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契合》纯情男高中生

2、第 2 章

　　顾亦棠拐过地下车库的的一个拐角，静静站了一会，看着林笙那辆吉利开出地下车库才接着走到坐厂车的地方。

　　明瑞食堂不好，住宿却着实不错。公司挨着园区两公里左右修了几栋宿舍，普通员工双人间，经理级别以上单人间。租金也便宜，减掉公司给的租房补贴个人需要支出的很少，因此明瑞的员工除了有家室的，大部分都住宿舍。宿舍有厂车接送，车子直接开到厂区门口用不了十分钟。

　　顾亦棠刷卡上了车，九点的晚班车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产线的，他们固定长白班早八点半到晚八点半，这会正是下班的点。

　　顾亦棠往后排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手机上沈女士弹出一条消息。

　　"下班了吗？今天怎么样？"

　　顾亦棠点开聊天框，发现沈女士下午五点四十多还发了条消息，问他下班了没有，那时候他刚进会议室，手机静音着。

　　"刚下班。"

　　沈女士的消息很快进来，是一条语音。顾亦棠懒得戴耳机，转了文字。

　　"加班这么厉害吗？今天不是才入职报道。"

　　顾亦棠往后靠了靠，依旧打字回过去。"没，临时开了个会。上班第一天，装装勤奋。"

　　沈女士估计有些无语，过了好一会才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顾亦棠依旧转文字。

　　"我看有人送了你爸两床蚕丝被套还不错，给你寄过来了一套。"

　　"沈女士，我要举报有人收受贿赂了啊。你怎么也不拦着点我爸，知法犯法。"

　　下一秒沈女士的语音就拨了过来。顾亦棠把音量调小了些，听沈女士隔着电话线骂他。

　　"什么收受贿赂，那是你老娘我帮他同事处理了个小案子，出于你爸那层关系在，没收钱，人家特意感谢我的好吧。就你爸那瓜子米大的胆子，他哪来的什么贿赂能收。"

　　车上很安静，顾亦棠低低的笑。"那就好，我怕到时候有人上门查赃物，我可是个正直的人。"

　　"去你的。"

　　沈女士应该在开车，顾亦棠听到了鸣笛声。

　　"还没下班吗？"

　　"下了，明天开庭，刚去取了证词，现在回酒店。"
　　"沈女士好辛苦。"

　　"这不是你说的，你妈妈我是律政俏佳人嘛。"

　　车到了宿舍，顾亦棠从座位上站起来下了车。"对，律政俏佳人。"

　　"对了，上次我跟你爸去看了月亮湾那边的房子，还不错的。有户160平的，我看很合适，挨着湖边，离明瑞也近。等你这工作稳定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顾亦棠暗暗叹了口气，那件事情之后，他能感觉到，沈女士对他有点过分的小心翼翼,大有一种恨不得把一切都补偿给他的趋势。

　　"妈，怎么我才刚回国，就安排我啃老啊。"

　　天有些下雨了，沈灵安关了车窗。"怎么，有老给你啃还不好吗？"

　　顾亦棠沉默了一会开口，"这么好吗，但怎么办呢，我好像更喜欢中环附近的房子。"

　　沈灵安惊呼，"中环？得，这你别找我了，问你姥姥姥爷去吧。"

　　然后两人一起笑起来。

　　过了一会，顾亦棠止住笑，叫了一声："妈。"

　　这一声他叫的很轻，带这些小孩子撒娇的强调，沈灵安于是也安静下来。

　　"我现在很好，我一直都过得很好，你们不用觉得亏欠我。"

　　"。。。"

　　沈灵安没说话，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顾亦棠只能听到雨打在车窗和沈灵安打灯的声音。

　　林笙到公司打卡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市中心到郊区不算特别远，开车四十多分钟，但早高峰总是有点堵的，他情愿起的早点，也不想堵在路上跟着一群司机一起骂娘。

　　林笙没有坐电梯的习惯，他是个急性子，懒得等。于是从停车场走步梯上去后拐到D栋车间后面爬楼梯上三楼，这是他发现的D栋的地下停车场到A栋办公室最迅速的方式。但他刚拐进A栋大厅，就看到了前面的顾亦棠。

　　他今天跟昨天完全是两种穿搭类型。昨天的风衣被他换成了一件黑色冲锋衣，下面是同样是黑色的工装裤，搭配黑色的运动鞋。公司统一发的电脑包被他单肩背着，到像是个时尚单品。也许是觉得热，他的袖口挽起来了一些，露出结实的小臂，林笙注意到他好像换了一支表。

　　林笙放慢了脚步，看着顾亦棠左转上了楼梯，他随即从右边的楼梯上了三楼。

　　有了前半个月的疯狂加班，制造中心那几个标刚发出去，林笙今天竟然还来得及在忙碌工作的同时跟菲菲他们一起点一杯奶茶。

　　他本来很少参加这种办公室集体点下午茶的行动，但今天听到菲菲说有蜂蜜柚子茶，他突然有点想喝。奶茶送来后菲菲帮他拿过来，看到他点的微糖有点惊讶。

　　"林哥你怎么点微糖，有柚子微糖会好苦。"

　　"没事，我不喜欢喝甜的。"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

　　果然很苦。

　　等林笙把那杯很苦的柚子茶喝完，已经快下班了，今天周五，大家都很兴奋，办公室叽叽喳喳的，都在讨论周末去哪里玩

　　连续加班太久，林笙也开始期待起周末了。他把桌上的合同整理了一下，等着电脑上的时间跳动到五点半。

　　时间从5:28跳到5：29，他听到外面大办公室已经吵嚷起来，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但顾亦棠的消息比5:30先来。

