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文物系统让天下海晏河清》澈静明通

13、寺塔之间

　　那是一棵老榕树，树干蜿蜒崎岖，树下的人影消失。

　　走近细看，方才戏影中二人坐立的草坪处出现一个井口大的树洞。

　　黎子逍在树洞前查看，并未发现妖气，反倒是树冠上的一处鸟窝上有妖气。

　　只是这树洞并非实体，他没法抓了那鸟来问话。

　　“这是寺庙后面的树吧。”檀玉问。

　　黎子逍点头。“那石壁下就是树洞，你打破了幻象，我们才掉到这来。”

　　“人也能作幻境吗？”檀玉目前只见过鬼造的幻境，可她方才听那骰子的话，它主人要定期来见它们，还要带出去玩，这可不像是鬼能做到的。

　　若是活人，难道是个和她一样的能听懂文物说话的人不成？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之前那鬼嫁鼎还说它主人生前是皇后呢。

　　她回去查了三天的史书，也没发现本朝惨死的皇后。

　　虽说史书也不尽可信，可若是真有天大的冤情，怎会一丝端倪都找不出。

　　只可能是那鬼鼎在瞎说。

　　说来奇怪，大昭的皇帝虽然在政事上，不全都是清明圣主。

　　但在专情方面，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痴情人。

　　甚至一夫一妻制的都有好几个，这在帝王家属实难得。

　　黎子逍那边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不论人鬼，念力大才能成境。若是人力所为，当今的修仙门派就那么几个，能造境的仙尊也屈指可数。若是出自他们之手，没道理我认不出。”

　　“方才的境，并不是正经门派的术法。若真是人为，只能是修了邪术。”黎子逍眉头蹙起，白色的幻蝶飘落，檀玉伸手去接。

　　在触及她指尖的时候，“嘭”地一声碎裂，唱戏的余音仍在飘荡。

　　“这不是单纯的幻境吧。”檀玉目光顺着幻蝶消失的细光，飘荡至天际，“这月亮从我们到这起，位置就没动过。”

　　黎子逍一愣，从怀中拿出乾坤罗盘，上头的指针果真没变过。

　　“是阵。”

　　“方才树下的二人，是幻境。我们从石壁上掉进这，是阵。”

　　“我们是掉进树洞才到这里的，要出阵的话，从这个树洞再跳回去可不可行？”檀玉指了指树下那碗口大的洞。

　　黎子逍没立马回答，檀玉便在蹲在洞前，用手朝洞内探了探。

　　凑近了能听见洞内风声阵阵，像夹杂着雨丝一般，一股凉意在她指尖涌动。

　　黎子逍叹了一声，“若是这般简单就能回去，设阵的人怕不是傻子。”

　　也是，哪有答案写在题目上的。

　　“现下怎么办？”檀玉闷闷开口，本来是来找鼎的，突然又多了个什么骰子，这些开了智的文物怎么这么多。

　　系统说有九件，如今才找了一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齐，现在又被困在这阵里。

　　檀玉有些泄气，坐在榕树树洞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手腕。

　　“凡阵必有阵眼，这阵没设机关，应当只是传输阵。”黎子逍道，“找到阵眼就行。”

　　“我们从寺庙里穿到这里，又是月圆……”黎子逍转过身，用剑在地上画出一条长线，对着月光不知道鼓捣着什么。

　　只见他嘴里念了个诀，一束月光汇聚成银线，落在树冠上，沿着树干一直往下，在树干中部绕了几转，一个五芒星的图案在夜空中一闪。

　　下一刻银线飘向夜空深处。

　　黎子逍将剑横在空中，银线的另一端落在他剑穗上。

　　“你会御剑？”檀玉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一跃而起走到他跟前。

　　刚想伸手触上剑身，被黎子逍一把抓住了手腕，“这剑不认你，剑气会划伤手。”

　　“你的剑修出剑灵了吗？”檀玉问，她细听去没发现它说话，看来不属于系统认定的文物一类。

　　“没有。”

　　“你师傅没同你说怎么修？”

　　黎子逍手上动作不停，“器灵靠得是机缘，岂是那般好修的。缘分不到，灌多少灵力都不顶用。”

　　又侧身瞥了她一眼，“我师傅难道就不是你师傅？”

　　“当然是。你肯认我为师妹了？”檀玉笑问。

　　黎子逍没接她这句话，只将剑的方向调整好，又拍了拍剑柄，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稳稳停在檀玉脚边。

　　檀玉看了黎子逍一眼，小心地踩了上去。

　　并不是直接踩到剑身上，剑上凝了一层结界一样的东西，面积并不像檀玉想得那般狭小，踏上去稳稳的。

　　黎子逍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步子，道：“你若是站不稳，坐在剑尾也是可以的。”

　　檀玉没理，黎子逍也没多言，站上去催动剑身前行。

　　二人顺着银线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身侧景物逐渐模糊，阵阵夜风吹在身上生出几分凉意。

　　不过一小会儿，身后的榕树便不见踪影。

　　“你们上山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塔？”檀玉突然问道。

　　黎子逍不明所以，回想一番，回道：“没有。”

　　“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们路过的敏山郡吗？那里佛寺建得那么密，都是一寺一塔。”檀玉扯了扯他的袖子。

　　又道：“那些塔都是寺后塔，塔距寺不远。”

　　“你是说这庙也有塔？”

