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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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没有联系闻觉。柏飞有些绷不住了。
闻觉第一个没有回家的晚上，柏飞很生气。他认为自己只是知道了他一个小秘密，他没有必要气性那么大，直接离家出走不回来。
闻觉第二个没有回家的晚上，柏飞开始担心。孤身一人流落在外头，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他会不会连酒店都不舍得住，蜗居在网吧之类乌烟瘴气的地方？
闻觉第三个没有回家的晚上，柏飞竟然也有家不想回了。他不想看到那个乌漆麻黑的小院子，不想看到自己温馨的居所没有了灯，不想看到冰箱里的剩菜还是跟他刚出门时一模一样，原封不同摆在那里。
一个星期后，柏飞下定决心，要去找他。
柏飞快毕业了，前阵子忙着找工作，跑得脚底板冒烟，几乎天天都在面试。后来他成功收到两家知名健身房的offer，还没来得及找闻觉庆祝，就又出了柏雨婷这档子事儿。
这些天，为了哄柏雨婷开心，他用尽浑身解数，比上夜班还累。
凌晨下班回家后，他稍微眯了两个多小时，起床给自己煮了碗螺蛳粉当早饭，五口并三口，一碗螺蛳粉很快见底。他正打算去书店找闻觉，前任车行老板的电话打来了。
柏飞犹犹豫豫地按了接听，对面传来老头欣喜的声音。
“我还担心你不想接呢。”老头说。
柏飞挠着下巴：“您一把年纪了又不用早起上班，怎么不睡懒觉？”
“越是接近快要入土的年纪，需要的睡眠越少，你不知道吗？”老头乐呵呵地笑了几声，“有空吗？来人民公园跟我喝个早茶。”
“我......”柏飞有点为难，他想要出门找闻觉。
门口忽而响起敲门声，他对电话那头说：“您稍等我一下！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他快步走到门口，门一开，闻觉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看上去春光满面，容光焕发，一点也没有在外窘迫流浪的痕迹。
闻觉看他在打电话，十分知趣地打了个手势，往屋里探入半个身子，把热乎乎的豆浆和糖油饼放到门边小桌子上，朝柏飞挥了挥手，下楼回家。
柏飞呆呆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有些发懵，几乎忘了自己正在和老头通话。
“女朋友吗？这么早来找你？带上她一起来喝茶吧！”
柏飞回过神，急忙否认：“不是女朋友！就是楼下邻居！”他看着小木桌上的豆浆和糖油饼，心里甜丝丝的。他想了想，问：“您想几点喝茶，我提前过去！”
“我在公园遛鹦鹉呢，你现在就可以过来。”老头说。
柏飞本想在路口扫辆自行车，直接骑过去，但让老头等候太久似乎不大礼貌，于是他狠心打了个出租，十多分钟就抵达公园门口。
老头站在一片竹林旁边，手里提了个鸟笼，笼子里一只黄绿配色的肥鹦鹉正左左右右来回地走。
面对着竹林，老头微微弓着腰，轻轻拉下鼻梁上的琥珀色眼镜，用肉眼细细地观察着什么。
“老陈——！”柏飞大老远地就跟他打招呼。
老头回头，失望地“哎呀！”了一声，挺起胸膛指责他：“来得可真是时候！”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柏飞问。
“蛐蛐儿，可漂亮！”
“哪儿呢？”柏飞也把脑袋探进竹林里，“有多漂亮？”
老陈抬手在他背上一敲：“早被你吓走了！赔我一只！”
柏飞站直身子，撇撇嘴：“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孩儿耍赖皮！真当自己返老还童啊，我上哪儿给您捉蛐蛐儿去！”
老陈抚掌一笑：“那赔钱！”
“没钱！”柏飞弯腰提起鸟笼，指着里头那只鹦鹉，“要不我把这肥鸟绑了，您拿赎金抵蛐蛐儿。”
“臭小子！你敢绑它！”老陈指着鸟笼，“它可比我儿子都亲！”
柏飞听到这句“儿子”，望着远方点个头，有些迟钝地，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
老陈见状，生硬地清了清嗓：“走吧，去弄园。”
老陈是弄园常客，经理见他进门，笑脸迎迎地走上来：“陈总，您平时最爱的那个位置现在有人，我另外给您安排一处靠窗的？”
“行，”他把鸟笼递给经理，“小刘，麻烦你带它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大堂经理接过鸟笼，眯着眼一笑：“它怎么又长胖了。”
老陈也跟着笑：“跟我一样，年纪大了，代谢慢呗！”
光是点菜，老陈就耗费了许多时间。柏飞看着他一道加一道，实在是忍不住了，出言阻止：“够了够了，这得吃到什么时候！撑死也不吃完！”