　　林笙有些幽怨的盯着顾亦棠的那条钉钉消息，"林笙，张总让我们去二楼大会议室开个会。"

　　林笙有些莫名的烦躁，他已经想好了晚上要吃什么菜，现在下班去超市买菜，回家做好饭应该还不到七点。还有冰箱里的啤酒，他买了许久，惦记着今晚吃饭的时候可以边看电影边喝。

　　"林笙，你今天又加班啊？"张静问他。

　　"嗯。"林笙还盯着那条消息，没有回复。他坐了一会，拔了电脑充电器拧着电脑出门。

　　他们小办公室挨着茶水间，旁边是卫生间，再旁边就是楼梯。林笙走到楼梯口刚好看到顾亦棠也拿着电脑往下走，他没搭理，先一步下了楼梯。
　　到了二楼发现门关着，他没带工卡，进不去，于是在门边站着。顾亦棠后他一步，去刷了卡，然后推开门等他进来。

　　"谢谢。"林笙沉默着往前走。

　　"林笙，"顾亦棠关上门，"我不是故意不让你下班的，张总突然叫我，还让我拉上你。"

　　靠近会议室，顾亦棠说话声音很低，为了让他听清楚离得很近，几乎挨着他的耳边，林笙又闻到那股柚子花的味道。

　　"没事。"他揉了揉鼻子，回答道。

　　推开会议室的门，林笙看到投影上放的ppt，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海外工厂还在搭地基，本来设备是不着急的。但涉及到一条基础生产线，工期长，结构复杂，再加上报关和海运时间不稳定，为了避免到时候临时抱佛脚来不及，公司早早就在接触供应商了。
　　上周有厂商演示了初版方案，今天应该是另外一家。

　　张总坐在首位，对面是供应商的负责人，旁边几个位置被制造经理和技术经理坐满了，林笙在末尾找了个位置坐下，顾亦棠坐在了他对面。

　　看样子方案演示已经到了尾声，现在是提问环节。林笙听不太懂他们问的专业问题，拿了桌上的厂商介绍随意翻看着。

　　顾亦棠在他对面，低着头用会议室的记录本写着什么。林笙发现他今天没带眼镜，此刻半垂着眼皮，看起来睫毛很长。或许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顾亦棠抬头对他微笑了一下。

　　林笙移开视线，看向演示屏上的设计图。

　　会议结束的还算快，有老板在，林笙几乎没问什么问题，只默默记录了他们的工期和初始报价。结束时供应商表示要加微信，林笙点开了二维码，等他们扫。

　　最后一个人扫完，林笙要收起手机。顾亦棠开口，"等一下，我还没扫呢。"

　　林笙抬眸看他，顾亦棠举着手机同他扬扬下巴示意，林笙把屏幕翻向他，解了锁。

　　微信很快亮起了好几个小红点，林笙挨个点了同意，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要点下去的手指停住了一下，因为他看到顾亦棠的头像，是一片绿色的树林，树林前面还有一大片草原。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总之不像是年轻人会用的头像。如果他不认识顾亦棠，会觉得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顾亦棠跟在他背后关了会议室的门，供应商们跟着老板已经下了楼，此刻整个二楼就他们两个人。

　　"今晚一起吃饭吗？时间还早。"

　　林笙没回答，他又补了一句。"而且明天是周末，不用担心太晚了起不来。"

　　林笙察觉到顾亦棠对他好像有些过分的热情，这是他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供应商们为了打探项目底价特意套近乎的不算。

　　"你…"林笙想说点什么，又觉得直接问有点奇怪。"你想吃什么？"

　　他最终在心里默默把顾亦棠的行为归结于受外国文化影响的天然的热情。

　　"我都可以。"

　　林笙没琢磨出他这个都可以是想吃什么，他回办公室收拾东西，跟顾亦棠约好了等会一起坐电梯去停车场。

　　两人一路沉默着上了林笙的车，林笙发动车子，又问了一句，"你真没什么想吃的吗？"

　　顾亦棠正在副驾跟座椅较劲，不知道上一个坐林笙车的人是谁，位置好靠前，他摸了半天才摸到按钮，把座椅往后调了些，一双腿终于能舒展开来。

　　"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

　　车子开出去良久，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晚高峰有点堵车，比平时走的更久些的路程把这份沉默拉长。

　　前面彻底不动了，林笙看到有交警从应急车道过去。于是摇下车窗，瞬间有风灌进来。十月底的天气，说不上冷，但已带着些丝丝的凉意。

　　等风把车内莫名尴尬的气氛吹散了些，林笙开口。"好像出车祸了。"

　　"嗯。"顾亦棠好像等着他说话，接话接的很快。"我看到交警了。"

　　又是一阵沉默。

　　"你是哪里人？"两个人突然一起开口。

　　陌生人初次见面打开话匣子的第一句，此刻在堵车高架桥上，为了化解尴尬，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问了同一个问题。

　　林笙听到顾亦棠似乎笑了一声，"靖州。"

　　"四川。"林笙回答。

　　人总是会因为一个玩笑或者一个巧合而放松下来，车里的气氛好了些。此刻车流开始动起来，林笙松开刹车，跟着前面的车子慢慢滑行。

　　"你吃辣吗？"林笙又问。

　　"还好，能吃一点。"

　　"嗯。"林笙松开准备打灯的手指，随着前车通过了红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