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油教祖抵达涩谷》咖啡猫猫头

31、委托

　　……

　　“所以说！老师我觉得X-Japan才是影响力最大的摇滚乐队！”

　　“那个是十多年前的潮流了吧，现在最火的是ONE OK ROCK，去年Spotify国内播放量第一！”

　　耳边回荡着声嘶力竭的重金属摇滚乐，汽车里此时坐满了人。副驾上的五条悟一边和后座的钉琦野蔷薇争论，一边摆弄车载音响，切歌切个没完没了。

　　“皇后乐队也很不错。”虎杖悠仁插话。

　　“拜托我们说的是国内摇滚乐、哇这里居然有只咒灵！”

　　“吱吱——”

　　【请把它给我。】

　　“咦、哦好的！”

　　苏原回身把先前用于遮阳的卷轴咒灵从后座三个学生的坐垫下抢救出来，抖了几下才让被压成薄片的卷轴重新恢复原状。圆柱状的咒灵张开嘴，无精打采地对他“吱”了一声。

　　【五条先生，这边不提供事前接送服务。我还有点事，就不和你们一道了，我给你们叫辆车，到时候目的地见吧。】

　　“SU先生和五条老师不是朋友关系吗？”

　　虎杖悠仁的声音从后面一片翻动拍打坐垫的动静中传来。

　　【我和五条先生今天第二次见面。】

　　苏原耐着性子回答。

　　“欸？那、”

　　“呵，第二次。”

　　外放的音响骤然停在一首恢弘壮阔热血沸腾的日文歌曲上，炸得苏原一个激灵。他抢过旋钮把音量调低，正赶上白发咒术师毫不客气的一句

　　“大师忙着去传教啊？刚好我也带学生去学习学习，什么蒙面负金——你有驾照吗！”

　　被激起了火气，苏原猛地一抬离合，起步的汽车顿时往前一冲熄了火。

　　副驾的白发咒术师被惯性带得晃了晃，当即被打断了节奏，连带着断电的音响全都消停了。

　　【怎么，怕我把你撞死啊。】

　　“哈，我怕你无证驾驶判三年，开车开去警视厅。”

　　“……”

　　苏原深吸了口气，一把抓起手边的卷轴咒灵拍在正副驾中央的车顶，“啪”地按开安全带探身到副座。

　　“……”

　　很符合主流审美的一张脸，头发被椅背蹭得乱糟糟的，比资料里戴着眼罩的照片看起来年轻许多。这位当代最强一下子不说话了，嘴角下压，眉梢眼角处处写着不高兴。

　　确实是个合眼缘的人，结束了这次的委托就不要再有交集了。

　　苏原面无表情地和五条悟对视了两秒，伸手扯过对方身侧的副驾安全带扣上，然后坐回原位把黏在车顶的咒灵拉卷帘一样唰地拉下来，挡住了旁边的咒术师。

　　总算清净了。

　　【车程大约四十分钟。车门里有矿泉水，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就好。】

　　扭头对后面三个鸦雀无声的学生安顿了两句，他打开手机找了篇长达三十分钟的佛经诵读连上车载音响蓝牙，在一派祥和的气氛中打开导航，发动汽车。

　　“……谢谢SU先生，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

　　“五条老师去看过，她身上存在两种不同的诅咒。”让人清心静气的梵音背景中，本次病患的家属伏黑惠低声道。

　　“更强的诅咒处在没有被激发的状态，但仍有小部分在缓慢扩散。另一重诅咒起到某种指向作用，同时又对前一种诅咒存在一定压制，让姐姐暂时不至有生命危险。”

　　【强度？反转术式有效果吗?】

　　平稳行驶的汽车顺着车流缓慢前移，苏原看了眼后视镜。

　　“特级，目前两种诅咒在津美纪体内处于非常精密的平衡态，施加外力有极大可能会打破平衡直接致死。”

　　安静了几分钟的五条悟一把拉起那张咒灵卷帘，吸附在车顶的圆柱咒灵顿时开始吱吱乱叫。

　　【了解了，还请五条先生动作轻点，别把我的咒灵捏死了。】

　　白发的高专咒术师嗤了一声，重新落下的咒灵卷帘顿时阻挡了视线。

　　“SU先生，伏黑姐姐这种情况，你觉得……”

