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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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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天气闷热,洗澡的确比北方要勤,但像戚钰这样无论身处何地,每天至少洗一次的,倒不是很多。
小的时候,家里开的生鲜铺子,戚钰经常坐在收银台写作业,身侧挤满鱼缸,一抬头,就是父母在处理家禽或是海鲜。
各种动物毛和鳞片落在地板上,藏在夹缝里,就像戚钰身上的腥味一样,无处不在。
她自己闻不到。
是老师告诉她,有学生和他反馈。
但戚钰忘不了老师在她面前时,撇开脸的样子。
可她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直到生鲜店倒闭,父母换了生意。
往后十几年,她养成了每天早晚都要洗澡的习惯。
周舒禾没犹豫,让她直接上来。
某一次两人做完后,他说她身上满是腥气,想进行第二次发现戚钰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戚钰硬是洗过一遍后,才主动坐到他身上。
后来两人去海边度假,戚钰说她讨厌鱼,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
周舒禾挂断电话,将自己还留在浴室里的衣服取了出来,扔进篓子里。
戚钰拿上睡衣,就直接上楼了。
去敲门。
门一开,一阵风袭来。
戚钰先是闻到淡淡的橘香,眼神逐渐聚焦后,才看清周舒禾的胸膛,起伏的薄肌在背光下隐约可见。
她抬起眼,抱紧了搭在手臂上的衣服,边进门,边问,“严树柯洗完了吗?”
“没有。”
“那……”
“你去我房间洗。”
周舒禾没有吹头的习惯,水滴下来,跟着他滚动的喉结,顺着颈脖滑进沟壑里,湿润了衣领。
戚钰愣了一下,“好。”
她直接换了双凉拖,跟着周舒禾来到他房间的浴室。
浴室地滑,所以周舒禾没关上房间门,免得出什么差池。
戚钰把外套放在外面洗漱台边,把睡衣放在浴室内架子上。
淋浴器下面居然还有把凳子,她试了试,正好可以用来搁脚。
置物架第二层是沐浴露和洗发水,一套的,没有区分男女。
戚钰虽然有固定用的牌子,却也没有强迫症,只是进门时她嗅见周舒禾身上,就是这股味道,像白开水,细闻有股涩味、甜味,隔远了又闻不到什么。
甚至覆盖不了任何气味。
一直到洗完,戚钰身上还是那股甜腻的玫瑰香,这是她身体乳的味道。
身体乳没带上来,戚钰擦拭完身子,就赶紧把衣服换上了。
水声骤然停了。
过了一会儿,传来戚钰的呼喊声。
周舒禾从沙发上起身,敲了下浴室门。
“我外套不小心被水淋湿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楼下房间里拿一件?”
“房卡在哪?”
“在我外套里,你进来一下。”
周舒禾将浴室门推开,水雾顿时涌出来,扑打在他面颊上。
睫毛上也是水珠,他的五官顿时和染了层墨一样,格外清晰精致。
戚钰披着浴巾,转头直直地看了他一眼,才把房卡递过去,“床尾应该就有一件,你拿那件就行。”
她湿漉漉的发尖浸湿了睡衣摆,周舒禾一眼扫过去,是蔓延开来的暗红,仿佛在白色睡衣上直接绽放开。
他默不作声地垂下眸,然后转身出门。
用房卡刷开戚钰的房间门,周舒禾推门而入,只瞥了眼她乱七八糟的床,就将床尾的外套拿了起来,离开房间。
戚钰说过自己很焦躁的时候不会整理床榻,心里踏实的时候才会。
周舒禾将她的外套搭在臂弯里,去按电梯,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他再次进入房间时,戚钰已经在吹头发了,吹风机的声音压住了一切细微的声音。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抬起手臂,抓着湿润的发梢,一点一点吹着。
浴巾随着手臂被提起,腰后那朵玫瑰,即便隔着层布料,也看得出娇艳欲滴。
戚钰的腰很细,一手就能禁锢住,那朵玫瑰纹在那,似乎就是用来给人抚摸的。
周舒禾有个喜欢纹身的朋友告诉过他,腰腹部纹身,因为皮肤脆弱,是全身最疼的地方。
戚钰一个怕疼的人,直接就纹在了这里。
况且,他记得戚钰兼职过模特,模特身上应该不允许携带纹身。
他的目光越发晦暗起来,究竟是周修明不希望她出去工作,还是她主动放弃?甘愿当金丝雀。
戚钰终于透过镜子察觉到门口一道异常的阴影。
她扭过脑袋,轻轻唤了声,“舒禾。”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她把吹风机收好,弯腰把自己掉落的头发全部捡起,扔进垃圾桶里。
把换下来的衣服都塞进包里后,她伸出手,“衣服。”
周舒禾将衣服递过去,然后转身。
戚钰将浴巾从肩上扯下来,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身段,不住脸红,连忙把外套披上了。
她身材真好,可惜周舒禾转过去了。
时间不早了,洗完澡她该直接回房,但还有个问题想问他。
“那几个醉酒的人离开了吗?”她问。
周舒禾送她出门,“警告过了。”
“以防万一,可以送我下去一趟吗舒禾?”