老陈横他一眼：“什么意思？嫌跟我呆着的时间长了？”
“哎，跟您说话累得很！老喜欢拐弯抹角阴阳怪气，钟阿姨就从不这样！还恩恩爱爱两口子呢，怎么作风差这么远！”
“一模一样的人才当不了两口子呢！就得我们这样的，才能互补！”老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不兜圈子了，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什么事？”
“我想让你回车行来。”
“不回！！”
柏飞斩钉截铁：“我不想回去受气。”
老陈一拍桌子：“你着什么急！我话还没说完！”
“我把那个不孝子赶走了，现在车行缺个主心骨。”老陈说，“我不懂车，也不感兴趣，但车行毕竟是你钟阿姨多年的心血，我不想就这么把它关掉或转手。”
柏飞玩着手指头嘟囔：“赶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回来。”
老陈坚决地说：“只要你愿意回车行，我保证让他滚得远远的！”
“他是您亲儿子，您舍得这么对他？”
老陈眸光一暗：“他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彻底无法拿他当自家人看待了。”
柏飞靠在椅背上叹口气：“搞不懂你们有钱人。”
“等你有钱，就搞得懂了。”老陈问，“一句话，答不答应？”
“我马上要毕业了，刚刚拿到两个健身房的录用呢。”
老陈想了想：“他们给你多少钱？”
柏飞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个数。
老陈轻松一笑，让他把手伸过来，在他掌心写写画画：“我给你这个数，你来不来？”
柏飞回想着手板心上的几个零，他陡然瞪大眼睛：“这是要买我的人还是要买我的灵魂。”
“就说答不答应吧！”看着柏飞动摇的模样，老陈陡然变得硬气，“大男人干脆些，别磨磨唧唧的！”
当年柏飞从技校毕业后，得到的头一份工作就是在老陈的车行。准确说来，当年还是钟阿姨的车行。
钟阿姨看着温温柔柔，个子也不高，但实际上人家差不多算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批开始玩儿车的人。
柏飞工作认真负责，又跟钟阿姨儿子一般大。儿子常年呆在国外，钟阿姨就把这份感情投射到柏飞身上，对他亲切得不得了，三天两头带他回家吃饭。柏飞是从小没有感受过母爱的，钟阿姨对他好，他就用尽全力回馈。
三年后的夏天，钟阿姨的儿子陈昊从国外回来。他回家的当天，柏飞正好在钟阿姨家吃饭。
听到敲门声，保姆去开门。陈昊一进屋就大声嚷嚷。钟阿姨赶紧放下筷子去门口察看情况，怎想刚刚走到陈昊身边，就被他推倒在地。陈昊破口大骂着，毫不留情地对着自己母亲拳打脚踢。
“臭婊-子！老子在国外蹲监狱！你缩在这里合家欢！就差那点儿保释金当棺材本儿啊！啊！？”
柏飞慌了神，他来不及思考话里的来龙去脉，第一反应就是去把陈昊拉开。
一个拉，一个拽，混乱之中，俩人打起来，自此算是结下了梁子。
那天之后，老陈才告诉柏飞，陈昊是他儿子，在国外不学无术惹了许多麻烦，夫妻俩原本一直跟在后头给他擦屁股。两年前，陈昊在加州上学，不知道在哪认识了一批小混混，最后竟是稀里糊涂地跟毒品扯上关系。
钟阿姨终于狠下心肠，不再管他，为的是想让他吃点苦头、长点教训。可没想到，陈昊记恨他们，恨得如此之深。
回国半年，陈昊装出一副出改过自新的模样，让老陈给自己谋差事。老陈欣慰极了，考虑到自家儿子年轻、又和他妈妈一样喜欢车，顺理成章就把他放进了自家车行。
柏飞的噩梦生活就此开始。
三天两头被陈昊当众羞辱，他嘴无把门，专捡难听的说。后来钟阿姨知道了，母子大吵一架，她直接被气得心脏病住院。
柏飞天天去医院看望她，钟阿姨的状态却一直不见好转。一个多月后，她离开人世，柏飞也辞去车行的工作，另谋他路。
然而，陈昊还是没有就此放过他。
二手豪车的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柏飞每换一个地方，陈昊总能在三天以内过来闹事。一来二去，没了老板敢要他。柏飞只好放弃这个行当，去书店、餐厅等等地方混点生活费。
......
“回就回！”柏飞对着老陈一摊手，“你都把钱都砸我脑袋上了！”
老陈朝着他后脑勺拍了一掌：“臭小子，钱比我有面子！”
“您别混淆视听，不是一个概念，没有可比性！”
“行了，走吧走吧，”老陈摆手，“不是要陪女朋友吗。”
“菜都没上齐就赶我，”柏飞忽然一顿，“不是，谁说要陪女朋友了？我跟您说了，敲门的是邻居，邻居！”
“行，邻居。”老陈笑得高深莫测，“你早上那个支支吾吾样子，我要信她只是个邻居，我这几大十年白混了！”
“自以为是，”柏飞站起来，“我懒得跟你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