　　【先不做假设，具体等到现场再看吧。】

　　唰——

　　被屡次打扰的苏原转过头，正看到五条悟动作流畅地从他放在扶手箱的食品袋里翻出还没动过的冰可乐，又挥手把帘子拉上了。

　　一旁传来吸吸管的声音。

　　“……”

　　一旁传来嚼冰块的声音。

　　“……”

　　好一位咒术界年轻一代领头人。

　　【晴子，找一下昨天买的伴手礼，就那几盒苹果派苹果片。】

　　***

　　汽车内3D环绕播放的梵音随着发动机的停转一并中断，苏原把卷轴咒灵重新扔回空出来的后座，从一旁的钢伞中的咒灵晴子手里接过纸页状、书写有契约内容的咒具过了一遍。

　　——赤白契约书，附带术式赤白契的特殊咒具，可更改束缚订立基础。

　　赤白契的核心在于能将需要双方术师现场诵念的束缚内容转为其他形式表述，从而模糊订立束缚基于双方自愿的前提条件，并以损耗施术者自身为代价，赋予施术者在一定程度上更改束缚内容的权限，偏转束缚成立基于等价交换的天平。

　　术式拥有者早在千年前的平安京盛世便死于非命，留下的咒具赤白契约书以及其相关资料则被当时的掌权世家私藏，在上个月中旬苏原的一次委托中被用到了他身上，目的自然是真人的无为转变。

　　该咒具在束缚双方非等价交换的红书状态下只能作为一次性消耗品，而在天平两端筹码对等的白书状态时则能重复使用。不谈别的，契约书把需要口述的束缚内容转为书面这一点，放在合同条目较多的场合就足够好用。

　　【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

　　他把手中白色的纸页递向一旁的五条悟。

　　右手臂被敲了两下。

　　“胳膊呢？”

　　嗯？

　　【断了。】

　　“怎么断的？意外？”

　　一阵塑料纸的响动，副驾的咒术师嚼着果干，含混地追问。

　　【大概吧。】

　　看了眼伊藤步回复的“无垢大乘教”相关，苏原随意答道。

　　“大概？”

　　【没印象了。】

　　苏原抬起头，抖了抖手中无人接手的合同，只感到莫名其妙。

　　【这对委托、】

　　“那你为什么来？”

　　【什么？】

　　五条悟正靠着椅背专注地直视前方的挡风玻璃，好像那里埋伏了什么特级咒灵。

　　“我是说，涩谷那天晚上，”情绪不太高的样子，对方过了几秒才偏过头，看着苏原重复道。

　　“你为什么来？”

　　苏原自感来到这边一个多月，今天还是第一次如此频繁地感受到语言以外的沟通障碍。

　　【这也算缔结束缚的前提条件？】

　　白发的咒术师安静地注视着他。

　　“……”

　　啧。

　　还是很难拒绝。

　　【意外。】

　　能力失控导致的传送事故罢了，加上落地就陷入混战，传送时的记忆基本没、

　　“只是意外？”

　　自然是、等等，这个声音……

　　雨水打落激起尘土，一瞬间的错位感，有什么曾听到过的遥远声响与之短暂重叠。

　　当时是有人喊我吗？

　　一条毫无来由的思绪浮现在脑海，还未等他细究，领口的徽章已经吐出流利的日语。

　　盯着他的蓝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苏原骤然回神。

　　【开个玩笑，意外而已。不过也有帮到一点忙？】

　　都有些被自己匪夷所思的想法逗笑，他叫停真人，补上两句客套。

　　“……”

　　“嗯，有的。”

　　对方接过契约书，垂下眼帘简短地低声道。

　　***

　　患者伏黑津美纪，一年零七个月前受不知名诅咒昏迷不醒。

　　病床上的女生双目紧闭，额头正中一片咒力凝成的繁复印记闪动着不详的猩红光泽。

　　“……所以这里需要让你的咒灵从灵魂层面保证津美纪本人的绝对安全，然后硝子医生主刀，再加上我的六眼牌X射线，剔除诅咒聚集的部位。”

　　只下车没十分钟的功夫，这位当代最强看起来已经完全抛却私人恩怨进入了工作状态。随着总结性的结束语，对方比了个颇有些耍帅嫌疑的切割手势，转头冲苏原扬扬眉。

　　“你这边怎么样？”

