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发神经》金早烨

4、第 4 章

　　包厢内砖墙裸露贴满了涂鸦，灯光昏暗搭在画报上，女人们的高跟鞋踩到粗粝的混凝土底板发出噔噔声，房顶金属管道和横梁错杂纵横装饰，四周不规则的摆放着灰色金属座椅。

　　环顾这里粗犷生硬的装修风格与陌生的男女，闪晶晶抓着裙角，本能的吞咽不存在的口水，紧紧跟在二姐身后。

　　闪亮咂摸说：“顾乔遇这人，真会找地，小幺，搞金融的是不是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看平时他们穿的跟去联合国开大会那样正式，以为会选择一个正式的地方呢？”

　　这里的布置空间精巧，没等他回答，不期然顾乔遇从南洋杉后面出现，“闪亮，又在背后数落我呢。”

　　闪亮拍着胸口，“吓人，你听我们姐妹墙角。”顾乔遇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已经年近三十，看起来像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他此时穿着粉色休闲西装，桃花眼对上闪晶晶的，“呦，今天打扮的更像小蛋糕了。”

　　顾乔遇是二姐健身房的优质客户，还会介绍朋友来支持闪亮的生意，闪晶晶认真地回：“乔遇哥，粉色很适合你。”

　　顾乔遇稍微昂头，下巴对着闪亮，“学学你妹妹说话，嘴巴甜一点，别整天举你那破哑铃。”

　　闪亮掐着腰，骄傲展示着身体肌肉线条，“粉色不适合你。”转过身，“小幺，别理他，我们去找楚理。”

　　听到楚理的名字，闪晶晶的心缩一下，她不想去，想埋在壳里，没错，她没出息想后退。

　　不像姐姐们那样可以随意表达自我，她总是小心翼翼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在这种人很多的场合，她会陷入自我消耗中。

　　也许父母做的没错，她只需要按照家人的安排做事就好了，不需要考虑自我的情绪。

　　顾乔遇瞪圆桃花眼，“你懂个鬼！这是今年的流行色，这衣服国内没有，我特意从国外拿的货。”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

　　闪晶晶插空说：“二姐，你先陪乔遇哥聊天，我单独走走。”

　　闪亮看着妹妹的身影，窈窕挺直，在2米高的生长蓬勃的绿植旁，像一支粉白的瘦樱。粉色才不配男人，却很配小妹，她大声说，“你先去找楚理，我和顾乔遇掰扯掰扯。”

　　她拿了一杯橙汁，独自坐在一角，大腿肌肤贴在金属质地的座位上，刷着手机，班级群里面仍然热火朝天的聊天，陆嘉昂在里面十分之活跃，正在询问哪位同学有单反相机。

　　闪晶晶想到爸爸收藏了各种类型的镜头，她爸对相机完全不了解，信奉越贵越好，摆在书房充门面。

　　起因是合作伙伴中有一个摄影爱好者，她爸为了有共同语言能谈妥生意，加上撕掉自己身上土大款的标签，书架摆满了徕卡，佳能，哈苏等等牌子各系列的相机。

　　她打字：我这里有。

　　手指犹疑，没有按下，她除了班干部发布通知时，必须回复“收到”外，从不在群里说话，她突兀地回复，会不会冷场，注视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聊天信息和表情包，犹豫到底要不要发送。

　　陆嘉昂又问了一遍，他应该很需要相机，她索性按发送键。手机屏幕陆嘉昂同时说：“我们动漫社过几天参加漫展，急需相机一部！”

　　她即刻撤回。动漫社的活动啊，那活动她去过一次，过分张扬梦幻，与灰暗的她调性不一致，不能去。

　　撤回也是有痕迹的，闪晶晶内心埋怨为什么不能无痕撤回。

　　陆嘉昂：……
　　然后他打字说：闪晶晶同学，我们私聊说！
　　后面加上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她盯着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难受。

　　她摘掉眼镜，一手捂住眼睛，脑海中开圆桌会议思考着应对措施。
　　身后清晰的声音不受控地钻入耳朵，打断了繁杂的思绪。

　　“你听说了吗，楚总也来了，真稀奇，工作狂终于舍得出办公室了。”
　　“啊？我才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方案书还没改好，天哪，这酒怎么突然变苦了，和我的命一样苦。”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在楚总的项目组一年顶别的组三年，更何况要是我，每天看那张脸，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闪晶晶看过去，只见对方比了大拇指，“哇，颜控能战胜一切，不过我也得有命活到那个时候，楚理是变态钢铁人，我是肉做的。”

