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天降仙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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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金市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豪门士人和平民百姓走在一起，方领青衣的儒生在楼上侃侃而谈，腰悬刀剑的侠客于街边饮酒谈笑，粗布短褐的农人挑担行色匆匆……
傅淇两人刚出酒楼，打算穿过南市，回到尉廨，但并不着急，偶尔停下好奇地打量街边的摊子，之前忙于课业和公事，还得抽空练剑、修习道术，所以从未这个时间悠闲地逛过街市。
这时锣鼓阵阵，原来是旗亭旁有人在变戏法，引得众人上前围观，傅淇出于好奇也想走过去，可是上级还在这，贸然去看戏法太不得体。不露声色地瞄了一眼司马徽，原来他也感兴趣，于是一同前往。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满面胡须的老汉示意敲锣的壮汉停下，向围成一圈的人群作揖：“雒阳的父老乡亲，我等初来乍到，全仰仗诸位。麻烦大家有钱的买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过诸位了！”
说罢，老汉一抖身上的披袍，单手往上一抛，一个孩从袍中翻滚而出，看上去也就六七岁，唇红齿白，梳着双髻，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白嫩嫩的小手用力擦去脸上的灰尘，撒娇道：“阿翁，为何摔我？”
老汉不理，严厉道：“莫娇气！还不快快表演戏法！”
小童立马收起装哭的架势，对着众人嬉笑道：“各位郎君娘子，我会变东西，大家想要什么？”
围观众人纷纷起哄，有人说花草，有人要桃李，还有要葡萄……一时间，场上炸了开锅。傅淇只觉得这白胖的小孩十分讨喜可爱，心下又不禁担忧，花草还好说，只是桃李之类的新鲜果子到哪处取得呢！
“桃子吗？此时初春冰释，人间哪里去找桃子？”小童挤眼抹泪。
老汉从衣袋中拿出干枣，蹲下递到小童嘴边，“阿翁盘算了会儿，只有西王母住的天宫里，那里花果四时不凋，也许才能有。必须得到天宫里偷才行。”
接过干枣吃下，小童吸吸鼻子，抓住老汉帮他擦掉眼泪的衣袖道：“阿翁，天宫怎么去呀？”
老汉笑笑，起身搬过一个用布蒙着的竹筐，得意地拍拍筐面，“阿翁我啊，会法术。”说着打开竹筐，筐内只有一团绳子，抓住一端，往空中一扬，绳子不断快速上升，估计得有十几丈了，才悬挂垂下，小童吃惊地用手拉拉，像是挂在天上的某处，十分牢固。
这时，老汉抚摸小童的头发，把绳子放到他的手里，说：“阿翁老了，爬不动这么高，全得靠你了。”小童满脸不情愿地接过绳子，埋怨道：“天这么高，要是中间绳子断了，可怎么办呀？”
老汉半强行半安抚地拍打他的背部，“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就去一趟，等你回来，得到的赏钱都给你，吃好吃的，剩下的留着娶个漂亮媳妇，好不好？”
小童无奈应下，盘旋着爬了上去，像只灵活的猿猴，竟然越爬越快，越爬越高。
那老汉坐在竹筐上，脸上全是担心的神色，而那个敲锣的大汉却打着哈欠，有些不耐烦。
太阳的光辉更盛，立春时节已经有了热气，阳光下都冒出了汗水。
“唰——”
一道影子从空中坠落，众人争着挤上前。
竟然是个碗大的桃子。
顿时一阵哗然，众人皆不可思议，连连叫好，赏钱更是不断，傅淇也扔出钱币，但是他更担心那个小童，明知道一切都是戏法，可就是忍不住提着颗心。
“啊——”
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绳子随之落下，独独不见小童身影。
老汉瘫倒在地，双手捧着断绳，不可置信，“绳子断了，绳子断了。”像是意识到什么，悲痛地大哭起来，“我的孙儿如何下来啊？”
人群一时失去了声音，有些心软的妇人已经抹起了眼泪。
又有一道影子落下，众人还未看清，壮汉已经接住。
怀中正是那个小童，众人拍掌称好。
“我的儿，太好了。”老人来不及擦去泪水，紧紧抱过小童。
小童也搂紧老人的脖颈，哑声哭喊：“阿翁，还好天上仙人心慈，不然你可就见不着我了。”
人群中又爆出一阵欢呼，钱币洒水般涌向小童和老人，一旁的壮汉拿出准备好的袋子蹲下，一一捡入赏钱。