　　【没有问题。】

　　交流也变得顺畅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会儿跟伊藤步说一声，把组织对外的待机铃声都换成佛经。

　　“请等一下！”

　　半跪在病床边的伏黑惠抬起头，面部肌肉紧绷，眼神执拗。

　　“刚才提到的人体改造，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认真的？”

　　【当然。是需要我降低一些吗？】

　　“不用！！”

　　“哈哈哈，别担心，惠。提前想想见面时要说的话吧，到时候只顾着哭鼻子可是会很逊的。”

　　“你这家伙——”

　　……

　　先由真人干涉伏黑津美纪的大脑，提高患者对诅咒的耐受，再进行精密的手术强行分离其体内未激活的诅咒源。

　　如果一切顺利，残余的诅咒完全可以交由患者本身压制。

　　考虑到诅咒源被触发后可能会发生暴动，这家显然和五条悟脱不开关系的私立医院已经以极高的效率对整层楼完成了清场。

　　临时赶到的反转术式使用者正非常专业地安排病人进行一系列手术前需要进行的基础检查，三个学生也很有劲头地跑前跑后给这位来自高专的家入硝子女士打下手。

　　还是第一次接到如此省心的医疗委托。苏原无所事事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等候椅上翻看近期收到的情报汇总，顺带勾上未来几天的日程。

　　没有非常惹眼的，倒是一周前他关注过的探险博客又有了新动态。自上一期的视频小火一把后，这支小队打着神隐之地重游的噱头，放出名额邀请网友同行。

　　「伊藤步：3个名额，我记得你上次说那个视频不太对，昨天看到他们的消息我就先预约了一个」

　　「伊藤步：应该会在一周内出发，你去的话我跟那边说一声」

　　视频里的地方他先前去过，如果视频不存在后期处理，那么这群人很有可能确实抵达了未知之地，并目击到了特殊的咒灵。只是上次他正准备出发去白神山地，就没再多做考证。

　　离得不算远，现在有速度快的飞行咒灵，可以去看看。

　　身侧的座椅咯吱一声，落在平板屏幕的视线被一个棕皮本隔断。

　　“我猜你会想要这个，刚让硝子带过来了。”

　　五条悟在他旁边坐下，非常自然地抻了抻四肢。

　　样式很普通的笔记本，侧边的纸张有些卷边。苏原没太理解地翻开封面，当即被内页屡次出现的一串眼熟字符吸引了注意。

　　呪霊操術。

　　并不意外被看出术式，但、

　　【什么意思？】

　　他一把合上笔记，看向左侧。

　　——对上了一双故作无辜、眨动着的蓝眼睛。

　　“给你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别生气了。”

　　……什么？

　　白发的咒术师冲他伸出手，摇了摇手腕上的玉石串。

　　“挺好看的。”对方拖着长音，在石头碰撞的轻响中懒洋洋地道。

　　“我记得砗磲是辟邪保平安的吧，专门提封印，不是故意的吗？”

　　那的确是故意的。

　　【五条先生真会开玩笑。】

　　“就因为我拉你上楼？还是那个蒙面负——”

　　【烦请你闭嘴。】

　　“噗，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吗！”

　　视线交错，五条悟一下子大笑了起来。空旷的走廊上回荡着肆意畅快的笑声，白发男人仰身靠在椅背上，笑得整排椅子都跟着他摇晃。

　　“怎么每次听到都是那副眼神啊？”

　　“……”

　　那什么“无垢大乘”有教义吗？加一条新的，他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两句话了。

　　“GOJO SATORU。”

　　一只宽大、指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随着手掌主人未消停的笑声颤个不停。五条悟笑得眼角都有些发红，看着他半天才直起身又补上一句。

　　“认识一下？”

　　【SU。】

　　“真叫这个啊。”

　　白发的咒术师眼底还透着未散尽的笑意，动作自如地把空悬的手往前探了探。那副毫无边界感的亲昵姿态着实让人很难产生恶感。

　　“那我们就算和好了？”

　　……但怎么会是这么个捉摸不定的性格。

　　【我不认为我们有起过什么冲突。当然，五条悟，很高兴认识你。】

　　苏原伸手握了上去。