和**两大知名魔法师在街头举止亲密，疑似隐婚多年。

　　下面评论都是骂的，时光还稍微感慨了一句，不愧是玩魔法的，骂人都比这边骂得新奇。

　　里面有张照片，很明显那原本是张双人照，因为郁溯以一个古怪的姿势靠在空气上。

　　……如果是p图，那也太自然了。

　　自己的确是被除名了，现在到处都搜不到蛛丝马迹的那种。

　　“666，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很短的时间里，时光已经温和地喊了两次“666”了，它觉得自己离死期越来越近了，只能疯狂点头。

　　“一个被除名的人，要如何恢复身份？”

　　666对这方面明显不精通，大概也没有那个魔法使会问这些，所以培训什么的也不会讲这点。

　　但看着时光它就有点发怵，于是好学地开始到处翻书，好在很幸运，它没有用太多时间。

　　“目前看来，不能。除名这一流程算是自动的，当这个人进行重大研究却发生事故死亡时就自动被流放了，如果他侥幸活着，那么需要机会，理由以及对他的能力考核等一系列人工流程。”

　　好鸡肋，都谁搞出的缺德玩意儿……？

　　浴室的水流声停下，时光立马让它回去，666求之不得。

　　666说的机会是指什么？难道就是自己变魔法使然后顺利回去？不太可能。

　　如果，那些机会不会存在，郁溯做了很多发现一切都是徒劳，还不如一早就不要打扰自己，他是不是就会放弃了，所以才想早点离开。

　　时光不清楚替换一段长时间的记忆对郁溯来说难不难，但他几乎是笃定地想，如果郁溯真的要离开，一定会替换自己的记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郁溯很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光烦躁地骂了那该死的“共享情绪”，随后把人捞过来，他把郁溯脑袋摁在胸口，微怒道：“我让你听。”

　　郁溯动了动，“亲爱的，你忘了，真要听也应该是贴着你额头。”

　　说完他强硬地固定着时光的双肩，随后用自己那还带着水汽的额头贴上去。

　　片刻后，他拉开了距离，声音很低，“你就这么想知道吗？”

　　“我不希望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清楚还要被牵涉其中的人。”

　　郁溯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轻松道：“我回去处理了一点工作问题又开了个会，关于如何让你回去的问题。”

　　这倒是意外，时光以为他又要扯一堆乱七八糟的来搪塞，“结果？”

　　郁溯摇着头，“他们比我会玩心机，说了什么都不重要，文件没下来就什么都不是。”

　　那你还——

　　“我现在不会走。”

　　低下头，郁溯有些紧张地掰着手指，“我真的只是想让你轻松一点，然后有更多的时间和我做我更想做的。”

　　“时光，无论如何，我一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所以不要再用你那双过分冷漠的眼睛看了，我也是会真心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