　　“也不确定，先沿着中轴线找吧。”檀玉不敢肯定，她不知道他们所处的阵将时空定格在什么年代。

　　若是太久远，可能寺塔的格局还没形成。

　　但要是真有，一定在中轴线上。

　　黎子逍加快了速度，银线越走越亮。

　　银线的尽头，一座阁楼式的塔果真矗立在眼前。

　　此时夜空突然划过一条青紫，闪电劈下来，继而狂风大作。

　　月亮仍高悬在空中。

　　“果真是毫无征兆。”黎子逍冷冷地哼了一声，将剑停稳。

　　檀玉一跃而下，快步走到塔前。

　　塔总共三层，第一层为立面重檐。

　　也是木构建筑，斗拱样式同寺庙里的差不多。应当是同时期建的。

　　“有办法进去吗？”塔正门上了锁，檀玉摇了摇铁链，“拿剑劈得开吗？”横竖在阵法里，伤不着塔本体。

　　“不必。”黎子逍塞了张符咒给她，“穿墙术就行。”

　　说着，符纸上蹿起一条蓝紫的火带，檀玉手心一热，眼前跑过一阵花火。

　　不待她多想，浓重的烟尘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打了喷嚏。

　　黎子逍虚扶了她一把，又伸手扭了扭身侧的一块壁砖。

　　那东西发出岩石摩擦的声音，“嘭”地一声，一盏暖黄的萤灯亮起。

　　接着壁上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点燃。

　　塔中央一尊大佛低眉敛容，弟子伽叶、阿难分侍左右，接着是文殊普贤菩萨，天王力士则在更外侧。

　　一共九躯佛像，每个雕刻都细致入微。

　　佛像周围满饰壁画，风格颇具地方特色，图案肆意嚣张，一时间看不出是哪里的风格。

　　檀玉叹息自己才疏学浅，要是他师兄在这，肯定能分辨出来

　　说不定连从哪个方位传来的都能给摸清楚，要是能带着课题组穿书，做起任务来还不是分分钟的。

　　“怎么？”黎子逍问，“不是进来了么？你要做什么？”

　　檀玉立马回神，接道：“找地宫。”

　　一般重要的东西都在地宫里，阵眼说不定也是。

　　“地宫就在你脚下。”黎子逍道。

　　“再用一张穿墙符？”

　　“不用，地宫入口在佛像前的功德箱那里。”

　　“你怎么知道的？”檀玉惊讶地问。

　　黎子逍心说是探物观形是云莱的第一课，他一进来就将这佛塔的构造看了个清楚明白。

　　除了墙上的机关，地宫入口和佛眼上也有。

　　檀玉将信将疑地走到蒲团前，将手放到功德箱上，手却透过功德箱的壁，直直穿了过去。

　　“这就是阵眼？”她问。

　　“你试试。”黎子逍挑了挑眉，他只看出了机关，没想到被她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回去的法子。

　　他这便宜师妹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檀玉是个胆大的，二话不说就往里跳。

　　黎子逍抱手站在原地，见她跳了一半又被震回来，笑道：“这阵是你我二人一同入的，你一个人怎么出得去。”

　　檀玉揉了揉额角，“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你自己莽撞，怪得到我身上？”说着也蹲下身来，拉着檀玉的袖子，一同坠入阵眼。

　　檀玉跌入一阵馥郁的梨香，再睁眼已然回到了寺庙。

　　翠心咋咋呼呼的声音又响起，“小姐……你吓死我了。”她赶忙跑到檀玉身侧。

　　檀玉环顾四周，二人一狐都在火堆旁，顿时放下心来。

　　“我们消失了多久？”她问。

　　“消失？”翠心不解，“你们一进去就出来了呀。狐狸说你们是被障眼法耽误的。”

　　那阵法里的时间果真没动。

　　“那你们可有发现异常？”她又问。

　　翠心摇头，徐正桓也没说什么。

　　狐狸从石壁跳下来，前爪扒拉着什么，边扒拉边费尽道：“快来帮帮我，快来帮帮我。”

　　黎子逍走了过去，替他挑开一层碎石子儿。

　　碎石中一个反光的东西露出一角，众人都围了过来。

　　“是金子是金子。”狐狸大叫。

　　“功德箱而已。”黎子逍说道。

　　随着狐狸的动作，箱子的全貌慢慢暴露在众人眼前。

　　是不是纯金的，檀玉分辨不出。但从造型看，和方才在佛塔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檀玉看它扒拉地实在费尽，伸手替它将这箱子扶正。

　　“寺里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动为好，恐惹菩萨生气。”徐正桓道。

　　狐狸却没什么忌讳，抱着功德箱不撒手，随着它摇晃的动作，箱内发出“沙沙”的声响。

　　“哐当”一声响，它一个没抱稳，功德箱摔倒在地，一叠纸张样子的东西摔了出来。

　　翠心拾起一张，“希望月宵娘娘保佑我今年发大财，王大松。”

　　“保佑我老婆生个玉雪可爱的闺女儿，李源。”

　　“这都是些什么啊？”

　　“灯上的愿望。”檀玉道，“分明是写在灯上的，怎么又出现在这功德箱里？”

　　“不对劲。”徐正桓手指搓揉着纸张，缓缓道：“这纸不是莼花岭产的。”

　　“什么意思？”檀玉问。

　　“莼花岭的水质古怪，造的纸多为浅黄色，方才客栈的菜单也是那样，这纸却这般白。”

　　“若不是别的郡运来的，就只能是特地为月宵节造的了。”

　　“可是，为何要专程为一个节造纸呢？”翠心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