这戏法着实精彩，连看过大场面的司马徽也不禁啧啧称奇，回过头来看到傅淇脸上对那小童担心的神色，还夹杂着探究。
“戏法，终究是戏法，看得开心就好。”
傅淇冲他笑笑，手指悄悄指向那孤零零待在一边的大桃子。眼睛亮闪闪，想说会说话：“你说是不是假的？”
司马徽一顿，走上前，准备捡起拿桃子，老汉鹰爪般的手狠狠抓住他刚刚碰到桃子的手，扭过脸来，像是一时管不住自己的脸，脸上似哭似笑，有些扭曲。
“郎君，这可是仙人的桃子。”
司马徽用力拉开这鹰爪，眼神凌厉，“这仙桃吃不得吗？怕不是假的吧？”
见众人交头接耳，议论吵闹，老人调整好自己的神色，满脸堆笑道：“仙桃是我儿用命换来的，郎君……”说罢，捡起桃子，用袖子擦擦，讨好地双手递到司马徽眼前。
“老丈，我家主人也想要这仙桃。”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一旁的楼上传来，傅淇抬头望去，男子手扶栏杆，面如冠玉，纱毂禅衣外罩，竹帘后隐约瞥见是一女子，想来那“主人”就是这位女子了。
听到这话，司马徽并不转身，嗤笑一声，将腰间的错金玉带钩卸下，扔到小童手中，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老汉，“可以换那仙桃吗？”
老汉贪婪地望向那带钩，双手捧过头顶，讨好道，“多谢郎君。”
扬起唇角，拿过桃子转身，不看两边，直直朝傅淇走去，将桃子放到傅淇手中。
这还是第一次公职外，这么多人看着他，傅淇有些羞涩，只一瞬，便面色如常了，只是要忽略默默互相扣着的手指。
不一会儿，老汉那行人开始收拾东西，人群就四散而去。
“郎君停步。”那男子从楼上翻身而下，叫住二人。
见二人回头，男子屈身作揖，微笑道：“我家主人诚心想要这仙桃，愿以此香换之，分得一小部分也可，还请求郎君允许。”手中躺着一个精美的绣袋，眼里全是温柔，就像这春风般令人愉悦，想必任何人都不会拒绝这位温润美男子。
香气辛辣，傅淇似乎从未闻到过，但一时想不起，自然也就不知这是何物。
“元瞻，觉得呢？这桃子是你的。”司马徽视面前美男子于无物，看似不在意。
傅淇却能感受到这香囊里的香料确实震惊到了司马徽，想来那位女主人并不简单。
于是递过桃子，礼貌笑道：“既然你家主人喜爱，便拿去吧！只是这香……”说着，望向司马徽。
司马徽接过目光，拿过那绣袋，傅淇也就朝那男子笑笑。
男子又深深作揖，以示感谢。
被这么个小插曲打断，二人又继续向县廨走去。司马徽从绣袋拿出两根棕色、细长棍状物，一根放入自己口中咀嚼，一根塞进傅淇口中，就将绣袋挂在傅淇腰间。
傅淇学着他开始下口嚼下，顿时苦了脸，舌头都被麻住了，埋怨地瞪向司马徽。
司马徽看着他这可怜样，本想忍住不笑，可是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继而哈哈大笑。
无奈地朝他翻个白眼，傅淇只以为是他的恶作剧，就要吐出，司马徽注意到，捂住他的嘴。
“不要吐，阿淇！”
傅淇充满怨气地瞪向他。
司马徽这才缓缓解释道：“这是西域上贡的鸡舌香，专供皇室的，有药用。”
原来这就是鸡舌香，还有一个关于这个的小故事，前朝的一位皇帝赐大臣鸡舌香，那位大臣吃下发麻，以为是皇帝赐毒，回到家准备办丧事。
是自己疏于对医术的学习，想想，还真愧对师父啊！
“这么说，楼上那位是皇室中人？”真是吃了见识的亏，傅淇只感觉那人身份尊贵，却不能确定身份。现在想来能拿出这么多鸡舌香的人，一定是皇室中人了，只是不知道是公主还是哪位王侯夫人了。
“身边常伴美男子，又有这进贡之香，只能是安乐公主了。”司马徽轻笑道。
传闻安乐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也是先帝最小的女儿，所以独得两位帝王的宠爱。这位公主大肆在府中蓄养面首，得她青睐，甚至能够在官场上一飞冲天。
且她生得美丽，想当她裙下之奴的人如过江之鲫，只是她眼光甚高，非有才有貌之人不能入眼。听说正因此，她的丈夫才不能称她的心。
只不过这都是雒阳城内的传言，毕竟不是本人，谁也不知道真相。
夕阳西下，红霞爬满远方。
傅淇终于结束了在县廨的工作，交代好值班的捕快：让轮到服劳役打更的人摁手印签到，就往租住的房子走去。
本来司马徽邀请傅淇去他早就与人约好的宴会，但是傅淇真的十分劳累，一整个下午给他讲解事务，处理公文，理所应当地也拒绝了郑捕头的邀约。
“咦？”家门口怎么还站着人，谁呀？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五章 天降仙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