周舒禾“嗯”了一声,拿上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大衣。
等电梯的时候,
戚钰趁机问,“下次我做饭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吃的菜吗?”
她想给周舒禾一个惊喜,所以不好直接说生日。
“没有。”周舒禾直截了当。
“真没有?”戚钰不信。
“没有。”
戚钰觉得他是故意的,“既然没有,我想了想,你的口味应该和你小叔差不多,那我按你小叔喜欢吃的做好了。”
明明是要气人,却总是用不经意的口吻。
周舒禾想反驳都反驳不了,只好捂上她的嘴。
忽地被抵在电梯墙上,戚钰下意识地瞪大眸子,正好与周舒禾对视。
面前人神色平静,唯有凝视她的眼底藏着汹涌。
戚钰舔舐了一下他的手心。
周舒禾触电似的,将手收回。
“我下次不这么说了。”戚钰知道他生气了,于是面上露出恳求,心里又忍不住沾沾自喜。
她喜欢看周舒禾失控的样子。正是概率极低,她就更喜欢了。
许是意识到适才自己的动作超出寻常,周舒禾冷冷地笑了声,带有自嘲,随后与戚钰解释,“这两年我已经习惯了,想吃的南城菜,也说不出来。”
戚钰:“我也不只会做南城菜啊。”
她不太敢说周舒禾敷衍得太过明显,她才心里不舒服的。
“等明天,我想到了再发消息给你吧。”
这事从说开了就应该过去,两人都没有指责对方的立场和资格。
电梯门开了。
走廊上空荡寂静,兴许是那批人还没回来。
戚钰刷开房间门,里面空调还开着,暖烘烘的。
“要进来坐坐吗?”她转头去问他,与他对视片刻。
周舒禾只道,“早点睡。”
“一般人在提醒别人的时候,透露出来的反倒是自己的缺陷。”戚钰背着他将外套脱下来,免得他又要转身,“你的睡眠质量很差吗舒禾?”
她脱衣服的时候夹着肩背,肩头往后掰去,衣摆与肌肤之间落了空,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底下的腰肢是多么的柔软纤细。
周舒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不等她把外套脱完,就面不改色地关上了她的房门。
戚钰:“……”
也太淡漠抗拒了些。
不过她也没真想着让周舒禾进来“做做”。她摸了摸自己腰后的纹身,指尖从一道凸起上划过去,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周舒禾从戚钰房门前离开后,直接调转方向,进了楼道。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看了来电提示许久,才把电话接通。
窗外月光皎皎,一般流淌在窗口,周舒禾则站在转角的阴影里。
“过几天你生日,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叔叔给你买。”安静狭窄的空间里,庄晟的声音格外清晰。
庄晟和周修明称兄道弟,在他这自然就抬了一个辈分。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给我过生日?”周舒禾语气凛冽,“你给我买的那些礼物,我都扔了,不要浪费钱。”
庄晟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是过得去的。”
“我们没有关系,葬礼我也不可能回去参加,还有,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庄晟不专心处理周修明的身后事,反而总是来骚扰他,他准备把人直接拉黑。
“稍等一下。”
庄晟连忙开口,免得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周舒禾:“一分钟以内。”他语无波澜。
“我就想问问,戚钰怎么样?她免疫力不好,不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又是感冒又是发烧的,你记得带她去医院看看。”
“你不用这么刻意。”周舒禾声音愈发冷冽,他知道戚钰和庄晟有扯不断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戚钰的眼光也不至于看上他。
可如果她偏偏看上了呢?周舒禾忽地有一瞬失神,回神后又坚决否定,绝无可能。
庄晟一笑,笑得有些苦涩,他显然没想到周舒禾能这么直接。
周舒禾将电话挂断,然后把人送进黑名单。
他即便想知道戚钰最终的目的,也不是从庄晟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