　　楚理才不是钢铁做的呢，闪晶晶回忆起他在车上生病脸潮红的画面，不知道他病好了没？意识又被女人的聊天拉回来，她觉得在这里偷偷不是很好，弯腰正要离开，然后脚被钉在那。

　　被同事赞叹是颜控的那位花痴地说：“当然，我们楚总和普通人层次不一样，我刚刚看他喝多了呢，啊，解开的纽扣，性感的锁骨，白衬衫下胸腹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溢满了成年男性的力量感和禁欲感，好香好香。”
　　“你口水收一收吧。”
　　“你懂什么，这个世界终究是属于我们颜控的。”
　　“那你申请调到我们组，姐们，工作能治你的大病。”
　　传来女人的叹气声，“爱意需要距离，楚理身上的那股劲儿，是滔天的富贵权势熏染，加上完美苛求自我的优秀浇灌的，骨子里高人一等，我没勇气在你们组内。”
　　“你来真的啊…”

　　闪晶晶离开座位，已经听不清她们的谈话，那两位应该是科思的员工，即使是国内顶级名校，华大，进入科思仍需要层层筛选，皆是人中龙凤才能进去实习，唉，早知道不来了。

　　闪耀微信发了56秒的语音，她语音转文字，看完后，立即打开手机银行看余额，然后给信用卡业务部门打电话，得知副卡都被停了。

　　视线落入最后一句话上，小幺，拍张和楚理的照片，老爸给你打下个月的生活费。

　　这是老爸要查她的“工作”进度，她的嘴角下沉。

　　楚理在国外工作，有一阵子特别迷恋酒精，久而久之练出来干喝不醉的酒量。

　　白术坐在沙发上，盯着酒杯内的气泡，放弃和楚变态比赛喝酒，“顾乔遇那个二百五呢，局是他攒的，愣是不见他身影。”

　　旁边清丽的女人贴上来，继续给白术倒酒，他眼睛轻飘飘晲着女人，“再倒酒，你喝？”是笑的，语气中却透着大少爷的不满。

　　那女人见惯了这男人阴晴不定的脾气，瞬间白了脸，白术邪气一笑安抚，“快去给楚总倒一杯，你坐在我身旁，不心疼我，倒帮着楚少灌我酒。”

　　苏荷看一眼楚理，此人散漫随性坐着，五官棱刻锐利，轮廓冷峻，眉骨生得极好，眼睛被半藏在眼窝的阴影里，西装早已经脱下，穿着白衬衫独自一人坐着。

　　整个气氛虽散漫，却是不可造次。

　　白术整个人散发着邪气，仿佛以欺负人为乐，催促着女伴，“快去啊，磨蹭什么？”

　　苏荷咬紧牙齿，正要站起来，白术突然反悔，牢牢握住女人的细腰。

　　楚理陈述说，“白术，你有病，病情比以往还加重了。”苏荷内心狂点头，表面还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她不能让白术发现她的情绪波动，白术这个人喜爱探索她的点，然后引导直至她爆发，最后假惺惺说只有他能接受她的全部，包括阴暗面。

　　苏荷侧头，发觉楚理再向外看。

　　闪晶晶不会跟钱过不去，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吃过没钱的苦，一张照片而已，她远远的照一张就好了。

　　好在顾乔遇选的地址整体是开放空间，用绿植和金属装饰品做间隔，找好角度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只不过光线昏暗看不清楚。

　　要感谢科技的进步，手机自带相机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她靠着那盆2米高的南洋杉，背对着里面的人找好角度，甚至摆了一个“耶”的手势，手指放大调整着角度。

　　楚理的脸无可挑剔，放大细看也挑不出来毛病，手指点着镜头里男人高挺笔直的鼻梁，默默欣赏了一会儿，脑海中蹦出来那位女员工“解开的纽扣，性感的锁骨，白衬衫下胸腹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

　　内心深表赞同，糟糕，欣赏太久了，她点击，瞬间定格成照片，她细细观察，看不出来偷拍的痕迹，两人都正视镜头，很好，可以交差了。

　　她将这种照片发给老爸，闪耀迅速发来一个大拇指的表情包，随机银行转账短信跳出。

　　她放下心来，下个月的生活费有着落了，她从小没有遭过没钱的罪，好在这事圆满完成。

　　然后她点开照片欣赏，拍照的技术挺好的。
　　等等！
　　她的头皮瞬间发麻，照片里的楚理沉静看着她。
　　身后同样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后背的鸡皮疙瘩瞬间上涌，双肩微微上挑，心虚到不敢回头。

　　“你在做什么？”楚理声音是被酒液浸染过的喑哑。
　　无法找到借口，楚理是盯着她完成拍照的，她后知后觉竟然还沾沾自喜拍照技术。
　　啊，好丢人。
　　她闭了闭眼，猛地转过身，动作幅度很大身在不稳还左右晃悠了下，粉色的裙摆扫到男人的黑色西裤。
　　鼻尖正对着楚理衬衫解开的纽扣，闻着清苦微涩掺杂烈性酒水的辛辣味道。
　　她看着脚尖，不敢抬头，对楚理诚实说道，“我在、”手指攥紧裙摆，指尖发白，脸却是羞红的“我在偷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