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迷迭》邬锡

10、010

　　聂遥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然而——

　　聂遥看着白祁然的房间陷入了沉思。

　　*

　　课间。

　　“白祁然！”

　　少年回过头，一男生瞬间跑上来勾住他脖子，然而他们差不多高，甚至白祁然还要稍微高一些，于是男生勾得有些吃力。

　　是赵斯帆。

　　白祁然颇为嫌弃地向左走了一步

　　不过赵斯帆压根没注意，依然扒拉着，兴奋地说：“白祁然，这周有空没？咱们约着齐扬打球去！”

　　白祁然停下脚步，挑眉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我，和齐扬？

　　赵斯帆神秘一笑：“上次你不是说齐扬参加蔡璀冉聚会了嘛，我就特意加了他微信聊了那件事，啧，这兄弟不错，我把事情说清楚他就懂了，所以，今天下午齐扬约我们一起去打球。”

　　“好兄弟，你去不去？”

　　“不去。”

　　“？别呀，齐扬跟我说了要把你喊上的。要不，我们打完球了去你们家坐坐？上次你们家那个阿姨做的饭菜还不错。”

　　白祁然听到这话，突然想起聂遥的厨艺，笑了一下。

　　赵斯帆一脸懵：“干啥呢，你小子笑什么，你就说你到底去不去？”

　　“去呗。去打球试试。”白祁然敛住笑意，反勾住赵斯帆，他的动作看起来倒是轻松。

　　“好好好，就知道你小子给面！”

　　而俩人背后，蔡璀冉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上了楼，走到一旁侧道，拿出手机。

　　你约了白祁然和赵斯帆打球？
　　是发给齐扬的。
　　手机很快有了震动，齐扬回复说是。
　　蔡璀冉继续发消息：带我一个。
　　发完，也不管齐扬后续的消息，她往下直接划到和白祁然的对话框，上面显示的还是十多天的聊天记录，最后一句正是白祁然发的生日快乐，而她没回。
　　她盯着界面看了一会 ，有些发呆，直到上课铃声响了一声，少女才后知后觉地向教室走去。

　　还是有点生气吧？
　　气他没有来自己的生日会。

　　*

　　下午黄影约着聂遥逛街吃饭。

　　她们年龄相仿，更加亲切也更容易有话题。

　　本来是阳光明媚的好日子，突然一阵大风吹来，云慢慢地染成青色，繁华与暗蓝共存，颇带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聂遥拉着黄影进了一家奶茶店，分别给两人点了杯奶茶。

　　“感觉要下雨了。”黄影看了一眼窗外，语气惆怅，“可惜咱们没有带伞。”

　　“这会，应该是急雨吧。”

　　似乎是映照聂遥的话语，外头大雨倾盆落下，发出“咚咚”的响声。

　　“是我没看天气预报了，还拉着遥遥你出来逛街。”

　　聂遥笑了一下：“没事呀，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遥遥，你说咱们这实习期什么时候才到头呀，每个月拿着这几千元，平时连件衣服都买不起。”黄影喝着奶茶，平日里经常笑颜的女孩谈论到工作的事情也不免烦恼。

　　实习期六个月，还有四个月......

　　聂遥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本进入梦中情司的喜悦也在日复一日，永不停息的工作中渐渐消磨，唯一可以激起她欲望的便是转正，至少那样工资能翻上一倍。

　　“对了，遥遥你还记得那天组长请咱们吃饭吗？你走后，有一个男人过来向我们打听你，那男人穿着西装，高高瘦瘦，很是精英的样子。”女孩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比划。

　　聂遥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黄影说的就是张钧，她心中不免腾起一股烦闷，用力地吸了一口奶茶，嚼完口中的珍珠后才慢慢说道：“应该是我前男友。”

　　“啊？”黄影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脸上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你们......”

　　“不可能了。”

　　“这样呀遥遥，我看他还长得不错诶。”

　　张钧的外表确实还可以，这点聂遥不得不承认，要不然她当年也不会如此痴狂了。

　　“那遥遥，你是因为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喜欢？
　　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回忆起昨天她和白祁然一起吃烤鱼的场景，她问他是否有喜欢的人，他说什么来着，他说有好感的人。
　　少年的感情应该很纯洁炙热吧。
　　聂遥垂下眼眸，半响，又微微抬起头来，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温和的表情。

　　“没有呢。”她笑。

　　大雨很快就过去了，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城市与泥土混合的气息。

　　聂遥和黄影终于离开奶茶店，她们一起坐了一段地铁，聊着疲倦压抑的工作与乏善可陈的生活，还有一些只属于年轻人的自娱自乐。

　　随后聂遥和女孩挥了挥手，独自涌入另一个方向的人群中。

　　到家的时候，她发现住房楼下右侧的园里有些格外的颜色，在一片片修长的绿叶中，她看见那些或艳红，或粉红，摇曳多姿的花骨朵，恣意张扬，聂遥深深地吸了口气，是一股淡淡的橘子味，还混着雨后厚重辛辣的泥土香，她的心情莫名明媚起来。

　　紧接着，她一转头，却看见白祁然正拎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往前走。

　　今天星期天，下午不上课。

　　聂遥刚想走上去打招呼，一女孩跑了出来直接喊到他名字。

　　预感自己撞见了什么少年少女的故事，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聂遥身子已躲到了一个绿丛后面。

　　聂遥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而此刻白祁然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个人少年人看起来氛围不太对。

　　“白祁然。”少女又一次喊了他的名字，但这一声较之前轻缓，带着点喘气声，“你看我来了你家很意外吗？你不欢迎我吗？”

　　“没有不欢迎，你可以提前跟我说。”
　　白祁然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生，没有太多其他情绪。

　　“呵。”蔡璀冉冷笑了一声，“那之前放月假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我的生日会？”

　　放月假，生日会？不会是吃麦当劳那次吧......聂遥心里默默想着，皱了下眉。

　　......

　　“那天有事，抱歉了。”话虽这么说，少年脸上却看不出多少歉意，“在网上买了一个礼物，你应该收到了吧。”

　　蔡璀冉想起前一阵她拿到的那个快递，是一个昂贵的布偶，好看、无用、还有点敷衍，这是她的评价。她想到自己还没有回复他发的生日快乐的消息，气势不由有些减弱：“礼物收到了，谢谢。不过，有什么事比得生日聚会呢？”

　　带着一点委屈巴巴。

　　旁听者聂遥也感受到了那股酸涩味。

　　但白祁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道：“听说齐扬也去了，他还是你男朋友。”
　　简单，是个陈述句，翻译一下便是：不会再掺和你们情侣的事情了。

　　少女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神冰冷：“那又怎样？你知道的，对于我这种人来说，那玩意没什么用。白祁然，我把你当朋友，也希望你把我当朋友。”

　　朋友？

　　白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璀冉，你错了，我们不是朋友。”
　　说完，便转过身前去倒垃圾，步子仍然是不急不慢。
　　蔡璀冉没想到白祁然这反应，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这人盐油不进的，算得上是个挑战，最终少女冷哼了一声，径直回楼。

　　等到聂遥看不见少女的身影了，她才缓缓从绿丛后面出来。
　　服了服了，竟然躲这听了一个墙角......

　　聂遥拍了拍衣服，抖掉一些落叶与灰尘，正准备回家时却突然想到刚刚那女生说什么欢不欢迎来你家，聂遥的直觉告诉她家里面可能来客人了。

　　回去还是不回去？
　　现在回去的话注定要招呼他的朋友，简单社交一下，但聂遥不想花这功夫，尽管对方可能只是一些比她小好几岁的高中生。
　　但不回去她又去哪里呢......
　　于是聂遥便静站了会，直到一个高瘦的身影渐渐向她走来。

　　“姐姐？”
　　聂遥身子一僵，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很好，不用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